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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修)故园依旧 ...
“汀儿,噤声!”颜路迅速压低了声音喝止,下一刻,却见到南宫遥稍稍抬起头,眼前薄雾氤氲。
颜路一震,继而一叹,待要相劝,又心知劝不了,也只能拍了拍南宫遥的背,以示安慰。而后者闭上眼,不说话,却开始深呼吸,片刻后,情绪平复下来才睁眼,只是眼神冷清,隐隐锐利。
“我早该料到的。他那种人……呵……”南宫遥低声说,尽管语气冰冷,眼中还是透出了一丝悲凉,末了,忽然皱了皱眉,“无繇,我们快回去!”
眼眶泛红,偏偏目露凶光。
颜路看她这副样子,忽然忍不住笑了:“汀儿,你这样子……倒是和小痴有点像。”
南宫遥白了他一眼,眼角余光瞥见正牵了马出来,却只敢远远候在一边的客栈小二,便径自走过去,从小二手中夺过缰绳,在对方愣怔的眼神里,扬了扬头,说:“记得告诉你家掌柜的,就说南宫遥回来了,让他准备点我爱吃的,改天送到小圣贤庄来!”
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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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申时二刻,钟声响起,闻道书院内,伏念垂下了执着书简的手,神色淡淡地对着地下一干学生道:“好了,下午的课便到这里,下课了。”
满堂学生纷纷放下案卷直起身,齐齐行礼,异口同声道:“诺。”
未几,大家各自活动着腿脚离开。
伏念略坐了一会儿,揉了揉太阳穴,接着也收拾东西准备回自己屋里去。
案几前却忽然走过来一个杏色身影。
伏念稍稍一怔,抬头,便不出所料地,看到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弟子正杵在那里,看神情,犹豫不决。
“子邻……”伏念淡淡问道,“有事?”
他语气不温和,不过也不算严厉,只是淡淡的,再加上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很容易就让人产生压迫感。
姜爰此刻就是这样——被伏念压迫得好不容易撑出来的勇气又缩回去一半。
然而,想到那个人……
姜爰默默地深吸一口气,抬头,绷着脸努力无视伏念那种叫人一靠近就紧张的压迫感,竭力平稳地问出了自己想问的话:“学生想问的是……二师公……二师公和三师公已经离开数日,不知何时归来?”
伏念微微皱眉,看得姜爰心中更加忐忑,唯恐自己的话引起伏念的不满,但又不敢轻易多说什么。
此时,伏念确实有点不满。
虽然都是把他一个人撂下消失了好几天……但张良好歹往荀况那边丢了一副棋局,很成功地让荀况在这几天里没工夫想起要把人招过去喝喝茶。
颜路则一点措施都没留——对眼前这个少年弟子。
看得出来,姜爰想问这个问题已经好几天了。
伏念倒不是不想告诉他,只是……
前提是他自己得先知道答案啊!
“你不必担心,他们只是出去办点事情,很快就会回来。”伏念不动声色道,瞥了他一眼,再添了一句,“我看你最近总是魂不守舍,上课常常走神,莫非有心事?”
闻言,姜爰耳根泛红,低着头,唯唯道:“没有没有……学生、学生以后会加倍认真学习的。学生、学生先告退了!”说罢,匆匆一礼,逃也似的转身离开,像是怕伏念会突然出声把人叫住一阵严厉训斥接着把人扫地出门一样……
伏念:“……”
“又回来了……”南宫遥牵着马,驻足在小圣贤庄的偏门外,抬头盯着朱红色的漆门,目光闪动,想起两年前,她正是从这扇门走出去的——当然,是带着某个心怀忿恨的丫头,在他们几个人的目送下离开的。
颜路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也似若有所思。
南宫遥却忽然转头看他,语气不悦:“我难得感慨一次,无繇,你就不能配合一下吗?”
随即用一副“我很委屈你怎么能一点都无所谓”的表情看着他。
……
“咳……”默了半晌,颜路清了清嗓子,微笑,说,“汀儿远来辛苦,不过庄内一切,事前都已打点完毕,待入庄后,自是可好好休息。”
“还是无繇体贴啊……知道本公子回来后会懒得收拾。”南宫遥笑嘻嘻地说。颜路则淡笑:“接你回来,已是重任,其他事,我力所不及了。”
南宫遥权当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掉过头,依旧轻笑着去敲门。
颜路在背后看着她,眼神却有点莫名。
南宫遥有个习惯,一旦自己心里紧张,就会开玩笑并且拖上一个倒霉鬼垫背。而目前看来,这习惯,从少时到现在,一如既往。
两人的马已经让庄内下人牵走,颜路和南宫遥就这么袖手同行,越往前走,人越多,投注在南宫遥身上的目光也就越多。
但两人都视若无睹。
横竖就在这几天,南宫遥便会在小圣贤庄正式露面。
“打算先随我去见掌门师兄吗?”颜路淡淡开口。南宫遥瞥了他一眼,唇角一勾:“成。”顿了顿,又说,“不过,这笔账,要记在子房头上。”闻言,颜路微微一笑,却不反驳。倒是南宫遥,见到颜路这个反应,心里起了疑。
这道理是这样:按规矩,南宫遥回到小圣贤庄,是该先去见伏念,但她和伏念的情况有点特殊,恐怕就连伏念自己,也料想按她的性格多半会先回去睡上一晚才会去见他。而颜路却邀她和他一起去见伏念,显然是另有意图。
这个意图……明显就是张良。
伏念还不知道张良中途私自转道的事情,而张良去办事大概也出了点意外,没办法及时赶来和他们同行。伏念见此,必然知晓发生了什么,免不了生气。
南宫遥就是被颜路带去充当灭火器的。
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对于她把账算在张良头上,颜路居然没有出声反驳。
这两个人……有问题!
