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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7.尸坑 ...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阳收起最后一缕光辉,河面上霎时升起一片雾气,沿着河岸弥散开来,远处的城墙呈剪影状,很快便什么都看不清了。老周说道:“走吧,前面就是村子,你们还担心露宿街头吗?”说完背着背包向着那道城坡走了过去。我和小白跟在后头,路边杂草丛生,还有一些废弃的城砖。看来自从渡口荒废之后,这条进入十二连城的路已经没多多少人走了。
      由于是上坡路,老周走了一段路便有些气喘嘘嘘,毕竟岁月不饶人,他已是六十来岁的老人了,我心生恻隐,上前说道:“老周歇会儿?要不我和小白替你背包儿?”
      老周停下脚步,将背包卸下来,我伸手去接,但是他却没有理我,而是从背包里取出他的军用手电,轻轻一按,一道光柱射向远方,老周说道:“前面不远了,找个村民家,吃饭睡觉都不是问题。”说完将包推到我的手里,自己打着手电走在前面。我背起老周的包,将自己的小背包丢给小白,三个人继续前行。有老周在,我和小白心里比较踏实,大家都没什么话可说,就连小白此刻也相当沉默。一条路从城墙的一个豁口处通进去,前面不远就看到一个个院落,大家顺着路向村子走去。
      老周边走边道:“这就是南城村?”
      我答道:“应该就是。”
      老周止步问道:“为什么都黑着灯?”
      我顿觉诧异,小白却随口说道:“莫非是荒村?”
      三个人都不敢妄动,静静地站在原地,一股风从城墙的缺口处吹了进来,路边的杂草从中发出‘呲啦呲啦’的声响,令人不寒而栗。
      小白道:“还走吗?”
      老周沉吟道:“去,这么黑的天,即使有歹人,他们也不一定能发现我们,小心一点,别出大动静,小白脸儿,管住你那张嘴,少说话。”老周叮嘱完,便把手电一关,继续往前走。小白不屑地哼了一声,我拍了他一把,就跟了上去。夜色漆黑宁静,心中便有稍许忌惮。
      走进村子,在一家人家的大门前,老周停下了脚步,凑到门缝前向里瞄了一眼,又伸手在大门上摸了几下,‘哗唥’一声,老周低声说道:“是锁,没人。”
      三个人继续在村巷里转悠,发现所有的人家都黑着,没有一丝光亮,也听不到任何动静,小白悄声说道:“真是怪事,这个村子里的人呢?”
      我问道:“贺老大有没有跟你说过南城的事情?”
      老周答道:“没有。”老周说完,将手电从新打开,在上下左右来回地照着,自言自语道:“真是荒村?”话音刚落,就听得一个院子里有狗的叫声,老周赶紧将手电关上,迅速靠墙站住,我和小白也赶紧蹲在一个墙根儿底下,听得一声咳嗽的声音传了出来,三个人屏息凝神,只听的有人开门,紧接着院子里传出来细碎的脚步声音,大门吱吱扭扭地打开,一道手电的光照向我们,刺得一时睁不开眼睛,老周赶紧站了起来,对方也是一惊,迅速回身将要关门,老周赶忙上前一把将门推住,那人颤巍巍的说道:“你们是谁?”是一个老太太的声音。
      老周说道:“大嫂别怕,我们是过路的。”
      老太太惊问道:“过路的?你们是什么人?”
      老周答道:“我们是市里水文站的,勘察这一段黄河的水情。耽误了回去的班车。”
      老太太闻听此言,仍是不信,又道:“你们这是要干嘛?”
      老周将手电打开,照了照身后的我和小白,说道:“你看,就我们三个,真不是坏人,我们只是想在您这里借宿一晚,您要不同意,我们就走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说道:“跟我来吧。”说着将我们几个让进院子里,一条大黑狗被拴在院子里的一颗果树下面,正冲着我们呲牙乱叫,老太太喊了一声,狗便蜷着身子不叫了。屋子里依然黑着,老周照了照屋子里的摆设,发现和其他正常人的家里大同小异,电视冰箱洗衣机一应俱全。
      老周疑惑道:“为什么不开灯?”
