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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蓦然回首处十 ...

  •   就君绪那跳脱的记忆而言,脑子从没什么特殊的日子,只一天除外。
      七月半,鬼门开
      百鬼夜行日,同类汇聚,也是君绪身上魅骨最为吸引之日。一群世家子弟平日这时家中派里都会组织拜祭,今年人在墨霄进学,他们也只能在山下烧些香烛冥纸,拜祭亡灵。
      一行人弄完事后,众人向往常商议接下来的流程,才猛的觉得气氛不对,成然首先发现不对的源头:“兰坡,怎么没看见无期兄。”
      平日一群少年中就对方的鬼主意最多,有君绪在的地方,从来都是笑声不断。相处这么久,今天人突然不在,难怪不习惯。
      裴珏对此倒是毫不意外,潋滟的桃花眼微微上挑:“我没告诉你吗,那小子无父无母,是我师傅收养的弃婴,连自己姓氏名谁都不知道。按照她的脾气,没一个灭魂阵烧成青烟都是好的了。怎么可能会愿意来受这份罪。”
      “.....”以前你自个独来独往,这些话是对着空气说的把。回过头来,众人倒是了然,不知姓氏名谁,不知祖籍,自然无法拜祭。
      “倒是没看出来,无期兄身世如此凄苦。”
      “凄苦”裴珏一脸不赞同的看向说这话的人:“你看她那样子,哪里凄苦。”
      这是大实话,君绪平日抓山鸡打野兔,戏弄他人,谈笑风生,小日子过得不知道多滋润,整个墨霄估计都找不到比她过得更加惬意的人。
      “现在估计正拿着狐倦烤的烧鸡,吃的满嘴的油”
      对于这师兄弟两人的抹黑众人一阵无语,可细想下来,君绪还真就是那么回事。顿时觉得要去吃素的自己才是可怜。
      正想着,狐倦提着抓到的山鸡哼着不知名小曲从他们眼前走过。
      众人:“.....”
      君绪此刻全然没有众人想的那般惬意,整个人浸在温泉之中,衣服隔层的药材在泉水之中散发着高温。身上依旧冷汗直流,冷的发颤。所谓冰火两重天,不外如此。
      偏偏这般煎熬之下,还有不速之客不期而至。听到脚步声靠近,君绪警觉的抬头,隔着朦胧水雾就看见顾思量拿着换洗的衣物,站在不远处。扫视过来的眼神与君绪身体一般无二没什么温度。
      见到来人,君绪声音自觉带上几分不正经:“思量兄,你也来这洗浴,那我今天运气不错,这温泉水温度适宜,还有美男相伴”
      顾思量恍若未闻,自顾自的宽衣解带。腰带还没解开,那边的君绪已然游了过来,水雾之中,划开一道浮萍,黑白分明的双眸不知是不是被水雾洗涤的原因,亮的吓人。临近的泉水被她弄得漫天四溢,顾止迅速后退到安全距离:“你在看什么”
      君绪回答的毫不犹豫:“看你啊”
      顾止狐疑的眼神看向君绪,显然对这个回答有所怀疑。
      君绪这么回答却是实情,被顾止这么质疑也不生气。依旧笑嘻嘻的说道:“别这样啊,食色,性也。你长得好看是众人公认的事实,若长得不好看,哪怕背景再好,云楼公子榜上百派千家排行也是不会公认你是榜首。”
      顾止不在理会君绪的插科打诨,继续自顾自的宽衣。
      君绪人靠在石壁之上,整个身体隐藏在水雾之中,脑袋却是凑得更近了些。一双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顾止宛若未觉,褪去上衣,君绪的眼光更为炽热。
      “顾二哥哥,咱两也算熟识,今日一块泡澡,更是缘分。不如交个朋友呗。”
      顾止:“不熟,不交。”
      君绪,眼神盯在对方身上,手臂划了划水:“反应别这么冷淡吗,和我交朋友好处很多的。我这个很讲义气,有什么好东西一定和朋友分享。比如我手巧,装扮过的东西别人都说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若有哪有,等等,我话没说完,别走啊,这个不行还有别的,我本事可多了。在比如字虽然写得不好,画画却是不错,你上次见过春宫图,那就是我画得,那可是畅销货,有价无市,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若是,哎顾止....”
