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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孩子 ...

  •   晨光初起,阳光划破天空,空气中带着湿润的味道。

      “你怎么了?没有睡好吗?”虎子看着一脸倦意的楚泞,担忧地问道。

      “没事。”楚泞摆了摆手,回道。

      “真的?”虎子皱了皱眉,疑惑道。

      “嗯,真的。”

      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出于昨天的下毒事件,今天特地派了一个人一一验过去。而因为楚泞的坚持,大家竟然都平起平坐地围在了同一张桌子上,虎子和顾智甚至刀疤脸都是很放松的心态,只有刘素,一直冷汗淋淋的。蓝柔还是别扭,执着了那么久的一朝被轻易推翻,换成是谁都接受不了,所以她没有来,顾智派人把吃的直接送到了蓝柔房间。

      “对了。”顾智对着楚泞说道:“昨天的酸梅汤中的毒查出来了,让我很奇怪的是——这并不是一种致命的毒药:只是会让人痛苦,熬过一个时辰就可以结束了,甚至没有任何的后遗症。”

      楚泞奇道:“哦?”

      虎子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昨天晚上困扰着他的那一个梦。

      梦中的人就是楚泞,也还是夏日炎炎,还是一碗酸梅汤,银针,验毒,但是验毒的人穿着的虽然不是宽大袖子的衣服,但也不是常见的箭袖,长度卡得刚刚好,不会让人很奇怪,验完毒之后还可以挡住旁人的视线。

      虎子那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制止了楚泞的动作,楚泞很听话地停了,好像对着他有点惧怕又有点顺从,虎子没有注意,或者说是已经习惯了,亲自拿着银针一验毒过去。最后在酸梅汤中银针变成了黑色。

      那一个验毒的人也被虎子下令抓住。

      可是梦中的自己并没有得到任何赏赐,楚泞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任由虎子越俎代庖,跳过自己这个七皇子做事,直到一切尘埃落定,才抬头说了一句谢谢。

      这一些场景倒像是他被封存的记忆,虎子确定自己以前和楚泞是认识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楚泞在第一次见面没有和他说过这个。

      顾智道:“是这样没错,只是没有抓住真正的主谋,还望阁下此行万万小心。”

      楚泞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俩人举杯虚虚碰了杯,仰头饮尽。倒是让其他人一阵嘀咕:什么时候,这两个人如此要好了?

      酒杯放下的那一刻,楚泞又转头看向虎子:“你不打算去和二娃子告别吗?”

      虎子笑了笑:“等到吃完早饭就去。”

      楚泞忽然觉得虎子有些奇怪,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感觉虎子的笑容之中好像多了点莫名熟悉的,让自己心颤的东西。楚泞摇了摇头,把这个奇怪的想法驱逐出脑海,道:“我同你一起去吧。”

      虎子笑着点头:“好。”

      吃完早饭就要上路了,蓝柔专门出来和楚泞道歉,顺便同顾智一起告别楚泞。

      蓝柔换上了一件广袖淡色裙子,头发松松得挽了个髻,因为不断的风波还有些憔悴,但是眉眼盈盈的,别有风味。总归留在楚泞印象里的是两个人笑着的脸庞。

      楚泞想,他们两个是可以过下去的,毕竟在此之前,楚泞还没有见过因为一段话就哭成这样的人,也许是刚刚醒来心理脆弱比较容易攻陷,但是看得出来他们心里还是有对方一个位置的。

      .

      马车摇摇晃晃的,楚泞躺在榻上,盖着薄薄的毯子,享受着恰到好处的振动,迷迷糊糊昏昏欲睡之际感叹刘素还是有用处的。

      虎子一旁带着的包裹里装着的是楚泞的白袍——刘大娘还过来的,和楚泞帮他买的衣服,身上穿着的也是楚泞亲自带着他买的玄色长袍。本来就没有多少财产,走的那一天,带着的行李装着的还全部都是有关楚泞的东西。

      外面赶车的是临时雇佣的一个仆人,虎子就坐在楚泞不远处,看着他的睡容,熟悉的感觉涌上来,活似他以前也这么窥视过楚泞。

      虎子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这时马车忽然停下,楚泞也被这个动静吵醒,睁开了眼。

      见状,虎子不悦地问道:“怎么了?”

      “回大人,有一个小孩晕倒了。”

      楚泞本想让仆人带着那个小孩去看医,但是不知为何有冥冥之中感觉到了什么,于是亲自掀开毯子,下了车,虎子连忙跟上。

      见到了那个小孩,楚泞真可谓是又惊又喜:“小楠?”

      连忙将那个孩子抱起,寻医生去了,虎子跟在楚泞后面,却被楚泞命令在马车上等着,看着楚泞的背影,虎子心里不知怎的,有些不是滋味。

      关切之后便是后悔,临近京城,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何况下毒的真正主谋还没有抓住,楚泞的关心反倒是会害了这个孩子。现如今还不如把林楠带在身边好好保护着。

      林楠躺在床上,睁开了眼,楚泞看到了这双眼睛第一时间浮现出的是警惕小心,心里一痛,他清楚明白地知道,林楠落地这个地步,还是有自己的责任的。

      医生的诊断是饥饿过度,养养身子便好了。

      “小楠... ...”楚泞轻柔地叫唤。

      林楠见到了呆在自己床边的楚泞,先是惊讶,然后笑了:“阿泞哥哥!”

