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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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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燕隐栖回道,“太子说的是。燕隐栖不懂武功,但想来所有领域莫过如此,在每一次无惧挑战,和对自身磨砺之中不断成长。武学便是如此,以战养战。”
“以战养战?”夜千逸低喃了一遍,反复细细回味这一句,最后看得他一眼,禁不住赞叹道:“说得好。”
夜犹寒与夜澄澈两人初时听来,这一句又另有一番感受。所谓兵愈战愈勇,以战养战,就是要借这些大批送上门来的好对手,助作武道上的修行。
“天下最便宜的事莫过于此。”夜犹寒笑道。
夜澄澈想明白过来,也是点点头,道:“以战养战,齐王英雄了得,也是沙场之上年年月月磨砺。”随又放声朝夜犹寒笑道:“如你这番感悟,怕天下再没第二人。”
夜澄澈自然没忘燕隐栖,也不顾夜千逸,夜犹寒在场,伸手就往他脸上去捏,仿佛是爱溺到不行的感情表达。燕隐栖自然没躲得开他。
夜千逸轻轻看了眼。
夜犹寒仍是不动声色。
“我的栖栖,我的栖栖,我的栖栖最是聪明绝顶。”夜澄澈欢喜的架式简直像要整个人都扑了上去。
燕隐栖好不容易挣扎出来,躲到夜犹寒身边去了。夜犹寒在他头上摸了摸,燕隐栖又靠他紧了些,夜犹寒牵了他的手,燕隐栖任他握着,小手又捏得紧些。
夜澄澈微耸肩胛笑笑,倒不敢去牵燕隐栖空出来的另一只手。
夜千逸自然也看到他们牵在一起的手,有那么一瞬不明显的微微挑眉,也是不动声色的转过身去,继续为他们领路。
这位尚师傅三十几许,素衣装束,竟更多几分书生儒雅气质。夜犹寒并不因外貌而少瞧他,否则吃亏的就是自己。
夜千逸让其他人都退出院落中心,夜澄澈是要留下观战的,夜千逸也没坚持。只说自己和燕隐栖都不甚懂武功,刹时刀剑无眼,还是从假山的凉亭里远远看下来,另有一番精彩。
夜犹寒也觉得甚妥,只是告诉燕隐栖,“一会我来找你。”便让燕隐栖随太子去了。
凉亭已备下酒水,圆桌旁,夜千逸与燕隐栖两旁坐下,正好可以俯瞰院内情景。燕隐栖只瞧得白影纵横,身似飞仙、剑气如虹!
便垂下头,注视着杯中倒影,一言不发。
夜千逸靠过来,道:“燕公子,为何不看了?”
燕隐栖回头,道:“我不懂武功,看了一眼,便觉得天旋地转,眼花的很,竟头有些晕了。”
夜千逸端了自己的酒杯,像是敬他,道:“燕公子不要紧吧,喝口酒,缓缓。”
“谢太子。”燕隐栖也不喝酒,说道:“我走了一会,觉得口渴,可有茶?”
千逸笑了笑,自己饮下那杯,身后宫女上前奉茶。
茶香清心,甘而不浓,燕隐栖徐徐送入口中,细细品味,好茶。
夜千逸一旁瞧得他品茶模样,甚是养眼。待他放下茶杯,似乎可闻得燕隐栖颊带茶香,再细细闻了,却又不完全是茶香,只是隐隐混合了些许其中。
“隐栖。”千逸唤道。
燕隐栖征了征,转头看了千逸,疑问道,“太子殿下?”
夜千逸眉中含笑,道:“我也不称你燕公子,我叫你隐栖,你叫我千逸就是。”
燕隐栖坚持,道:“这乃大不敬,不合礼数。”
夜千逸不以为意,道:“父皇都说,夜世子是你哥哥,我也是你兄长。你叫我千逸并没有什么不当。”
燕隐栖愣了愣,仍作坚持。
“澄澈叫你栖栖,你们私下俩人的时候,你可真的还是七皇子,七皇子这样称呼他?我自是不信。”
燕隐栖更不敢作声,自然,也不否认。
夜千逸又道:“我因是太子,不便出宫,不然也和澄澈这般,早与你熟识。但愿现下,也不晚。这样吧,私下无人时,你叫我千逸怎样?”