      顾止解衣服的手顿了顿,对上君绪有些炽热的目光,脑海中天雷地火间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顾止脸色一黑,问得有些咬牙切齿:“你在看什么。”
      “看你啊,顾止没想到你看着瘦弱身材还是不错的”君绪回答依旧没有半分迟疑,说完眼神还上下扫视了对方一下,眼中的赞叹溢于言表。
      顾止脸色一忍再忍终日忍无可忍,脸色铁青的捡起方才脱掉的上衣。快速整理好了仪表,话都没多说一句,转眼间人已然消失在了丛丛的兰草堆中,似乎这样就可以将身后君绪炙热的眼神抛诸脑后。若是顾止此刻回头就能看见,云雾缭绕间,除了那双眼睛正常外,君绪整个人都是悬浮在泉水之上,几近透明的皮肤以及体内的森森白骨。衣服,已然不知沉到温泉的哪处。
      此事之后,顾止就不在同他们一起学习。
      按理,七月半后君绪的身体应当修养一些时日,平日里这个时候就算她在怎么不乐意,也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只她家师傅现在成了个定时炸弹,裴珏自身难保,加之自己就是个浪荡性子,此刻脑中就一个想法。一寸光阴一寸金,浪得几日是几日。自然顾不上君绪。经过扮女,鬼节事后,君绪祸害的标签算是彻底落实。顾蕴恕教了这么多年学怕是从未见过如此品性恶劣,厚颜无耻的学生。看见就火气上涌,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无视到底连骂她一句的力气都省了。只求她离别的学子远点,更是让顾思量远离了这祸害的祸害范围。
      听到这消息时,君绪正和裴珏讨论新画的春宫图该定什么价码,成然这个消息一出,君绪当即拍案决定这次的春宫图,价格至少翻上一番。
      这一日午后,君绪和成然他们勾肩搭背路过湖心亭,清风吹开层层叠叠的荷叶,吹起一阵莲香。白莲之间的白衣少年,站在亭中,容颜俊秀,宛若步步生莲的谪仙,不食人间烟火。正是几天不见的顾思量。
      顾止站在桌案前方,卷轴长至对方脚下,笔走游龙,神情专注,君绪看着有趣,对一旁的成然问道:“他这是在干嘛”
      成然看了一样后回道:“作画,墨霄对于琴墨之道很是讲究,若是情况允许,写字作画弹琴之前,都会沐浴焚香,以示虔诚。不过他刚刚是不是瞪了我们一眼,不对啊,我们又没喧闹,他眼神怎么还是那么不善啊。”
      说道最后成然的语气陡转,君绪:“是吗,没注意,师弟,你说呢”
      裴珏道:“你把人得罪的那么透彻,人没见面给你一刀就很不错了。还指望人心平和气,顾思量又不是没脾气的人。”
      君绪:“滚滚滚,你咒谁死呢,谁要和你一起死了。”
      “是是是,等到师傅来时希望你也能这么说。”
      君绪不以为意的冷哼一声:“你少拿师傅来压我,我若死了,下一个就是你。话说方才顾止真的瞪我了。”
      裴珏一听这话脑中警铃大作:“你不说顾思量无聊吗,既如此就少撩拨他。你是闲两老得结怨不够深,还想弄两小见面就掐。”
      最后一句话裴珏的声音压得很低,低得只君绪恰恰能够听见的地步。老得是谁,顾蕴恕,君欲穷,这两人互看不对头已然到了见面就掐的地步。
      君绪表示自己很无辜:“我身边都是些有意思到极点的人。对上顾止这样没意思到极点的,两相比较之下,这人就太过有意思。”
      顾止这幅画作了一天才堪堪完成收尾,抬头一看,已然华灯初上。咚,一个黑影自他头顶划过,落进了水池之中,溅起一点水花。而后又是一个黑影,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池中水花四溅......莲子皮在水池中四散横飞,扔到最后,一个被掏空了的莲蓬被人从上空精准的扔在了一条根茎的上面。外表完整,内里空虚。亭顶一声轻响,君绪足尖轻点,一跃而下,在倒映夜空的湖面荡起几点涟漪,抱着满怀的莲蓬又回到了亭顶。似想到了什么,君绪低头看了看顾止所在的地方。
      两人对视一瞬,顾止视若罔闻,不闻不问,几近有些麻木的整理起自己面前的卷轴。君绪见他画完,一个翻身跳下亭顶,轻巧的落在对方的旁边。将怀中的莲蓬随地一放,凑上前去兴致高昂的看着对方的已然卷起的卷轴道
      “你画一下午,到底画的什么东西”
      见顾思量不理睬自己,君绪故意曲解对方的意思:“哦,你该不会是在画我吧,虽说我这人这么受欢迎,几天没见,你想我很正常,睹画思人,我懂。可顾止咱俩都是男的,不合适。否则你捂这么严实干嘛?”