      老太太道:“停电了。”说着便在柜子上摸出半根蜡烛,摸索出一包火柴,“刺啦”一声,火柴着了,蜡烛也点着了,屋子里透出昏黄的亮光来。
      老周关了手电,问道:“怎么回停电呢?”
      那老太太还未搭话,小白道:“停电有什么奇怪,你家没停过电?”
      老太太却道:“怎么不奇怪?都停半个月了。”
      小白问道:“为什么?整改线路?”
      老太太哼了一声说道:“整改什么线路?白天有电,一到晚上就停电,白天不整晚上整?”众人顿觉诧异,那老太太续道:“估计是闹鬼了。”
      老周笑道:“呵呵,老嫂子,哪有什么鬼。哎?家里就您一个?”
      老太太道:“儿女们都在城市里,老头子出去了,敖包村来了几个收破烂儿的,专门收骨头,老头子卖骨头去了。”
      老周问道:“骨头?哪儿来的骨头?”
      老太太答道:“城墙根儿下面,有的是骨头。”
      老周问道:“他们收骨头做什么?”
      老太太答道:“听说是做什么骨粉饲料。”
      老周又问道:“你们这城墙下面都有什么骨头?”
      老太太道:“马骨头,人骨头。”
      我不由就是一惊,失声叫道:“什么?人骨头?”
      老太太看了看我,说道:“你们还没吃饭呢吧。”我点了点头,老太太续道:“我给你们煮面,黑灯瞎火的,其他的我也做不来。”说完老太太去了隔壁屋子,不多时便传来舀水生火的声音。
      我赶紧凑到老周切近,说道:“老周,我觉得不对劲。”
      老周问道:“什么地方不对劲?”
      我摇头道:“说不好,总之很多地方都不对劲。”
      老周扭头看了看一旁的小白,说道:“小白脸儿,你说说,什么地方不对劲?”
      小白挠头说道:“说不准真有鬼。”
      正说话间,大门响了,院子里的大黑狗叫了两声,只听见一个老头咳嗽两声,狗便不叫了,我们赶紧停止说话,屋外走进一个老头。看见我们三个,便是一愣,我们赶紧站起来,赔笑点头。老头却扭头去了隔壁。只听得那老头怨声说道:“这是谁啊?不要随便把生人带回来,最近咱们这里就是因为生人太多了,才招来那么多警察。”
      老太太道:“他们是水文站的,一个老汉,两个年轻娃娃。不像坏人。”
      老头道:“咦!那能看出来?今天公安又来了,听说东城的祁驼子被带走了,说是偷了文物。”
      那老太太惊道:“祁驼子又被抓了?他又盗墓了?”
      老头说道:“盗墓还情有可原,这次好像是去了北京,偷了博物馆的一件文物。”
      那老太太道:“他去北京偷东西?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当我听到‘北京’‘驼子’‘博物馆’几个字的时候,顿时觉得血压升高,两眼发花,他妈的,不会就这么巧吧。他去北京是卖东西的,怎么会偷了东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正想着,老太太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将三个盛了面的碗放在了炕桌之上,说道:“没什么好吃的,就这些,吃了赶紧睡觉,明天一早就走,公安最近查的紧。”
      我们赶忙道谢,三个人确实是饿了,也顾不得什么主客之分,都狼吐虎咽地吃了起来,老周一边吃一边问道:“老嫂子,你们村子停电,有没有告诉供电局?”
      老太太道:“怎么没告诉,人家白天来,可是来了发现没问题,就走了。连着报了几次,人家便不信了。”
      老周道:“那就是有人故意搞破坏,你们应该报警。”
      “报警?”老太太迟疑了一下,好像那个意思是停电了怎么还用报警。
      蹲在地下的老汉正一边抽烟,一边看着我们吃面,一支烟抽完了,才说道:“你跟警察说你你们家停电了,警察不骂你就好了。”
      老周嘿嘿地笑了两声,吸了吸鼻子,说道:“老哥,你们卖骨头,一斤多少钱?”