燕隐栖确是与太子并无相识,但他是夜澄澈的同胞哥哥,又这样轻言软语相待。燕隐栖正是为难。
千逸稍稍俯过去,低声道,“先叫声千逸听听,首次练习。”
燕隐栖微张了嘴,半天没发出声来。
千逸一副诚心而待,洗耳恭听模样。
“太子哥哥…”燕隐栖轻声吐字。
夜千逸直起身来,淡淡又看得他一眼,只是微微颔首。举杯,又饮下杯中酒。倒也不再逼迫他。
“隐栖,平常称夜世子哥哥,偶尔有叫他名字吗?”夜千逸探问道。
“没有,我只叫他哥哥。”燕隐栖坦然道。
夜千逸点点头,看了眼院中那宛如自然天成的剑法、方正中透着高贵威严的气势。“他们怕是还有一会。”
夜犹寒与夜澄澈俩人回来时,夜千逸与燕隐栖已经能聊了起来。宫女捧了毛巾给他们擦手,夜澄澈看似太子与燕隐栖比之前熟络了许多,来到在燕隐栖身边,一旁也坐了下来。
燕隐栖见夜犹寒回来,目光就只看着他一人。现在在他对面坐下,燕隐栖更是直直的注视着他,夜犹寒看着他,也是微露笑容。
“尚师傅,真是了得。”夜澄澈叹道,自饮了一杯酒,放下,转向夜犹寒,“我真怀疑,齐王是不是悄悄回来,指点过你一二,竟能挨过这么久。”
夜犹寒只说了四字,“受益匪浅。”
夜澄澈点点头。
又新上了酒菜,布了一桌。
夜澄澈又看向燕隐栖,道:“你们都聊什么了?栖栖,喜欢吃哪样?”
燕隐栖道:“都还好。”
夜澄澈夹了片琵琶虾给他,哪知夜千逸几乎与他同时,夹了筷笋尖给燕隐栖。
“太子…,七皇子…”燕隐栖看看两人,“谢”字说得含含糊糊。
夜犹寒一旁冷冷看了,也端了杯中酒饮下。
夜澄澈收回筷子,看了看燕隐栖,又看了看夜千逸,道:“太子哥哥,你还没给我夹过菜。”
夜千逸笑道:“澈澈今年几岁,原来你还小啊。”
夜澄澈朝着燕隐栖一眨眼,自己吃自己的。一时席间安静了下来。
燕隐栖低头吃了几口,放下筷子。
“就吃这么点?”夜澄澈不饶,命宫女盛了汤来给他。
燕隐栖摆手,道:“汤我不喝了。茶还有吗,就是之前喝的。茶香沁人心脾,奇妙无穷,不好琢磨。沏茶的手法也好。”
夜千逸一抬手,命宫女再去准备。向燕隐栖道:“是御膳不合口味?我让他们重做了来。你喜欢吃什么?”