      楚泞垂眸看他:“嗯。”

      九岁的小孩抱住了楚泞,身上的污垢把楚泞的衣服弄脏了,楚泞却好像没有发现,回抱住了林楠,叹了口气。

      “小楠,你现在住在外面不安全,要不要和我一起?”楚泞问道。

      “求之不得。”

      还是个孩子。楚泞心想。

      楚泞做了个客栈,把林楠整理干净,露出了那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自己也换了套衣服,牵着林楠的手,回到马车旁边去了。

      林楠一下子就望见了靠在马车旁边的虎子,瞪大了眼睛:“滚开!”

      虎子更加不悦,沉下了脸。

      楚泞轻轻捏了下林楠的手,林楠还是警惕地看着虎子,却没有出言相讥了。

      楚泞带着林楠进了马车,虎子没有进去,和赶车的仆人坐在一起。

      林楠抓着他的袖子:“阿泞哥哥为什么还要和这个坏蛋一起?”

      “他不是那个坏蛋,他叫虎子。”

      林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道:“他,他不会伤害你的,对不对。”

      楚泞笑着点了点林楠的鼻子:“对,你阿泞哥哥现在可厉害了,没有人可以欺负我。”

      林楠笑着:“那就好。”

      楚泞坐着倚在车壁,闭上了眼,林楠识趣地没有打扰他。

      君玿... ...

      意识又被拉回曾经——

      “好痛,救命!呃... ...”楚泞和君玿并排走着,忽然穿了一声呼救。

      楚泞停了下来,君玿还是无动于衷,楚泞想了想,还是寻着声音走过去,见到了被俩个人欺负的孩子。

      楚泞呵退那两人,错过了他们偷偷摸摸看了君玿的诡异眼神。

      楚泞将那个孩子扶起,下一刻被君玿擒住手腕猛地一把拽开,抵在了一旁的墙上:“君玿,放开!”

      君玿逼近他,眼里沉沉的,不知在想什么:“阿泞,你的测试失败了。”

      楚泞一愣,明白了过来:“这是你的测试?!”

      这时候那个孩子抓住君玿的衣摆:“别,别欺负他!”

      君玿撇了他一眼:“滚。”

      简简单单一个字,却吓得孩子又颤抖起来,楚泞的心一软:“你先走,没事的。”

      孩子唯唯诺诺地抬头,认真地看着这个肯为他出头的人,明明自己根本没有能力,话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我想要保护你。”

      楚泞一笑:“多谢,但是... ...呃... ...”

      君玿拿手抵着楚泞的脖子:“滚,不然我就杀了他。”

      那个孩子听了,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了手,一步一步地退开,痛恨自己的没有用。

      等到那个孩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楚泞忽然抽手,手肘一抬,将君玿的手打开,又使劲一踹,君玿退了两步,没有被他踢到。

      “咳,君玿,咳咳,你无不无聊!”君玿的那一压丝毫没有放水的意思,楚泞咳得满面通红,这一句话的威慑力也大打折扣。

      “原本应该是无聊的,但是阿泞,看到你的表现,我不确定了。”君玿走到楚泞面前,楚泞抬手又要打,君玿一把握住他的拳头,重新压回墙上,粗糙的墙面把楚泞的手背磨出了血,又抵住楚泞的两条腿,形成了完全压制的状态:“阿泞,你的一招一式都是我教给你的,你怎么会那么愚蠢地想要凭借这些来赢我?嗯?”

      楚泞抿紧了嘴唇,不吭声了。

      “我以为,同情心这种东西,不该出现在你身上?”君玿不放过他,逼问。

      楚泞:“这天下,没有同情心的,只有你吧!”

      君玿忽然将楚泞双手并在一起,十指被迫交缠,用一只手将这双手压在楚泞的头上,另一只手死死抓住楚泞下巴,满意地看到了楚泞皱起来的眉毛:“阿泞,你难道忘了刘嬷嬷的事情了吗?被恩将仇报的感觉,你难道还想尝试一次吗。”

      楚泞的瞳孔收缩——怎么可能会想要再体会,那样伤心的感觉,一次就够了。

      这样的姿势显然满足了君玿的控制欲,他松开楚泞的下巴,缓缓抚摸他的脸庞,柔下了语气:“阿泞,听我的,听我的就不会让你再受伤了。”

      楚泞低头:“可是,可是那只是一个孩子... ...”像楚泞这样在皇宫的黑暗中待久了的人,总归是喜欢这样干净光明的存在的。

      君玿也看出了这一点:“像你的三哥他们,就绝对不会就一个没有用的孩子,阿泞,像我们这样的人... ...”

      “不... ...”楚泞打断了君玿:“君玿哥哥,我和你不一样,只有黑暗才会讨厌光明... ...”

      一阵沉默。

      “难得再一次听到你这样的称呼呢... ...”君玿放开了楚泞,起身,衣冠楚楚的样子好像刚刚把楚泞按在墙上的人不是他一样:“走吧,阿泞。”

      “... ...嗯。”楚泞跟着君玿走,看着他的背影。

      楚泞有时候觉得,君玿比自己更像一个皇家子弟,城府比自己深、性格比自己狠辣,别人根本猜不出来他想要什么... ...

      楚泞把宽大的袖子拉下,遮住了手腕上的红痕。一路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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