      老头道:“两块钱。”
      老周道:“你一天能弄多少斤?”
      老头想了想,说道:“不好说,今天没挖对地方,一锹下去出来都是砖头瓦块儿。”老汉说到此处,却突然转头对老太太说道:“嘿,忠厚家那个傻儿子今天捞着了,刨到一个万人坑,一下子拉了两三轮车,还有一罐子麻钱儿,骨头卖了三千,那一罐子麻钱便卖了五千。那傻小子他妈的真有那傻福气啊。”
      老周一听,有文物出土,便是一惊,问道:“什么麻钱儿?”
      老汉道:“写着什么《康靖通宝》。”
      “什么?”老周‘啪’地一拍桌子,当时就跳下土炕,把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老周问道:“老哥,你看见了?”
      老汉道:“看见了,跟前好多人都看见了,白瓷罐子上面扣个大花碗,钱上的字真着呢。”
      老周两手一拍,不住地叹息道:“还有个大花碗?完了完了。”
      我问老周:“什么《康靖通宝》?”
      老周轻声说道:“没什么,算了,不说了。”老周说完,便一头倒在炕上沉默不语。
      老两口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了看我,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今天沿着黄河走了好多路,他太累了。”见那二人不再怀疑,我突然想到刚才他们提到的祁驼子,便问道:“大叔,我刚才听你说到一位祁驼子,怎么回事,偷东西了?”
      老汉回过神来,说道:“不错。”
      我问道:“他偷了什么东西?”
      老头道:“这我就不太清楚了。”
      我问道:“你说的祁驼子是不是五十来岁,驼着背,黄脸,小眼睛带个黑框眼镜?”
      老汉一下警觉起来,觉得我们不是从水文站来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也察觉到自己说的有点多,忙解释道:“我之前来这里勘察水情好几次,在东城见过这么个人,不过他和我说他是新河村的。”
      老汉哦了一声,才把心放了下来,说道:“这个人就会说谎,亏他还做过老师。”老汉说完便不再说话,招呼老太太将碗筷收拾了,给我们拿来几床被褥,便回隔壁屋子睡觉了,老太太招呼我们就睡在这里,说完也走了。
      小白将桌子上的蜡烛吹灭,三个人便躺了下来,我伸手推了老周一把,老周低声道:“什么事?”
      我道:“我以为你睡着了,你刚才一惊一乍的怎么了?”
      老周道:“没什么,别问啦,问在心里倒是个病。”
      他越这么说,我越是想知道。小白也想知道,便问道:“《康靖通宝》是什么钱?一罐子值五千?”
      老周轻声笑道:“你小子小时候有没有好好读书?那老头说错了,不是‘康靖’,是‘靖康’,《靖康通宝》,听好了,一枚,四万。”
      “啊?”我和小白都是一惊,小白骂道:“他妈的,早知道老子给他一万。”
      老周叹道:“别想了,赶紧睡觉。”说完便翻了个身,背对着我们。
      我和小白久久不能入睡,这要是在北京的古玩街,八辈子都遇不上的好事儿,小白轻声说道:“老刘,咱还有多少存款?”
      我道:“干什么?”
      小白道:“多好的机会啊,这里民风淳朴,与世隔绝,我们来这里收点东西回去,在北京找个大棒槌一卖,后半辈子坐吃山空啊。”
      我心下正有此等打算,便道:“好是好,只可惜咱们钱不是太多,即便真有好东西,就怕我们钱不够了。”
      小白道:“咱要不先回去把店给他盘出去?”
