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情而报》糖少侠

6、第六章 鹧鸪遍地难长情

　　尽管有万般个不情愿，四皇子的寿辰那天还是到来了，一大早，沈言蹊就去把沈倾代接了过来。沈倾代进了屋，看到沈清漪正在面对衣服犹豫不决，扫了几眼，直接拿出来一套递给她。沈清漪看了看表姐，什么也没说，即刻换上。浅色罗裙镶了银边，水芙色的纱带环绕腰际，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贵气而显得身段窈窕。沈倾代又给她把上半部的头发随意一挽，剩下的散落下来路过颈肩直到腰际，名门淑女气质显露无疑。沈清漪望着镜中的自己和背后的表姐，眉头难得的皱起，“表姐，我总感觉今儿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抚了抚她的眉头，沈倾代拿起台子上的银蝴蝶耳坠给她戴上，柔声说道，“不会的，就算有什么事，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不是么。”看着这个从小到大最亲近的姐姐，沈清漪眼里莫名泛酸，强忍住不适，嘴角抿起笑容，是啊，她有姐姐，有哥哥，她什么也不怕。
　　很多天后的沈清漪，想起沈倾代的这句话，一个人在王府的深处，只得默默苦笑。
　　收拾妥当，三人坐上马车往四皇子府赶去，沈清漪改了往日的话唠本质，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沈言蹊递了个询问的眼神过去，沈倾代也只是摇摇头，不知缘由。马车一路快赶，不过一会，便到了澜王府门前。
　　下了马车，门口一派热闹气氛，已有不少人到了，四皇子和她新纳的侧福晋站在门口迎客，见到三人，楚维澜走上前来，嘴角的笑还是如往日般让人不太舒服，沈言蹊简单抱拳打招呼，吩咐手下把带来的礼品抬进去。
　　“家父和叔父昨儿在一起下棋忘了时辰，感染了风寒，实在是来不了，这不让我把礼品都给带来了，还请四皇子莫见怪才是。”
　　“怎么会呢，”楚维澜笑笑，看向旁边的清漪和倾代，“果然沈家代代出豪杰，两位沈府小姐都是貌美如花，不知可否有人提亲？”
　　沈倾代暗惊不好，依自家表妹的脾气怕是要冲撞了四皇子，想打个笑场过去，不料清漪先一步开口，“四皇子真是说笑了，哪里及得上您旁边的侧福晋呢，清漪和表姐刚团聚不久，何况家中只有清漪一个女儿，母亲自然是舍不得的，我也还想在家中多呆几年。”
　　看着娇俏动人的清漪，沈倾代突然觉得，自家妹妹似乎是一瞬间就成长了。楚维澜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招了招手，安排人带他们进去先四处走走，一会宴席开始再派人去请。
　　四皇子虽然不是最深得皇帝深爱的儿子，其母亲纯妃却是开国元勋世家出身，入宫多年颇得皇上宠爱，所以朝中各个大臣也从不敢得罪他，其实，说白了，大臣们又敢得罪哪个皇子呢。
　　沈清漪借着要出恭的理由，与沈倾代分开，自己随意走走。澜王府并不是很大，路却设计的很是巧妙，就拿沈清漪身处的这条来说，不似别家宅子的走廊，而是以两旁自然的垂柳作为天然屏障，底部的柳叶有的接触到水面，低低的直接探入了水中，微风吹来，腰际的头发也微微扬起，正沉浸于舒适环境中，一把剑直直射了过来，沈清漪身子迅速一躲往后跨了两步，望着墨绿色衣服的来人，侧身而立，即便手中拿着剑也是彬彬有礼。沈清漪立刻认出来这是前几天宫宴上见过的二皇子，连忙低头行礼。
　　“小女子不知二皇子在此处练剑，多有打扰，还望二皇子恕罪。”
　　并未得到回应，沈清漪抬头看了看，只见对方一双眼盯着自己，嘴角微微勾起，看到沈清漪抬头，有手掩着咳了两声道，“起来吧，我也只是路过而已，见你在这站的出神才试探了下。”
