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华引》森罗万象牧羊人

2、二

　　“琼公子也动凡心了？”
　　城北有一处竹林，住着我的旧友竹公子。
　　竹林常见二三文人聚会于此高谈阔论，竹公子受其熏陶则生得一副书卷气，谈吐不凡。平日无事我总去他那饮茶对弈。
　　“花木本皆灵气之物，无可谓凡心一说。”我只是平静地应着，垂眸盯着杯中的茶沫。
　　“他身为人，凭肉体凡胎，甚至不得百年。”
　　“竹也不过春秋之间。竹华绽，竹死，笋又生，君也依然不改。”我轻叹。“无异也。”劳什子人生也好哲理也罢，木讷如我也在与他一来二去中学着了几句，或许在他面前也只是班门弄斧罢了。
　　竹公子闻言，以扇掩面而笑。而他一笑我便有些犯怵。
　　“琼公子不曾化形与人相处，自是不知。”
　　“又何如？”我反问。不知其故，我竟有些愠怒。
　　“若如琼公子所言，竹死笋生，林存则我存，那么人代代相传，香火未断则其人算是恒存于世么？琼公子也会心悦他的子，孙，抑或将他的后人当做他？”
　　我在那青石桥边已逾百年，目睹着几代人的生老病死，以为这就是无尽之观。
　　竟从未想过他逝去后的样子，或他会长大，成家，老去。
　　“树，亦非无穷.......”我只是无力地反驳着。
　　“你是说你也会随他去么？”竹公子眯着眼，抬手落子，吃了我最后的棋。
　　“哎——又是在下赢了。”
　　这竹公子，约摸是属狐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