      我道:“别瞎琢磨了,还是先看看吧。”想到今天贺老三的死尸,又联想到那位史馆长说的话,以及一路上发生的诸多事情,心想这里绝不会是小白所说的什么‘民风淳朴’,更非‘与世隔绝’。我和小白都不说话了,却听见老周“唉!”地一声长叹。我和小白相视一笑,各自睡去。
      第二天清晨,老周推醒我和小白,一睁眼,发现房顶上的一个白炽灯亮了,老周指了指灯说道:“老太太说的没错,但是不是鬼,是人。”
      我问道:“我们今天应该去哪儿?现在老殷和那个祁驼子都联系不上,我现在想不出办法。”
      老周一边穿鞋,一边说道:“我都想好了,跟着老头去看看,看他们是怎么挖骨头的。”
      小白道:“老周你带钱了吗?要是他们挖出靖康通宝,咱可以直接收了。”小白还想这昨天晚上的那件事情。
      老周淡淡地说道:“收?哼,你千万别这么做,这里怪事连连,情况复杂,说不定还有性命危险。”
      小白心下不甘,道:“不能吧,我们神不知鬼不觉,收完就走。”
      “去看看再说。”老周说完,便出门到了院儿里。老两口子也早早地起床了,老周和他们寒暄着,说着种地啊收成啊灌溉啊之类的闲话。我和小白把被褥叠好,出门向两位老人道谢,相互客气几句,老周蹲在果树下面,用手摸着大黑狗的脑袋,说道:“老哥,你们今天还去不去挖骨头?”
      老头道:“去”
      老周又问道:“收骨头的是些什么人?”
      老头一边扫着院子,一边答道:“饲料厂的。”
      老周用手一指我和小白,说道:“这两个孩子说没见过万人坑,想去看看,您看行不行?”
      老汉停下扫院的工作,看了老周一眼,又看了看我和小白,脑袋一晃,回绝道:“那不行,你们是公家的人,你们不能看,按理说我都不能告诉你们,看你们也不像坏人,一会儿吃完早饭,赶紧回去吧。”
      老周道:“哎,老哥说的什么话,我们管水,又不管你们挖骨头,今天正好没事,看看我们中午就回去了。”
      老汉叹了口气道:“那行吧,跟着我去可以,不过,那里管得严,不会让外人随便去的,有人问你别说话,我就说你是我连襟带着两儿子。”
      老周赶紧道谢,看着我和小白嘿嘿直乐,我和小白气得直咬牙,此时说别的也不能了,当儿子就当儿子吧,只好如此,老周偏偏来到我们俩跟前,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这个岁数,给你们两个当爹,也没什么不好的,小白脸儿,他是你哥,别弄错了。”小白挥手要打,老周一闪身躲开了。三个人吃了早饭,老周嘱咐我和小白将东西都寄存在此,什么都不要带,自己却将一把双动折刀别在腰间。
      三个人跟着老汉出发了,出了村,往东,走得正是我们来的时候的路,走到一个岔路口,又转弯向南,翻过一道城墙,没走多远,前面便被两个人挡住去路,一人说道:“马五爷,这几个人是谁?”
      马五爷道“我们家妹夫和俩孩子。”
      那人道:“妹夫,我咋不知道?”
      马五爷道:“咦,我能让你个娃娃啥也知道?”
      那人又道:“不是,最近公安查的紧,老黄让我们多注意着点儿,怕有便衣。”
      马五爷怒道:“便衣个球,忠厚家傻球小子都发财了,爷爷也想发财,爷爷今天特意带几个帮忙的。”说完扛着锹挤开挡路的两人往前就走,老周昂着头跟在马五后头,回头冲我们喊道:“快点,叫你们来给你大姨家干点活儿,就跟霜打了一样,死娃子,赶紧的。”我和小白大为恼怒,小白冲着地下呸了一口,那两个看守的人反倒嘿嘿地笑了。
      前面的不远处的城墙下面,已经聚了一帮人,有的已经动手刨开了,我四处看了一下,发现地下大大小小的坑不计其数,有深有浅,深的有四五米,浅的也有两三米,坑外是一个个混着破砖烂瓦的土堆,有的土还是湿的,有人站在坑边正在往上拽着绳子,不多时,一个装满白生生的骨头的箩筐升出地面,四个人小心翼翼的来到切近,生怕掉到坑里面,马五爷喊道:“挖到了?”