　　试探，您这一不小心可是分分钟要我的命的，沈清漪心里吐槽了两句，脸上却还是波澜不惊的，“那二皇子没事，小女子先下去了。”说完转身就要走。
　　“姑娘是骑都尉沈言蹊的妹妹沈清漪吧，怎么跟传说中的不一样呢，不是说能说会道么，怎么今日，见了我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我有那么可怕么？”
　　沈清漪心里这下快要抓狂了，沈言蹊你平常没事跟别人提我干嘛，这下好了，走不了了。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男人还是笑着看自己，沈清漪脸都快红了，低下头道，“四皇子听谁说的，清漪一向稳重，刚刚实在是因为出来有一段时候了，怕表姐找不到自己着急，这才急着走的，四皇子千万不要多想了才好。”
　　楚维衡看着面前的女子又低下了头，笑了笑也没再为难，只说了声去吧，沈清漪如临大赦般，行了礼就退了下去。
　　这澜王府中的偶遇可不止这一段。楚维桢四处走了走，想摸清澜王府的构造，不料却撞见了接风宴那日曾遇见的女子。
　　她依旧未着盛装，明艳容貌却无法被遮掩，楚维桢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心神微漾，只感觉那欢喜是从脚尖直到发梢的，像是生了根一般。“不知沈姑娘可否愿意与维桢一同赏这澜王府之景？”
　　“我若答应了，岂不是耽误了你的正事？”女子倒是直接。楚维桢不置可否道“维桢只是不想后悔。”女子点头应允，向前走去。
　　沈清漪一路快走回到与表姐分开的地方，却怎么也找不到沈倾代的人影，宴席快开始了，小厮已经来请了两次，沈清漪也不好再等，便跟着人走了过去。
　　只见宾客们已经接连就位，沈清漪稍微观察了一下，便坐到离角落较近的座位上，不一会，楚维澜领着侧福晋就走了进来。
　　“今日适逢本王寿宴，众位大人前来本王十分高兴，一定不要拘谨，既然是酒宴，就没有失礼一说了，大家随意，”说着一口气饮干了杯中的酒，大家热热闹闹，气氛非常。刚要再开口，门口一道白色身影走了进来，大家都震惊的望着来人，楚维诩并未注意旁人，径直坐了下来。
　　楚维澜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寒冷，“六弟今日这一身白衣，真是十分潇洒，不知，是否是来参加寿宴的？”
　　楚维诩往上看了看，抿了一口酒，继而道，“四哥真是说笑，老六当然是为四哥庆祝的，只不过刚回京不久，府里人也办事不周到，万不得已才穿了一身白衣来，四哥想必是不介意的吧。”说着在回京两个字加了重音。
　　众人大气也不敢出，这四皇子和六皇子向来面和心不合，积怨已久。楚维澜听出了言外之意，眼下也不好发作，只得道，“当然不介意，只是六弟如果府里人不够，四哥马上给你遣些过去。”
　　楚维诩笑了笑，“那便不麻烦四哥了，维栩自会处理，四哥的寿宴，四哥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是啊，大家随意，随意。”楚维澜也跟着说了一句，紧接着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顿时热闹了起来。
　　沈清漪看着面前各式各样的菜肴，丝毫提不起胃口，一心牵挂着沈倾代，房间里也不见沈言蹊，这人们都去哪了，四处看了看，顺着右侧看过去是楚维诩，对方似乎正在打量她，只见一个往外的手势，沈清漪想了想，从屋后悄悄绕出去。
　　楚维诩其实早就来了，看着沈言蹊三人近的府中，只不过一直未现身，也是那时，方才察觉那日在五毒林遇到的女子便是沈清漪，羽林军临时有事，沈言蹊不得不提前离开，留话给自己把他妹妹送回家表姐家已经派了家丁在门口候着了，自不必担心。楚维诩对沈清漪爱惹是生非的事迹也略有耳闻，决定把她先送回沈府，免得出了岔子。