      顾止眼神如刀的射向君绪,眼中满是无声的指责。君绪剥了颗莲子在嘴里巴拉几下后咽下,随地挑了颗外形不错的莲蓬递给顾止:“别这么小气,给我看看吧,说不定我可以给你指点一二,画龙点睛,知道不”
      听到画技,顾止不知想到什么脸色一黑:“你走。”
      君绪很干脆的摇了摇头,看着顾止的脸色,又看了看对方放在石凳上的无垢,透心凉,心飞扬。倒是识趣的没有继续什么指教的话题。
      “别这样,我好歹也等了这么久,就给我看一眼成不。”
      而后君绪的怀中有什么东西动了动,君绪对着顾止道:“你等等”
      说完不管顾止的反映,自怀中挑出两个
      圆溜溜的蛋
      放在了石桌之上,石面光滑,蛋没菱角,加之本身的动力,两个蛋自顾自朝着石桌边沿滚去。眼见就要掉落在地,中途被一双大手接住。
      顾止正要将手里的东西还给君绪,就感觉手里的蛋动了动。随后咔擦一声,东西碎裂的声音从自己手里传来。
      顾止冷着脸看向君绪,君绪:“你要喜欢就送给你,清蒸油炸红烧都不错。”
      话说完,又是一声咔擦声从顾止手里传来,顾止手里的蛋从中间起裂开无数条缝隙。顾止顿时还也不是,丢也不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站在原地。见此,君绪不厚道的噗哧一声笑出声来:“没想到云中君不仅画技了得,连孵蛋这种事情也是信手拈来,神乎其技。佩服佩服”
      咔擦两声,蛋壳顶部瞬间四分五裂,里面的鸟啾啾叫着,破壳而出。体态娇小,颜色多样。嘴为珊瑚红,眼部浅黄,耳羽深灰,胸部橙黄,腹部淡白,尾下覆羽浅黄色彩艳丽尾羽纤长。两只鸟朝着顾止啾啾叫了两声后其中一只自顾自的开始在顾止手被上琢。边啄边叫,跌跌宕宕从手背一路啄到了肩头。
      “顾止,顾止”
      顾止举着手臂认真思索起这两只鸟该如何安置。突然听见君绪的声音,本不想理会,却感觉肩头一轻。原来是君绪将那不知该如何下去,啾啾啾叫个不停的鸟给抓到了自己的手上。见对方看过来,君绪指了指自己手里的鸟道
      “红烧”
      又指了指顾止手里的那只安静的道
      “清蒸”
      顾止:“海上生明月境内,不准杀生。”
      君绪:“我什么时候说要杀它们了。哦,你说红烧,清蒸,那是给他们取得名字。怎么样,这名字取得好不好,配不配。”
      顾止嘴角抽了抽:“......”
      君绪:“不过等到他们长大,估计就能够了。”
      顾止额上青筋蹦了蹦:“你到底想要什么。”
      月影下,荷香悠悠,水面沉静安宁。君绪拿着画卷哼着歌对着湖边等她的两位挥了挥手。顾止少年成名,而且名望颇高,又是上过云楼榜首的公子,是年少有为的典型。他的字画自然不说人人追捧,却也是一幅千金。
      “.....”君绪,人比人气死人,她呕心沥血,一本上好的春宫图才卖二十两。
      人群中最了解君绪的当数裴珏:“怎么,你想去偷上两幅拿去卖。”
      君绪摇头,一本正经:“我为什么不干脆找他要一副,然后顺着真迹描摹一堆,出售给城中那些为富不仁的富商,高价出售。反正真迹在我手里,谁知道他们手里的是假的,师弟你别这个表情,这叫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裴珏:“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你这疯子。”
      来得早来的巧,顾止的画作极少,他本人也不喜作画。彼时一大人正围着篝火在煮鸟蛋,君绪顺势拿了两个。
      说是就用这个来换
      一旁的成然认真观摩了顾止手上的画作后:“裴兄,这真的是顾思量的亲笔啊,他平日不喜送人。我求过好多次他都没理会,你到底是怎么弄来到的。就凭那两鸟蛋。”
      君绪,因为那已然不是蛋,是鸟,活生生的
      墨霄擅长舞文弄墨,弹琴谱曲。顾思量小小年纪,画韵已成,表象好模,意境难勾。自从在顾思量那拿到原稿后,君绪干脆霸占了狐倦的狐狸洞,闭门造车,左右开弓。争取多画几幅,到时好好宰秦淮富商几笔。
      看那疯魔的劲,穷疯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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