      提箩筐的人答道:“挖到了。”
      马五爷来到坑边,俯身望向坑里,又道:“有东西没?”
      下面有人搭话道:“没东西。”
      老汉往前走了,老周到坑前看了一眼,没说话也跟着走了,我和小白也探着头往下望了望,顿觉全身发冷,天旋地转,下面压压叉叉都是骨头,白生生一大片,还有好多人头骨,有两个人在里面不断地往筐里装。小白推了我一把,说道:“别看了,太瘆人了。”
      马五爷找到一块空地,在上面画出一个圈儿来,手心啐了两口唾沫搓了搓手,又用铁锹略作比划,手上一使劲,便挖了起来,我们站在边儿上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了,三个人顺着城墙下面溜达着,一个穿西装留分头的男人迎头赶过来,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三个人就是一愣,老周赶紧赔笑道:“来帮忙的。”
      那人道:“给谁帮忙?”
      老周答道:“给我姐夫,马五。”
      那人看了看我们,说道:“别四处乱走,找好地方就赶紧动手,一天就这么点时间。”说完从腰里取下一个对讲机喊道:“大飞,好好看着点,发现问题赶紧汇报,再别放生人进来。”对讲机那答应一声,男人喊完又回头看着我们,我们赶紧哈腰点头,顺着城墙退了回来。
      马五爷已经将坑挖下去半米深了,有转头一块一块地从土里撬了出来,马五爷骂道:“日他祖宗,又挖错了。”说完却没有停手的意思,继续向下挖去。
      我走到老周的身后悄声问道:“老周,你以前见过的盗墓的,就是这么弄的?”
      老周冷笑道:“这也叫盗墓?呵呵,这就是明抢。”
      正说话间,那个穿西装留分头的男人跑了过来,冲着众人喊道:“都别干了,快把东西运走,剩下的人填坑。条子快来了。”说完又冲着对讲机喊道:“把车开进来。”
      说话间就有一辆小型的卡车开了进来,一伙人将装满骨头箩筐提了上去,几个人坐了车便扬长而去。不多时又有一辆卡车开了过来,车斗上面装着一车松树的树苗。有人开始往下搬树苗,还有的人正在将土堆上的土往坑里铲。一个挖墓的现场立刻变成了植树的现场。我们三个正看得发愣,马五爷过来推我一把,说道:“快动手,公安要是过来了,记得一会儿少说话。”说完便上前搬树苗了。
      我和老周从地下找到两把铁锹,假装填这坑,小白去马五爷那里帮忙了,老周说道:“看见没?这就是贺老大说的,栽树。”
      我略作分析,说道:“贺老三一定是知道了他们干的这些勾当,所以被弄死了。”
      老周低声道:“很有可能,具体怎么回事,我们也不太清楚,看看吧,这里面事儿不小。”
      不多时,就听见路上响起警报声音,我停下手里的活儿,刚抬头望了一眼,西装男子便冲着我厉声喝道:“看什么看?低头干活?”
      我赶紧低下头,老周说道:“现在最好按他们说的办,别出事儿。”我点了点头,此刻我已经说不出别的什么话来,忍不住偷眼看了一下路边,有两辆警车停在不远处,下来六七个穿制服的警察,在我们附近转了几圈,便开车走了。一伙人停下手里的工作,都看着西装男人,男一边走一边喊话道:“把坑都填上,树都栽好了,今天不挖了,看看什么情况,中午都去敖包村拿工钱。”男人说完上了卡车扬长而去。
      我们一直和这帮人帮着把树都栽到土里,我问老周道:“这树能活吗?”