　　“六皇子有礼，不知找小女子出来所为何事？”
　　楚维诩回身，看到面前低头行礼的沈清漪，一个失神恍惚，莫名觉得熟悉，揉了揉眉头定住，开口道，“你哥哥有事先行离开，托我把你送回去，走吧。”说着便大步向前。
　　“多谢六皇子。”
　　备好马车，楚维诩让自己的亲信送沈清漪回家，吩咐道一定亲自送到府内才可，沈清漪再次道了谢，便离开了。楚维诩看着远去的马车，心里一嘲，如歌，你要是还在就好了。
　　绕过走廊，打算直接穿过假山去找楚维桢，却听到压低的谈话声，楚维诩屏住呼吸，悄悄靠近。
　　“二哥，你真的决定提亲了，正妃的位置，你真的决定要给沈家？”
　　“恩，我想了很久了，这样是最保险的方法，沈家现在深得父皇器重，有他们的支持，我们胜算会大很多。”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心意已定，寿宴还未结束，离开这么久总是不好的，走吧。”
　　楚维诩待脚步声远去之后，才悄悄现出身来，沈家，沈清漪还是沈倾代？得赶快找三哥说一下这个事，这样想着脚下的步子也更快了。
　　进了澜王府内院，可算是见到了大半天没见到的哥哥，楚维诩问道“皇兄刚才做什么去了？难不成是和哪位佳人有约？”楚维桢轻咳了一声，道“也不是有约，一见倾心罢了，还不知道人家是怎么想的呢。”
　　“还真有啊？哪家姑娘？”“沈家的。”“沈家的？！皇兄，你可知道刚才我在后院听到了什么？”
　　楚维桢一愣，听着自己的弟弟细细说来，心下不由得的担心起来，道“还是去沈家看看。”
　　到了沈家，果不其然几人的脸色皆是不好，楚维诩走上前去，说道，“二哥要跟沈家提亲，”谁知众人都没有反应。
　　半晌，沈言蹊才道，“我刚从宫中回来，得知消息，二皇子早向皇上递了折子，想迎娶户部尚书沈烨之女沈清漪。”
　　不是沈倾代，楚维桢暗中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担心起来，依着言蹊的性子.......
　　“什么，”楚维诩吃了一惊，自己明明才听到，原来二哥早就有了准备，今日只是借着由头认识一下，该死。
　　“事情都到这份上了，清漪你有什么想法？”沈倾代望着沉默不语的妹妹忧心忡忡的问道。
　　沈清漪轻呵了一声，“我能有什么想法，皇上下什么圣旨，我又不能不从，不是么？”说着抬头望向众人。见到楚维桢眼神一直在自己表姐身上，想到了刚才一直找不到表姐，这下也是有了答案罢。
　　又望向了楚维诩。楚维诩扭开脸，有些别扭，紧接着被沈言蹊和楚维桢两人拉到了书房。
　　刚关上门，沈言蹊直接坐在了檀木椅上，手托着额，看上去疲惫异常，楚维诩给他递了杯茶，沈言蹊摆了摆手，抬头道，“这下可好，我妹妹是留不住了，只是让她嫁给老二我是一万个不放心，且不说老二是我们的对手，只看人，老二也不可能一心一意对她，我断不能让自己的妹妹做了棋子。”
　　楚维桢终于开口道“六弟，不如你也向父皇提亲吧，总有一丝希望。”
　　楚维诩沉默不语，一言不发。
　　“六弟，其实我以前是提过这件事的，只不过当时只是提议，而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们多年的好兄弟，何况，帮了言蹊，也是在帮我们自己啊，我知道你一心只想着如歌，可是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如今之际，你去提亲是唯一的办法。”楚维桢叹了口气。
　　过了好一会，楚维诩缓缓开口，“我明日会和父皇说，你们放心。”说着就推开门走了出去，沈言蹊跟楚维桢对视了两眼，看他答应得如此容易，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