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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鬼市藏杀机 ...

  •   鬼市将近,汇入的人流多了。周围到处是密林,丁耘挤在密林和人群之间,因为不熟悉地形,几乎是被原先的队伍拖坠着。

      只见前头一阵光。

      方才闪烁的东西有了轮廓,是一盏盏白幡灯。她向四周望去,只见无数摊贩的肢节和脸拼推在一起,迎着丧白的光,和黑色斗篷融入暗林,犹如遥远时光照来的光影,陌生而神秘。

      倘使她刚刚没看错,有摊子上飞出一队火红的纸鹤,它们发出乌鸦叫,冲入了杉树梢头,幻化做一丛迎春花。

      即使景象不那么美妙,也足以撼动丁耘的世界观了。

      与此同时,偷渡的队伍已经不在丁耘眼前了。她站在原地四下寻找,重新筛找方才记下的队伍特点,还没来得及找到……

      “武卫来了!”蓦地一声惊呼。

      斜上方的人群里发生了骚动。进入的摊点边上的黑袍潮里立着一队武卫的人,他们骑着大马,都穿了城墙厚的甲胄。

      为首那个骑着白马,因着太远,只能看见她锐利的神色。

      雁三两从仙都来新贬来此处担任武卫长,负责城中魔修肆虐一案,今日是例行巡逻。

      他从马上翻下来,白马似乎摄于他的威势,立在原处不动,恭顺地凝望着他同一队黑袍人谈话。

      这动静犹如劈水的尖刀,囫囵下水,还真带起了几丝亮而浑浊的水珠。

      他肃然望着前方,金玉循着他的视线而去,看见了一队挤成一队的黑袍人

      “所有奴隶原地蹲下。”

      那队黑袍人被全部勒令蹲下,围绕着他们,响起了许多议论,撩骚着附近凝滞的空气。

      金玉神情一滞,向四周张望退路。

      这时,雁三两的视线转向了金玉。

      “肃静!”雁三两举刀示意,向着丁耘的方向走来。丁耘攥紧了手向后掩去,垂下头隐去自己的存在感。

      眼神锐利的鹰犬还是注意到了她,向着她挤来,两边的黑袍人就是没有摩擦力的滑块,无力阻碍武卫的脚步。

      近了,近了。

      那武卫向丁耘伸来了手。

      抿抿唇,绷直了身后的手,踩住后面的人的脚,那人跳起大骂,弄得周围的人纷纷看过来。

      “你嚣张什么!”丁耘突然回骂道。

      “我嚣张什么?”屠夫似的大叔撸起袖子,手臂上的鬃毛一缕缕,他推搡了一把丁耘,“你踩了我还敢回嘴,年轻人你才嚣张吧!”

      丁耘被推得踉跄一步,在她的余光里,武卫绕过了她,但视线仍旧往她身上瞟。。

      丁耘将僵硬的手放到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喉咙干涩,她吞咽了一下,瞪起眼睛在大叔眼前上下了一回,眼周因为汗渍而发亮。

      “你敢推我,我neng死你!知道我表哥是谁吗?他就是万宝街的金掌柜的,……”她粗声吼道,被一只粗糙的手抓住了后领。那从沙里过的指尖抵住了她的后颈,仿佛瓦片刮在脖子上般尖锐酥麻。

      丁耘扭身向后望去,将背后的手顺势带到身前。

      “武……武卫大人!”她低下瞪眼,垂下了头,两臂往身子内向缩,手指不停在身前绞动,“武卫大人,我……我错了。”

      “哪的人?”雁三两冷眼瞧她,揪起她的领子,“我问你哪的,户籍在哪?”

      “我……”丁耘一急,挂下了泪珠子,“武卫大人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将我跟他们一样比么,我是……我是……就是来见世面的我……的我,大人……”

      “你怎么知道我是武卫?”雁三两贴近了她,甲胄抵住她的胸脯,肃冷坚硬的铁纹槽稍一动,便嵌进丁耘的皮肉里。那双星眸悬在丁耘眼里沉了沉。

      丁耘吞下口水,几乎不能感觉到自己放在身后僵硬的手,她内里发冷,双颊许久才飘来红云:“我就是看,大人,你……”

      “清远边上三十六城,每城守卫的名称都不同,还是说你是海上来的,放着那里的丰茂和繁华不要,来我们这里见世面。”雁三两跟丁耘贴得更近了,只见雁三两皮肤犹如赭色腻子。

      “我……我是大荒来的。大人知道吗?在大荒,女子……”丁耘敛下目光,绷直了脊柱,正要往娇羞态倾斜。

      “大荒?是大谎吧。”雁三两冷笑一声,手一翻,拧了三拧丁耘的衣领,反手转身,把丁耘提溜起来,不给她争辩的机会。

      丁耘随在他身边踉跄几步,试着挣扎,但是即使将力气开到最大,还是撼动不了雁三两的脚步半分。

      深林里没有光和热,她的鼻头竟沁出了汗,汗珠在被拖拉的颠簸里落到胸口上。

      现在挣扎不是时候。丁耘暗忖,无论如何她逃不掉的。

      “大人饶命,小的良民啊。”她用虚弱声喊,希望引来人们指责这群恃强行凶的恶汉,但似乎收效甚微。

      雁三两把丁耘拖到了大队在的地方,那里是五六个守卫的包围圈,圈里是刚刚被捉到的一群人。有武卫瞧见丁耘这用过水刑的模样,便皱了皱眉,说情道:“你……头儿,你也太不讲理了,万一误会了,我们……”

