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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最是难测帝王意,古今幽恨几时平 ...

  •   从唐府出来已是正午,沈言蹊此时身心俱疲又烦躁不堪,径直回了沈府,再无多言。
      此时的太庙也是炎热无比,众皇子被责令不允许用冰,否则便是对祖先不敬。大家心里也都是不满,祖宗何时在太庙定下过这种规矩?祭祖时所穿的服饰向来是繁琐不堪又厚又重,烈日炎炎下还要上香拜祖,有些体力不支的皇子此刻看着烟火袅袅,恍恍惚惚都觉得自己要升天了。
      “父皇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一向心直口快的老八问道。四下静悄悄的,皇子们都默不作声,楚维桢和楚维诩相视一眼,也没有多言。父皇不止是在接风宴上警告了沈家,现在也是在太庙警告自己的儿子们,只要这皇位一天不变,只要他想,不要说小小的太庙祭祖,就算是要你的命,也是一瞬间的事。
      这边的皇子们有苦不敢言,那边的大臣们就更不要说了。
      昨晚在谏言殿上跪了溜溜儿一个晚上,上完早朝连饭都不给吃直接赶回家了,想起昨晚上的场景,沈炜还是心有余悸。
      谏言殿的大臣们跪成一片,谁都不敢先吱声,皇上在上面倒是轻快的很,完全没有了刚才接风宴上病怏怏的样子。“众爱卿赶紧平身吧,都跪着也不好说话啊。”底下的大臣都是从三品以上的,谁私下还没有个自己的小算盘,也不知道被圣上抓住了哪条小辫子。虽说平时自认为天衣无缝,可是真到了风口浪尖上谁敢打什么包票?于是纷纷道。
      “臣惶恐。”
      “臣不敢。”
      皇帝也不着急,缓缓开口,“沈炜啊,今晚你们沈家受了朕这么多赏,也该说句话不是。”底下的大臣虽然不敢直接出声附和,却也都把目光转向了跪在左侧的沈家兄弟。
      沈炜坦然道“臣不敢揣测圣意,亦不敢忤逆圣意。”
      说得够明显了吧,我们家受赏赐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没参与夺太子之位这事儿啊。
      “众位爱卿,这谏言殿上朕曾应允过你们,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朕绝不责怪。君臣相对也可坦诚交心,今日叫众位爱卿在谏言殿一聚,是想问一问,众位爱卿可有什么话平日藏着不敢告诉朕的,或者家中可有难事,都可告诉朕。魏相,你可有话要说啊。”皇上皇上坐在龙椅上,摸着袖口的纹龙看似随意的问道。
      “臣。。。。臣无话可说。”
      魏相心里的小人儿也是在不住的咆哮,谁跟本相说的皇上的身体是顶不住了脑子也糊涂了啊!这圣上当年也是御驾亲征西域、夷海,开我朝之盛世的楚炀帝啊,心狠狠到自己心爱妃子的儿子一下就给派到西域驻守数年,皇子内乱斗死了九皇子都可以平静收场的楚炀帝啊,自己这一步棋,是不是走错了?
      “既然连丞相都无话可说了,众位爱卿可有别的事要通知朕啊,”讽刺之意更深,底下的大臣们各个脸色发白,汗涔涔的“臣惶恐!!”这次是真的惶恐了。
      “既然众位爱卿如此惶恐,那不如在这谏言殿里呆一夜罢,明日早朝也一并上了,朕的御膳想必是不合爱卿们的胃口的,就不给爱卿们安排早膳了。”说罢扬长而去,徒留大臣们在原地独伤悲。谏言殿为了避暑统一铺的都是西域的雪山寒玉石,原本谏言是不需要跪着的,可现在这情形,跪上一夜,明日起来不知会不会有大臣直接晕厥。
      影响就是第二天早朝的时候大部分文官的肚子都滴滴答滴答的唱起了歌,站也站不住,脚下像踩了波斯国的舞波糖,武官倒是还可以应付,但也都呈疲惫之态。内监和宫女们也都极力憋着笑,皇上留大臣们夜宿谏言殿的事很快在六宫也传开了。
      过了两天,消息也传到了太庙,皇子们自然也是知道了父皇为什么耍了这么大一个阴招就是为了折磨自己。来的内监也带了口谕,大概意思就是皇子们都辛苦了,已经三日了可以把祭祖的衣服换了沐浴回家了,皇子们起来谢完恩也都准备回各自的府邸了。
      眼看着一个一个皇子快要走完了,只剩下了二皇子楚维衡,四皇子楚维澜,三皇子楚维桢和六皇子楚维诩。楚维澜拉住了六皇子,说道,“六弟啊,八月初二是我的寿宴,六弟不会不赏光吧。”
      楚维诩冷然道,“四哥的寿宴,老六岂有不去之理,”边说边不经意的把自己袖子上的手打开。
      四皇子脸上得意之色不减,“那就好那就好,上次我的手下一个不小心伤了六弟的姬妾,六弟不会在意吧。”
      楚维桢心内暗叫不好,一边心疼如歌的死被老四这样轻易的提起,一边担心楚维诩一个忍不住就动起手来。
      楚维诩却只甩手一字一顿道,“并未嫁娶,何来姬妾。”饶是这八个字如此轻易的被说出,楚维桢也不由得内心大恸,只见得楚维诩右手早已握拳,手腕处青筋隐隐可现,最终却又只得掩于袖下。
      “三哥呢?”老四继续问道。
      “定备上厚礼前去,老四,我和你六弟还有要事,先行一步了。”话毕拉着楚维诩走出了太庙。
      太庙周围苍凉之气毕露,柏树成荫,两兄弟骑着马行于道上,沉默了一路。
      最终,楚维桢打破了沉默,道“维诩,要不要叫上言蹊,商量一下唐将军的事。这几天父皇把太庙包的水泄不通,已经好久没有消息传过来了。”
      楚维诩望了一眼自己的皇兄,道“你和言蹊商量吧,我想去城外一趟。”
      如歌的墓,在城外的五毒林。
      “维栩,如果不是我…..”
