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番外之竹芳玉冷》天玑宿语

147、以杀止杀（五）

　　“接着！”
　　来不及看甄平的伤势如何，柳生隐和将两柄长枪抛出，竹惜接过，没有一丝犹豫，纵身又向城楼之下跳了出去。
　　飞索攻击的第一要义，在于出其不意，在于几人之间的配合。索下之人互相弥补破绽，乐秀此刻一个人被敌军包围，若是竹惜不能及时解救，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嗖嗖”两声，两柄长枪精准地贯穿了离乐秀最近的两个士兵的身体。因为高处跌落的惯性，那两个士兵失去知觉后向后摔倒，压倒了身后不少的同伴。趁着这个空档，乐秀腾出手来，抽出腰间配好的长剑，转身一扫，冷锋行过，又添了不知亡魂几何。
　　“甄平！你还好吗？”
　　竹惜与乐秀两个人凑在了一起，保证了自己的周围没有致命的破绽暴露在敌军面前。柳生隐和缓了一口气，朝甄平大喊，“你有没有事！”
　　“我......”未等甄平回话，柳生隐和忽觉一阵凉风贴着自己的面颊划过，欲要闪躲，却又有一枚利箭直打心口的位置。柳生隐和迅速将铁锁缠在自己左臂上，右手从袖中掏出一把轻薄的匕首，总算是及时地截断了这一发三箭的攻势。
　　好一个神箭手。柳生隐和眯起眼睛，仔仔细细地搜寻着箭矢是从何处飞来。
　　“柳生先生，我们先将公子和乐秀姑娘拉上来！”
　　甄平好像缓过一口气，听声音虽然中气不足，但应该可以坚持着将乐秀拉上来。
　　“好，我数三下，咱们就一起用力。”
　　飞索进攻的第二要义，是把命交到对方手上的无上信任。索下之人何时升，何时降，都凭着拉索人的一双手来决定。拉索人若是不能及时拉住下坠的绳索，或者是在一次进攻中被敌军射伤，手中脱力，索下之人便毫无疑问地将身死于敌军的乱刀之下，绝无生还的希望。可反过来说，拉索之人长时间暴露于城楼显眼处，不能轻易躲闪，亦是与活靶子无异。
　　腰上的铁环再度收紧，宝剑划过眼睑，手起剑落，眼前便飞起一串串猩红的血珠。
　　竹惜与乐秀几乎以同样的速度在上升，可是这一次的速度，明显比竹惜第一次单独飞上墙头要慢了许多。
　　忽然，一声刺耳的啸鸣从头上飞过。那声音异常尖锐，穿耳而入，在脑中嗡嗡作响，竹惜几乎无法判断声音与自己的距离。直到身体猛的下沉，竹惜方才意识到身上的铁锁已然松了一大截，与乐秀之间差不多差了大半个人的高度。
　　“竹公子！”乐秀高喊，抬起头示意甄平将她放下来。
　　“不可！！”
　　密密麻麻的箭矢枪头朝着竹惜单薄的身躯刺来。竹惜侧过身，双脚借力于城墙之上，向前急速奔驰，堪堪夺过枪林箭雨。
　　“你先上去，然后看看隐和怎么了，再想办法救我！”
　　“可是......”
　　“上去！这是命令！”竹惜的语气不容置疑。其实乐秀也明白，向上拉飞索，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半途中断乃是大忌，她即便留在下面，除了送掉自己的性命之外，也着实帮不上什么大忙。
　　“竹公子保重，属下去去就来。”
　　说话间，一个敌军将士便站在辕木处向竹惜发起攻击，竹惜向上一跃，不想那将士竟是十分灵活，起身踩住身边堆放的箭矢堆，向上一跃，手里的长枪刚刚好顶在了竹惜心口的地方。
　　尖锐的枪头泛着阴森的冷光，上面似乎还沾着上一个亡灵的鲜血。刚刚一跃，竹惜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和平衡度，此刻，再也没有可以借力器械，没有了翻身躲避的机会。若是柳生隐和再不把她拉上去，眼前的这个枪头，很快，就会刺穿的她的身体。
　　“小惜！！！”
　　“小惜！！！”
　　“小惜！！！”
　　刚刚一枚火药弹朝着甄平的站位准确地砸来，甄平为了不让乐秀摔下去，拼尽全身的每一丝力气，没命地向上拉着铁锁。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的速度赶不上火药飞来的势力，一旦任由其砸下来，甄平和乐秀，便一个都逃不掉。而一旦两个目标变成一个，任凭柳生隐和有通天的本事，也躲不过这漫天的箭雨与能量巨大的□□弹。
　　柳生隐和深吸一口气，伸出一只手臂。霎时间，漆黑的缎带恍若长蛇一般以柳生为中心，伸展开来。
　　“这是什么邪术？”
　　活动瞭望台上的那个神箭手一时看得痴了，有些不知所措。
　　“久闻江左盟中有精通东瀛诡术的奇人，如今想来，便是那个拉绳索的黑衣人。不过也罢，任他再有本事，下面有人拖累，上面万箭齐发，他还有什么能耐，逃出生天？速速放箭，将他给我射下来。当年便是他假做身份，潜藏在徐将军府邸，后来徐将军险些吃了他的暗亏。拿下他的首级，于你我二人而言，可比射杀十个城门守军要来得有用的多啊！”一旁的军师狂妄地笑着。
　　听完其言，那神箭手迅速搭三枚响箭到弓上。这响箭内暗藏机关，一旦被弓弦触发，就会发出尖利刺耳的声响，可扰乱人心神。
　　炮弹越飞越近，眼见着便要挨到甄平的身边。说时迟那时快，柳生隐和的缎带仿若带了生命一般，在千钧一发的一瞬间，将那飞弹重重包围。 耳边似乎有尖利的声音，刺得耳膜生生发疼。可是柳生隐和顾不了那么许多，使尽全身力气，将缎带甩出，那枚威力巨大的□□弹，也顺势被甩出了城楼范围之内。
　　“轰”的一声响，滚滚浓烟之中，那枚火药弹落地炸开，一时间，无数庆历军的断指残臂，带着血花，被抛向了半空中；而刚刚还放出三枚响箭的瞭望台，也立时成了碎片。
　　“咻”
　　“柳生先生，小心！！”
　　幸存于炸弹下的甄平摸着额角的冷汗，松了一口气，刚想回头对柳生隐和道一声谢，转头却见三枚响箭破空而来，声尖似可穿耳。柳生隐和收不住刚刚的攻势，躲避不及，只能努力侧开身子躲避。
　　一枚，大腿筋脉立时血流如注；第二枚，腹部的黑色衣袍，顷刻间染成了暗红色；第三枚，撕裂手臂肌肉的声音响在耳畔，柳生隐和死死抓住了连着竹惜的铁索，可是禁不住气力流逝，已然提不住竹惜身体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