      丁耘殷切地望向那说情的武卫,武卫张口再要说,被雁三两止住了话头。

      雁三两没有理会,吩咐守卫看好这一圈的人。他顾自挤到人群中去,去看下一个怀疑目标。

      蹲着的奴隶都追着他的身影走。

      似是受到丁耘启发,丁耘身前的母亲开始抱着怀里的女婴流眼泪,小婴儿嚎啕大哭。丁耘身旁的两个老头疯了似的大嚷起来,缠住身前身后两个守卫。

      丁耘忽然感到背一麻,向后看去,是一个奴隶在用两块石头打闹。

      那奴隶本垂着头,如今放正一双眼珠子,浑浊的眼白对准了丁耘,眼黑掖在眼底,露出了小小一大半。

      两人对视了一瞬,奴隶扯开嘴角。丁耘看见奴隶黑袍底下指着的方向。那儿有一个杂耍的笼子车,车里头关了只虎状动物。那动物啃咬着笼子,利齿蹭出笼头,被上面的驿站白灯照着,闪现了白色油腻的光斑。

      紧接着,老奴隶继续摆弄那两块石头。两块石头斗争似地打闹,突然一块刺入了另一块背上,到了这里,他顿了顿,将胜利的石头,丢向了老虎兽那边。

      丁耘转撇开脸,犹豫良久,仰着脸对守卫说:“我想方便。”

      “方便?”

      “是。”她用余光对准雁三两的方向,僵硬的手一直藏在黑袍底下。

      雁三两一回头,她皱了皱眉:“很急。”

      “凡人真麻烦。”守卫挠挠脖子,询问了边上的人茅厕的朝向,让她起来。她一起身,老奴隶顺势塞了东西进她手里。

      东西一头尖一头粗,尖头两侧质地坚硬光滑,正好填进她手心。

      丁耘贴着物什锐利的边缘,指头上一阵阵钝痛。武卫一转身,她直直撞上了上去。

      两人走了几步,她再借机撞上去一下,武卫又是皱着眉回头,她赶紧垂下脸。

      如此这般乐好几回

      茅厕在林子里面,是很简陋的缸加棚。武卫隔了十米远,因着修炼过,他的嗅觉比凡人灵敏,这时迎着味,已经寸步难行了。

      他顿住了。丁耘再次撞了上去,她那柄箭头扎进了武卫的胁下,避开心脏的位置,斜刺入肌肉里。

      “嗬……嗬……”武卫挣扎着扭身,直直翻倒在地。

      丁耘被吓到后退了几步。

      那武卫猛烈地痉挛,他的眼白发散开来,霎时间变得青白。他五孔流出了黑血,健硕的身子犹如一具沉重的将死的鱼,在湿泥断断续续地蠕。

      这不是受伤的迹象。

      丁耘的手完全麻痹了。她盯着武卫又后退了一步,本要转身,但还是选择了到那武卫他身边,蹲在他身上摸索。

      武卫此时再没有还手的余力,任由她摸索。终于,丁耘摸出了一枚标明信号弹的东西他身上唯一的信号弹。

      丁耘望了望信号弹,踌躇着,将手伸向武卫的脖颈,按在了脉搏跳动的地方。

      脉搏极其微弱。

      她拽回手,强迫自己再确认一遍。

      结果还是一样。

      汗从她额上海量渗出,森林里的湿腻此时尤为明显。她拧紧了鬓发,绷紧的头皮让她好受些。心火早已冲上眼膜,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武卫要死了,那柄箭头根本是有毒的。

      丁耘干眼前天旋地转,只有思维还在运转:倘使是她,绝不会奔着杀死一名武卫的目的逃跑,那老奴隶想做什么?

      “该死。”丁耘合上眼,拉开了信号弹。

      茅厕这边绽开了烟火,引得人纷纷去望。雁三两正在审讯一对状似懦弱的夫妻,听见第一声时,他一手抓住两夫妻往包围圈里跑。

      “有人遇……”手下禀告未完。

      “整顿队伍!炼气五层以下同我同去,炼气五层一下将这些人带回去。”雁三两指示,声音高低错落,直入在场每只耳里。他朝外跨了一步,转向包围圈里的黑袍人,扫过所有异同:“还有一个?”

      “说是去茅厕。啊!那个才是魔修!”一名武卫嚷道。

      “按原计划!”雁三两喝令,转向烟火的地方,一个跃动,一柄青铜大剑飞入他脚下。大剑厚实笨重,腐朽的青铜被靴子一踩,纷纷剥落,绝无一点上仙气派。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处凡人坟墓淘换来的残品。

      不等人群看仔细,大剑灵光一闪,雁三两御剑而起,直冲入魔修所在的深林里。余下手下纷纷使轻身符,追着流光逝去的方向前行。

      就在他离去后,侧边笼车里的虎形大兽竟挣脱开束缚,冲出了人群。

      丁耘不该这么早拉开信号弹,武卫们已经追来了。

      她跑了刚刚一里路,眼见前面还是密集的山林,弯弯曲折的山路上布满石砾,石砾之下就是险峻的滑坡。

      滑坡下是一个巨大的沼泽。

      感到身后有人在追,她已经尽量跑得快了,石子在脚底下来回滑滚。她一手抓着边上的一只草,滑下了地面,直接朝坡下滚,手上横生了五六道血痕。

      在坡上三两下弯折,丁耘掉在了雁三两面前,身后便是沼泽地。

      “我……”丁耘垂下脸,黑袍袖里的手上捏着匣子。她向后挣扎着动,一手推开匣子盖,从里面拿出了最锐利的镜片,握在手心里,“大人,你想问我什么?”

      雁三两却不是好好说话的人,掏出一张符,符化作流火直逼丁耘的小腿,一触到丁耘脚边的地,炸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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