      “我不怪任何人,这条路不是皇兄你逼我走的,维诩自然清楚,早该有…取舍,只是有些乏了。”楚维诩拉紧缰绳“皇兄不必有任何顾虑,只需放手去做,无论何时,无论何事,维诩都在所不辞。”
      看着自己弟弟渐行渐远的背影,楚维桢心下的滋味也是一言难尽。这一场纷争,不知还要牺牲多少人,倘若有一日,自己所爱之人也和如歌一般,楚维桢心下一寒,扬鞭向自己的府邸,思绪凌乱,无需多言。
      楚维诩快马加鞭来到了五毒林,如歌一直喜欢寻常姑娘不喜欢的东西,跟她说过很多次制毒危险,却总是笑意盈盈的趴在自己耳边撒娇道,“有你在,我能有什么危险,就这么点小乐趣,你还不让我满足,人不可以那么霸道。”楚维诩也没有办法,只得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发。
      回忆很美,却处处割人心。
      看了几眼制毒秘籍的沈清漪,对毒这种东西入了迷,她想都没想,骑上马转身来到了传说中的五毒林,想找一些书中的药草,结果走的匆忙,忘带册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又怕莫名动了不该动的药草死在这都没有人知道,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府里日后再作打算。
      五毒林虽不大,却到处都是相似的野草,路也弯弯曲曲并不好走,走着走着,看到前面似乎有一个墓,好奇心又开始作祟了,她握着手中的剑就往那边走过去,墓碑是洁白的大理石,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爱妻曾如歌之墓。
      曾如歌,难不成是表姐前几天说的城楼上跳下来的那个,沈清漪不知为何,觉得身体发冷,往后退了一步,心里只想着赶快离开。用脚踢开石子,沈清漪心里后悔着就该在家老实睡觉,忽然听到有人骑马声,来这地方的一般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自己的三脚猫功夫又不会用毒还是先走为好,急急忙忙去停马的地方,却撞上了往这边走的楚维诩。
      才过三天,沈清漪自然认得这就是宫宴上的六皇子,本来按规矩应该行个礼,但是沈清漪想到曾如歌,那个为了爱死的轰轰烈烈的女子,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人连保护她都做不到,心中有一团火不知道为何点起来,她面无表情的从楚维诩身旁走了过去。楚维诩只觉得路过的女子有些眼熟,并未作他想,他急切的需要见到如歌,结果走到,却不敢靠近,只是倚在几米外的一棵树上,满目荒凉。
      自从她去了之后,楚维诩再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他一闭上眼,就是如歌从城楼跳下来的场景,他恨自己为什么去的晚,为什么不能再早一点,不,他就是早去,结果也还是一样的,他救不了如歌,救不了此生最爱的人。
      骤变的天气狂风大作,周围的树叶沙沙作响,楚维诩一拳狠狠打在了树上,楚维衡,楚维澜…
      那一边四皇子雷厉风行,请帖马上下到了各个官员家中,沈家自然在邀请之列,沈言蹊拿着请帖去找父亲,沈烨看了一眼请帖,请帖自然是请的沈烨父子,不过让人有些惊讶的是,上面写着新得了一本剑谱,想请沈清漪来切磋切磋。沈言蹊不由得腹诽,沈清漪刚练了几天剑啊就切磋,但是又不好推脱。沈烨道“既然如此,就你和清漪还有倾代这几个平辈去吧,照顾好她们两个,把为父的那一份贺礼带过去便可。”
      沈言蹊没作声,拿着请帖走出了家门。
      维桢他们也应该回来了,这几天的事总得商讨一下,沈言蹊向来是想什么做什么的类型,骑上墨雨便来到了三皇子府上,不经通报,也没有人敢拦,便径直进了书房。
      “唐霆那边…”
      还没等楚维桢说完,沈言蹊便摇了摇头,语气里也满是无奈,“这个抚霆将军锐气不减当年,任凭我如何侧面劝说,也还是不肯摆明态度,这条路,想必走不通了,只希望二哥那边同样吃了闭门羹才好。”
      二人皆是叹了口气,半晌,沈言蹊又疑问道:“这次四皇子寿辰,竟然点名要清漪去,你可知道其中缘由?”
      楚维桢听了也是一楞,“太庙中并未听他们提起,想必肯定是有何打算,不管怎样,叮嘱清漪到时候千万谨言慎行。”
      沈言蹊点了点头,眉宇间满是不解和担心。
      得知自己要去什么四皇子的寿辰,沈清漪心里是一万个不情愿的,竟然还指明点她去切磋什么剑法,拜托,她的剑才练了几天啊,也不知道这皇子们整天都想些什么。百无聊赖中,顺手翻起了前几天从沈言蹊那要过来的制毒秘籍,字体大气却娟秀工整,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这不过这内容怎么看上去好像在哪见过。
      “见血封喉,也叫箭毒木,树皮灰色,春季开花,乳白色汁液中含有剧毒,置于伤口可使心脏麻痹,血液凝固从而窒息死亡…”沈清漪默默在心里读着,几页下来,竟然全部都能记住,难不成自己一夜变聪明了,想到这,本来郁闷的心情好了许多,又继续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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