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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写给你的第69封信 ...

  •   简翼和木念汎赶在暮色降临前双双站在了村口,多年之后,简翼第二次踏上这片久违的土地,与第一次回来相比,少了分忐忑,但也多了分怅然。
      现下,该怎么形容这份感觉?可能,会想哭吧!可是眼睛涩涩的,挤不出任何貌似眼泪的东西。
      木念汎与她比肩站着,他空出一只手去握简翼的手,可才刚一触及,对方却似惊到般,立即缩了回去,木念汎固执地去寻,握着她逃离的手,紧紧地,不容许她再次挣脱。相对于简翼冰凉无骨的手,木念汎的手很温暖,一如他的人一般,细心地呵护着她。
      两人牵着手走至古井旁,见前面几个小孩子在玩闹,想到家中冷清,简翼便对那些孩子招了招手。
      “你们是谁,从哪里来,要去哪里?”
      原本围着村口枣树玩耍的几个小孩子看见木念汎和简翼全都停了下来,他们个个都睁着好奇的乌黑眸子在简翼和木念汎身上不停地打着转。
      这画面倒是有趣,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被眼前画风这么突然一转,面对这意外状况,简翼忽然就笑了,一下子就被几个小孩子问到了哲学问题,她侧头看向还牵着她手的木念汎,眼里透露出一抹极其浅淡的狡黠,却还是被木念汎捕捉到了,简翼对着她指了指袋子,他懂其意放下手中的袋子,从里面找出了一包糖,这原本还是简翼买来给自己解馋的,见木念汎给孩子们每人分了几颗,她的心思才落回自己处。
      简翼在想她该怎么回答,,难道跟他们说:我就是我,是人间不一样的烟火;还是说我从来处来,去往去处去。可这些解释对几个个头不及她腰的小孩子来说应该都听不懂吧。面对孩子满怀期待的眼神,她佯装思考了几秒,然后笑着反问道:“你们认识村里的简老将军吗?”
      几个小孩听了都不约而同地点头。
      简翼继续,“我呀是他的孙女,今天是我爷爷生日,我是来给他祝寿的,你们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给他庆祝呢?”
      简翼原本是打算让这些孩子跟她一起去给老爷子祝寿的,好把气氛搞得热闹一些,没承想那些孩子听简翼介绍完,似乎都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状,然后纷纷丢了糖果撒腿就跑。
      其中一个落在后头的跑太急摔了一跤,简翼见状急急上前去扶,手都还没碰到那孩子的衣袖,对方却先哭了,嘴里还嚷着:“你别过来,你是简家的傻姑娘,你是个傻子,你碰了我,我也要变傻了,我不要,妈妈你在哪……”
      晴天一道霹雳闪在头顶,心也跟着咯噔了一下,简翼的脸色瞬间煞白。
      事情发生地太突然,她伸出去的双手就这样硬生生地僵硬在半空,好半晌她才艰难地站起后退了一步,孩子见她半天没有动作,慌忙地爬起来就跑。
      望着那头也不回的身影,简翼的薄唇抿地紧紧的,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上在长时间后才有了丝丝裂缝,她的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浅弧。
      她竟然不知道,她是这般有名,活在这些年幼孩童的惊恐里。
      她倒是忘了。
      在简翼原本的记忆里,她的爷爷承受不住打击疯了,可是后来她才明白结局大相径庭,疯的不是爷爷,而是她自己。以前她从来不懂为什么爷爷慈爱地喊着她傻姑娘,眼中会带着几分伤痛,却原来是一语双关。
      从头到尾承受不住打击的竟是她自己,所有人都知道简家有个傻姑娘,所有人都知道她忘了过往痛伤,自己编织了回忆,但也是这些所有人,全部都在瞒着她。
      而今,面对这一声声的傻姑娘,她试着去做到含笑饮泪,可是真要去扯动唇角却是心口舔血。
      很难,真的很难。
      身后的木念汎再次握住了简翼的手,她慢慢回头对上他坚定的眼神,那里似乎写着——放心,别怕,他在这里。
      他强而有力的握紧,使得简翼冰凉的心脏,温度在慢慢回升。
      简翼回握了他,她试图挤出一丝微笑想让木念汎放心,可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木念汎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抽出手捧住了简翼的脸,简翼眼神无波地望着他,却见面前这人在下一秒开始不停地揉捏她的脸,简翼惊讶于现状,想还击时对方已经停了手。
      她的眼里起了层水雾,有些懵懂地望着他,木念汎唇角上挑笑意深深,“现在才感觉我把你从地狱的边缘拉了回来,脸蛋红通通的,才很好看对不对?”
      简翼以为木念汎在问她,他说出了揉捏她脸的原因,可这后半句却让简翼感到奇怪,他并不是对着她问的,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身后,入眼处是一个小女孩蹲在地上捡刚才孩子们丢弃的糖果。
      木念汎是在问她吗?