燕隐栖推道,“让太子费心了。我平日吃的就不多,今天还多吃了点。”
“天下最难的事就有其一,哄燕隐栖吃饭。”夜澄澈一旁笑道。
燕隐栖不理他,转过头去看夜犹寒。
夜犹寒见他看自己,说道:“过来。”
燕隐栖忍了大半天了,和夜犹寒面对面坐着隔了吃饭,话也没机会说上一句。听他叫自己过去,心里极是开心的,也不扭捏,起身离了座位,来到夜犹寒身边。
夜犹寒拉他坐在自己膝上,单手搂着他,又夹了菜,“这个我吃着味道还好,你尝尝。”
燕隐栖低头咬了口,细细嚼了,“嗯,我也说这个好吃。”
“再吃一块?”夜犹寒虽是问他,手里却又夹回一块。
燕隐栖吃了,后俯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句,“再不吃了,我真的饱了。”
夜犹寒笑笑,“好,我知道了。那你陪我吃。”
燕隐栖点点头,“待会我的茶,也给你喝,很香呢。”
剩了那俩人也都不吃了,夜澄澈知道夜犹寒宠燕隐栖宠惯了,当他是孩子,也还好些。夜千逸却没料到他们感情这般亲眤,寻常兄弟感情好,却也不是这一般。皱了皱眉,也是不语。暗暗着眼色给宫女。
那宫女会意,向燕隐栖道:“齐王小公子,奴婢搬个凳子给你吧。夜世子累了。”说着,就去搬了凳子。
燕隐栖摇摇头,“不用。我就坐这。”
这下,宫女也不知如何是好,眼角悄悄去看了太子神色。
夜千逸神色如常,却是淡然一笑,自己亲自斟了酒,饮下。
燕隐栖时不时俯近夜犹寒耳边说上一两句悄悄话,夜犹寒面露微笑,心情甚好。
待宫女奉上茶来,燕隐栖吹吹凉了,递给夜犹寒。
夜犹寒也不接过,“你尝尝看,还是不是之前的味道。”
燕隐栖笑了笑,先品了一小口,又递给夜犹寒,“不得了,我好像真的很喜欢这位宫女姐姐烹的茶。”
夜犹寒这才接过,在他饮下的地方,送入唇边,细细品尝,点头叹道,“确是不同凡响。”
香冷立在夜千逸身后,听得夜犹寒夸茶好,微微欠身行了礼,道:“谢世子、公子夸奖。”
“隐栖要是喜欢,我就将她送予你。”夜千逸说道。
“太子…”燕隐栖忙摇摇头,道:“谢太子殿下,燕隐栖不能要。”
“隐栖不用客气。”夜千逸见他是真不肯,缓了缓,又道,“那就不勉强,隐栖什么时候想喝茶了,太子殿随时可来。这就不要再拒绝了。”
燕隐栖看了看他,果真是不容他再拒绝,答了声“好。”
这一席话后,大家也都静下来,夜澄澈是真的饿了,只有他是认认真真在吃饭。
因着燕隐栖都没再说半句悄悄话。夜澄澈干笑了两声,向夜犹寒提及那位尚师傅,这才又有了声音,缓合了不少气氛。言谈兴起时,邀夜犹寒与自己比试一场。夜犹寒也痛快,应允了。
燕隐栖每日午后都要小寐一会,今儿又早起,熬到此时亦是睡眼朦胧,不由得靠向夜犹寒的颈窝。
“栖栖,到我寝宫去休息一会吧。”夜澄澈温柔道。
燕隐栖正是此意,也不和他客气,正待点头。
夜千逸先他一步,道:“这里离东宫不远,还是去我那吧。”
夜千逸素来清冷,今日举止种种,对燕隐栖大是不同于其他人。夜澄澈犹豫道:“这妥吗…”
“不妥吧…”燕隐栖道,“太子殿下。”
“我在父皇、太后面前承诺过好好款待,并无不妥之处。”夜千逸又向夜犹寒道:“我先行带隐栖回东宫了,你们比试完了,稍后就来。”
夜澄澈淡淡看了夜犹寒一眼,猜想他是什么反应。夜犹寒松了手,放燕隐栖站起身来,只对他说了一句,“你随太子去吧,我一会就来。”
燕隐栖扯了扯他的袖子,“我只睡一会,你要来接我。”
“好。”
东宫倒真的不远,所到之处,碧波荡漾,绿柳摇曳,庭院花香馥郁,一切是那么宁静美丽。一路上夜千逸也不多话,偶有燕隐栖多看得一眼的留恋景色,也稍稍放慢些脚步。
燕隐栖直到入了东宫,进得太子寝殿,站在太子床前,方觉得这样实在是大为不妥,道:“太子殿下…”
“千逸。”夜千逸纠正他。
燕隐栖见他屏退了宫人,殿内只剩得他们二人,“太子,你随便找间客房让我休息会就好。我不能睡在这里。”
千逸淡淡一笑,“这就是我随便为你找得,你不满意?”