      老周骂道:“活?呵呵,活个球。”
      小白帮完忙也凑了过来,忍不住骂道:“妈的,这帮孙子真不是东西,底下那么多人骨头,就拿去磨粉作饲料了?”
      我道:“小白,你说那骨头少说也有一千年了,能作饲料吗?”
      老周说道:“别管饲料的事儿了,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小白道:“能去吗?”
      老周怒道:“妈的,老子都这把岁数了,给他植了半天的树,我能白干了?”
      我们跟着马五爷回了家,老汉让我们休息休息,吃了午饭再走,说完就要出门,老周问道:“老哥去哪儿?”
      马五爷道“去敖包村领钱。”
      老周道:“我们也去。”
      马五爷诧异道:“你们去干吗?”
      老周正色道:“当然是领钱了,我们干活了。”
      马五爷笑道:“人家那里有登记的,有名字的才能领。”马五爷说完便走了。
      老周嘿嘿冷笑道:“不让明着去,那我们偷偷地去。”
      吃过午饭,三个人告别了老太太,我们决定向南,去敖包村,刚出村子,老周说他肩周炎犯了,让我和小白替他背包,小白背着大包,没走几步就后悔了,一边冲老周翻白眼儿,一边说道:“你说我们是不是吃饱了撑的?看什么收骨头的?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挨家挨户去收货,这个地方到处是宝,咱们偏偏放着现成的不捡,去什么敖包村?我听着名字都别扭。”
      老周皱了皱眉,对小白说道:“想收东西是吗?我告诉你,好东西估计是没了,人家一出手就是几千块,你拿得出来吗?东西都去了敖包村,想看好东西就跟着走别扯淡。”
      小白怒道:“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那个穿西服的男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去了小心回不来。”
      老周顿时沉下脸来,用手一指小白,怒道:“你小子怎么那么多废话,有没有危险我不比你清楚?你要怕,现在就滚回北京去。”老周说话有些不耐烦,说完便向前大步走去。
      我走到小白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行了,老周那张嘴比你强不了多少,一路上你也看到了,要不是老周,我们连河都过不了。”
      小白一下子没明白过来,沉吟道:“艹,你什么意思,说我嘴烂是吧?”
      前面翻过一道土坡,下面就是一个村子,城墙和南城的城墙几乎一样,只不过孤零零的,并不与其他城墙相连,方方正正,不过显得更加的破败,到处都是豁口,村子里的人家却比南城村的要多了许多,隐隐约约就听见村子里的喧哗之声,就在进村的这条路上,靠着城墙下面,却搭着一个灰色的军用帐篷,帐篷外面摆着许多黑色的木头箱子,老周疑惑道:“这里怎么会有一个帐篷呢?那些箱子是什么?”
      “我见过,应该是养蜂的,那些箱子里面是蜂巢。”小白得意道。
      正疑惑之间,帐篷的帘子一挑,打里面出来一个人,三十多岁的样子,看见我们便阴沉起一张脸,右手夹着一支烟,左手拿着一个对讲机。冲我们大声喊道:“干什么的?”
      老周不动声色地小声说道:“不好。不是养蜂的,是放哨的。”说完赶紧笑道:“我们是......”
      老周话还未说,对方拿起对讲机说了一句话:“来几个人,有三个生人,一个老的,两个小的,和昨天描述的差不多。”说完便向我们走过来。
      我没明白那个人说的是什么意思,老周拉了我一下衣角,低声说道:“快跑。”话音未落,扭头就往回跑,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在城墙的豁口处突然冒出五六个人,手里都拿着家伙,顺着城坡就下来了,心想今天就他妈完了,再来不及多想,掉头就跑,小白反应最快,都跑到老周前面了,兔子都是他孙子,不多时,我也追上老周,老周却渐渐慢了下来,双手叉着腰,我伸手拉他,他却冲我摆了摆手,只说了两个字:“快,跑。”说完就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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