      一下子两道目光停留在小姑娘头顶,迫使她不得不抬起了脑袋,她笑意盈盈的一张娃娃脸望着你,莫名的增加了一种亲近感,这使得简翼心头的阴霾去了大半。
      她有些忐忑地问小女孩:“你不怕我?”
      小姑娘上下打量简翼一番,才转动着黑珍珠般的眼睛开口:“为什么要怕?大哥哥说的对,姐姐很好看,简爷爷说我跟姐姐小时候一样好看,我长得肯定是好看的,那姐姐也不可能是差的,就算你年龄大起来长残了,我也断断不会承认你是丑的。”
      简家爷爷说她跟简翼长得像,承认简翼丑,不就是变相地说自己丑吗?傻子才会承认呢!更何况,简家姐姐长得的确还行,就是比自己差一丢丢,她望了望那位帅气逼人的大哥哥有些不善的眼神,好吧,也就只是一丢丢中的一丢丢啦!
      简翼听了小姑娘的一番言论后笑了,她上前轻轻地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瓜,却被后者指其弄乱发型,至此,简翼心头阴霾大去还笑称她,“人小鬼大。”
      “喏”趁着她们刚才的一问一答,木念汎已经将剩余的糖果全部都捡了回来,他把它们放进简翼的掌心,他剥了一颗塞进简翼的嘴里,淡淡地说着话:“别人丢弃的,我却想着捡回来。很多人会不理解,觉得我找不回最初的东西,可我现在问你一句,我捡回来的还跟从前一样甜吗?”
      “很甜。”
      简翼回味了一番木念汎的话后才应声作答,可答完后脸却有些微的红,她牵起小女孩的手往家的方向走,身后跟着的男人望着前方两个牵手的身影,小孩子有些顽皮,拉着简翼的手在那一蹦一跳的,不知道她跟简翼说了些什么,引得她好几次侧头对着她笑,望着这一幕,木念汎突然就有些迈不动脚步了,他的整颗心似乎都被这温馨的一幕填得满满的,曾几何时,这样的三人行有多少次出现在自己规划的梦里,多得估计他也记不清了吧。
      他从裤袋里拿出了仅剩的一颗糖,剥掉糖纸放进嘴里,瞬间,甜的滋味盈满了整个口腔,此刻,心头千万种柔情,均化作他低头一笑的宠溺。

      三人一走入前厅便看到平常吃饭用的那张方桌上已经摆了两道菜,上方还冒着热气,可见是刚做出来没多久,简翼往厨房的方向走去,还没走上几步迎面见一个老人捧着一道菜走了出来,老人瞧见简翼他们只简短地说了两个字。
      “来了。”
      这算是打过了招呼,简翼帮着老爷子解下了身上的围裙,然后自己穿上,她按着老人的肩膀推他坐在一旁的主位上休息,她对着老人说:“剩下的孙女来,您休息。”
      老人点了点头,眼角的皱纹堆积在一处,他摘下老花镜笑道:“也好,好久没有尝尝自家姑娘的手艺了。”
      简翼进了厨房,她快速地剥落洋葱然后洗净准备切碎,可切着切着眼眶便有些泛红,紧接着眼泪便不停地往下掉,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原本准备来偷吃的小女孩见着这一幕几乎是瞬间便闪了出去,简翼切洋葱的手顿了顿,心里觉得好笑。
      下一刻脚步声再次传来,简翼没回头,手上动作不停,“你个小馋猫,不是跑走了,又回来干嘛?”
      身后无响动,简翼等了半天没见她出声便有些奇怪地回了头,才回头便一怔,却见木念汎正好整以暇地靠着橱柜,手上还把玩着一个西红柿,他轻轻地往上一抛,随后准确无误地落回自己掌心,简翼随着他的动作,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木念汎放下西红柿走上前一步,他的眼睛直视简翼,逼得她无法逃离,简翼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刚想侧头却被他先一步瞧出,他伸手扳过她的脸,简翼稍作挣扎,后者也不依不饶,这像极了之前的那次牵手,她要躲,他偏不肯。
      简翼的眼里瞬间流转过万千神采最后也只剩一抹戏谑,她不再有任何动作,只等着他的下一步。
      四目无声对望,这似乎是一场没有硝烟的眼神战,两人在无形之中击打数百回,木念汎率先败下阵来。
      “你呀你!”
      他望着简翼眼里的那一抹戏谑笑了,简翼如此配合,他倒是收起了之前的那股强势,他的手轻抚上女子姣好的容颜,擦拭掉她眼角还未干涸的泪。
      “傻姑娘!”
      这是木念汎第二次如此称呼她,听在简翼心上,却又是另一番滋味。
      他站在简翼身后,手撩过她的长发,用小女孩给他找来的丝带随意地帮她扎了束头发,然后顺便解了她身上的围裙系在自己身上,做完这些,他才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
      “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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