燕隐栖认真说道:“我不能睡在你的床上。”
夜千逸转身,坐在床沿,伸手拉燕隐栖也坐下。燕隐栖僵持了会,拗不过他,只好在他身旁,小心坐下。“你叫我千逸的时候,我就不是太子。是你的朋友,是和你无任何身份差异的人,是和你可以这样坐下来说话的人…。”
夜千逸轻轻一笑,伸手在他的肩背处,另一只手自下面揽住他的腿弯,将他送入床内侧。燕隐栖一惊,手按在他胸口,看了他的眼睛。夜千逸将他放平,在床外侧,也躺了下来。“我们坐着聊天可以,自然也能躺着聊天。隐栖,以后常来吗…”
燕隐栖躺在里侧,如果要下床去,只能从夜千逸身上翻过去。这个…,更是不能。既然已经躺都躺了,索性就躺下来了,闭上眼睛,“这里是东宫,怎么能随便就来。”
“我让你可以随意出入,你会不会来看我…”夜千逸也合上眼睛,“若大的皇宫,真是无聊的很。”
那种无限寂寞的声线,引得燕隐栖睁开眼睛,转过头去,偷偷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
突然夜千逸也睁开眼睛,向他看来,四目相对,燕隐栖根本躲不了。嘴角弯起浅显的笑容,低垂下视线,“或许我会来看你…”
夜千逸看着他的眉,他的唇,“也只有你一个人对我说‘或许’…这么不确定的话。不过,没关系。”
燕隐栖又闭了眼睛,一点点入睡了。
夜千逸听得他呼吸渐缓,胸口微微起伏,燕隐栖睡着的模样仍是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夜千逸眼睛也不愿眨,只是这样静静看着。“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让你靠得这么近,明明伸手够得着,却还会觉得这样不够,不满足。”
夜犹寒和夜澄澈回来的很快,夜千逸正在外间拿了本书在看。夜澄澈见他第一句就是,“小家伙醒了没有?”
“还没有。”夜千逸放下书。
“我去叫他,睡多了也不好。”夜澄澈四下张望,也不知道夜千逸安排他在哪间。
“还是我去吧,他没睡好就被叫醒的时候脾气最坏了。”夜犹寒道。
“夜世子真是兄弟情深。隐栖在我寝宫的里间休息,夜世子要去叫他吗?”夜千逸看向他。
夜澄澈自然没想到,夜千逸竟让燕隐栖睡在他自己的床上,如果说这是礼待,这个礼给得也太大了,前所未有。不由暗暗去看了夜犹寒的脸色。
“是。打扰了太子这么久,我们是该告辞了。”夜犹寒平淡说道。
“这就回王府了吗?”夜千逸微微挑眉。
夜犹寒点头,态度坚决。夜澄澈急着还想问他话,也咽下了肚。
夜千逸颔首,道:“那我也不好勉强了。香冷,带夜世子去找燕公子。”
“是。”香冷走过来,朝夜犹寒欠欠身,道:“夜世子这边请。”
燕隐栖果真睡在太子的床榻上,还没醒。夜犹寒止住香冷,自己走上前,小心掀开盖在他身上的薄毯,衣冠仍是整齐穿着,因为压在身下,有些地方起了折皱。夜犹寒也没叫醒他,只是把他抱了起来,出得太子寝宫内室。
夜千逸见他这样出来,冷冷看了,小声道,“香冷,还不拿条薄毯来给燕公子盖上。”
“是。”香冷一路小跑又去取了薄毯。
夜犹寒向千逸微点头,道:“多谢太子这半日款待。”
夜澄澈送他们出了东宫,又送至宫门口,一路上也是无话。
直到夜犹寒登上马车,夜澄澈才说了句,“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去看你们,你照顾好他吧。”
夜澄澈看着远去的马车,竟心生几分离愁。
燕隐栖在颠簸中醒来,揉了揉眼睛,看了看车厢内,迷迷糊糊道:“我睡了很久吗?”
“不算很久。”夜犹寒道。
“现在是不是只有我们两个?”燕隐栖眨眨眼睛。
夜犹寒朝他点头。
燕隐栖头枕在他腿上,侧了侧身体,把头蒙进他腰腹,“我想你。”
“我知道”,夜犹寒顺了顺他的发。
燕隐栖张口在他衣服上磨牙。
夜犹寒哭笑不得,道:“你是小狗吗?”
“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