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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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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弈,也如同答非所问般一错再错。竹公子自然是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笑一两声,便也草草对着更加离谱的棋步。
这局当真是离谱极了,末了他大笑着一拂桌案,便见得黑白棋子纷纷落了一地。
——这便是如斯文人特有的狂放么?
及我缓缓行回树旁时,没有像以往那般入定,而是负手立于那石桥上,眺望暮色四合。我性喜静,百年来都不曾化形与人交好,也不曾......心悦于某人。总是看着世事变迁,自以为已知一二,然则,一窍不通。
难言我如何心悦于他。或许是他欣赏地望着琼华时眸中的光彩,或许是他红着脸粗声粗气而又一本正经的样子,或许...根本不是。
水中倒影着我化形成的躯壳,素白衣裳,负手而立,乃是一副呆呆木木的模样,生得还算眉清目秀,也许是由衷的心悦着那位白衣的少年郎,便有三分仿了他的形。化形的本意便是希望如世人一般享受爱恨情仇的滋味,可我再怎么变化,也不过是躯壳,带着一棵树的迟钝,永远不曾有如那少年般的灵气。
“琼公子不曾化形与人相处。”竹公子的话萦绕在心头。
愠怒的感觉又至。
我拾起石子击于水面,看着涟漪将那无神的面容击散,再完好如初。
......
“咦,你在看何物?”我疏忽了脚步声,错愕之余,便见我心悦之人立于余晖中。
“水......会流......”我惊得寻了半天声。
“嗯,水会流。”他颔首,“你可知晓苏东坡?”
我自然是不知晓的,只是静等他讲。
“驾一叶之扁舟,举匏樽以相属。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这便是泛舟赤壁,可比这里小桥流水乌篷船要豪气得多了。”末了,他又似不放心地问:“方才那句,听得懂么?”
似懂,而非懂。
那一天的记忆,止于似要灼化天边的昏红。
少年清澈的声音讲着“诗酒临江,横槊赋诗”,“会挽雕弓如满月”这般波澜壮阔的诗词,风中尽是令人恍若隔世的流水声。
“相处也久,我还未知你的名字。”夜暮,他正要归返,却又停驻于原地。
“琼......扬琼。”这个名字是竹公子取的,扬州城琼华之意。“你呢?”
“岳逸臣。你可记好了,琼。”
“逸臣......”借着夜暮,我默念他的名,任由面色飞红。
他似乎笑了。
——我心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