未及细想,忽然被一道清澈的嗓音截断思绪:“二师公!”语气既惊且喜,异常复杂。
南宫遥心下不悦,抬头一看,微怔。
是一名身着杏色儒裳的学生,正止步在他们面前一丈外,十四五岁的样子,长得唇红齿白,眉目清妍,眸子清亮,喜悦溢于言表。
注意到那学生看着颜路的眼神,南宫遥心里浮上一种古怪。
然而等到那学生稍稍平复了心绪,恭谨周全地走上来时,南宫遥的脸色便微微沉了下去。
颜路似乎未察,看着那学生的神情一派温和:“子邻,你有事找我?”
姜爰不是没有注意到南宫遥的脸色不对,但此时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挂在了颜路身上,即便出于惯性多看了南宫遥几眼,却也好涵养同时无暇分神地暂时无视了,只看着颜路笑道:“没什么事。只是二师公多日未归,学生心中担忧。此时见二师公平安归来,一时欣喜。”“倒是劳你记挂。”颜路笑道。
姜爰却忽然疑惑道:“二师公不是与三师公一同出门的吗?怎么不见三师公?”颜路脸上笑意有一瞬凝结,随即恢复正常:“子房另有要务。”姜爰心领神会,默默点头,知趣地不再追问:“师公无恙就好。”
“无繇自己就是个医者,有恙无恙,他自己难道不知?”南宫遥忽然凉凉地插嘴。姜爰一怔,偏头,客气地打量了一遍眼前这个白衣人,语气迟疑:“不知足下是……”“我是何人,小友很快会知道。”南宫遥轻笑,“却不知小友是何人?”
几句话里敌意明显,饶是姜爰一向乖巧,此时也有点应对不能了。
他似乎没得罪这个人吧……
“子邻是庄上新收的学生,目前也还是从业弟子。”颜路开口,替姜爰做了回答。
闻言,南宫遥盯了颜路一眼。
颜路好整以暇地微笑——收下。
小圣贤庄收学生与诸子其余门派不同,初入门的弟子称为从业弟子,这些弟子在小圣贤庄学习儒家学问,却并非真正算是儒生,也不算入了儒门,他日萌生去意,谁都不必将其当作儒门中人。另一类是授业弟子,是被录入儒家支派的正式儒生,有位次有记载,也具备以儒门中人收徒授业的资格,一般由从业弟子经过考核而来——当然,考核不过是从业弟子自我检测和儒生收徒的一个方式,通过了考核的从业弟子,也可以选择拒绝拜入儒家。
小圣贤庄的前任掌门伏商、目前隐居竹苑的荀况,以及现在小圣贤庄的三位当家,自然都是小圣贤庄的授业弟子,而南宫遥考核从来没通过过,算起来还是个从业弟子。
从业弟子彼此之间哪怕隔了几代,其实都算不上有辈分差距——因为正经算起来在儒家无位次,那哪来的辈分?所谓长幼,不过是出于礼仪而彼此称呼。
南宫遥本因姜爰和颜路之间的互动而感到不舒服,颜路却甩手丢了这么一句,自然让她更加不满。
这边,姜爰不知道南宫遥为何不快,却觉察到颜路与此人关系非常,略一犹豫后,双手交叠平举:“爰不知先生是何人,但先生似乎是二师公的友人,那便是爰的长辈。”说罢,郑重一礼。
南宫遥挑了挑眉,瞥了一眼神色未变的颜路,轻笑,扶起姜爰,道:“你倒乖巧。不过……这礼,或许你行早了也未可知。”
说完,绕过姜爰,也不和颜路打招呼,径自往前走。姜爰诧异,颜路微笑以示安抚,却紧走几步,跟了上去。
“汀儿,这路,好像不是……”
“我改变主意,不想去见伏师兄了。”南宫遥快速打断他,在颜路意外时,瞥了他一眼,语气微冷峭地说,“无繇想要灭火的水,我现在却是火星子,为免火上浇油,我还是先去熄熄火罢!”
颜路:“……”
没看过原文的小伙伴,来来来让我给个提示:南宫遥是会点医术,眼睛不算毒但也比普通人要好的Y(^_^)Y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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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六章(修)故园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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