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 | 夕花火》公子衾

11、番一

　　五十岚葵是在战争时期出生的孩子。

　　那时的木叶虽已度过了最艰苦的日子，但是战争的硝烟依旧未散去。

　　在她儿时的记忆中，印象最深的是五十岚家医舍前那一张张沾满血迹的白布。

　　不过方寸的的粗制的布料下是一个个身体冰凉的木叶忍者。不知姓名，不明年岁。时有老弱的妇孺前来跪坐在一旁，掩面恸哭。

　　尔后，一把大火，一切都再无踪迹。

　　所以，五十岚葵不愿成为忍者，她觉得那样的人生太过残忍。

　　只是这样的想法，因为阿瞳的出现得以改变。

　　软软的小小的婴儿，甚至连头发都只有浅浅的一层。

　　五十岚葵将她抱在怀中，她的瞳仁又黑又亮，倒映着周遭的事物，清晰无比。她只有两指长的手抓住葵的长发，高兴地弯了嘴角。

　　“若是没了我的庇护，这孩子跟你能在这族中活多久......”彼时，年迈的祖父对阿葵说道。是他将阿瞳从火之都抱回，对外宣是五十岚葵父母战亡前留下的孩子。而阿瞳的身世除了他再无人知晓。

　　纵使年幼，五十岚葵仍然清楚忍者的世界里总是利害分明。因利而战，为益而亡。弱小者如同草芥，强大者为人忌惮。唯有力量决定着一切，包括生死。

　　自此，五十岚葵开始拼命地修行。

　　关系亲密的好友柒色未曾问及缘由，就抱了大堆的忍法卷轴给她，连体术对练时下手的力度也比以往重上几分。

　　而意外的，她与原本只是因为家族关系偶有来往的宇智波鼬关系渐渐好起来。原由只因为她在猫婆婆处遇见宇智波鼬时提醒了一句他抱孩子的姿势不对。

　　很难想象平日里端了张白玉似的清冷面孔的宇智波鼬会照看孩童。可是就五十岚葵所见，没有谁比宇智波鼬更疼爱他的出生不久的弟弟宇智波佐助。

　　或许是见过太多死亡的缘故，所以对新生格外珍惜，五十岚葵如是想。而只见过几次像团子似的婴儿版宇智波佐助的她没有想到那个小小的孩子会成为自己所珍视的阿瞳一生的挚友甚至是更为亲密的存在。

　　后来阿瞳生日时，宇智波鼬从猫婆婆那带来了一只黑色的刚出生的小忍猫，作为送她的礼物。
　　看着年幼的孩子抱着猫儿朝着宇智波鼬摇摇晃晃地走去并露出甜甜的笑，五十岚葵突然觉得冰山似的宇智波鼬或许极为温柔，只是她从未见过他的那一面。

　　阿瞳三岁那年，祖父突然逝世。临走的前一天，祖父唤了她到他跟前，原本几分浑浊的眼忽然现出光来，他望着窗外的树枝出神，躺在床上不住地咳嗽。末了，他没有开口，摆手让五十岚葵离开。

　　走到屋门前，阿葵她只听到祖父低低的一句话：“我一直为五十岚家准备着一条后路，却不曾想到家中会只剩下你一个人。若有一天五十岚家因宇智波一族而招祸，我希望阿葵你能保全自己......”

　　顿了顿足，五十岚葵将那时祖父的话深埋于心，每每夜半惊醒时，心中惶恐，她只能握紧手中的苦无，看着窗外沉沉的天。

　　祖父下葬后，五十岚葵在明面上成为了五十岚家的家主。也是那时她第一次见到火之都贵族雨宫花音。

　　十二单华裳锦缎委地，鬓角如云眉眼似画。还只是个少女而已，雨宫花音便美得教人窒息。但也只是那个少女的一句话，便教分家的长老不敢再肆意妄为，明面上依旧将家主之位传给了她。

　　只因为，那个容颜惊人的少女是雨宫家的家主。雨宫家，则代表了整个火之都贵族的意志。

　　所有人都疑惑于雨宫花音为何插手木叶忍者的家族事务，这些人里同时包括了五十岚葵。她不知那个工于心计的少女为何会对自己施以援手，毕竟五十岚家不论谁掌权都只会是雨宫家的属臣。

　　而不知谁提起了阿瞳的身世，惹得流言渐起，说是因阿瞳是雨宫贵族的遗留血脉，所以五十岚姊妹才得雨宫家荫庇。不由地觉得这些流言如此可笑，五十岚葵未曾理会。只是同族的孩子渐渐疏远阿瞳，甚至恶语相加，这些她都不曾得知。

　　烟花祭时，她和阿瞳带着宇智波鼬兄弟俩还有宇智波止水出游。也因那次见面，阿瞳和宇智波佐助成了朋友，关系日渐亲密。而虽说两族交好，但大家子弟中像他们两人那样来往密切的，却是极少。

　　隔年，五十岚葵从忍者学校毕业。那时宇智波鼬早已被称为木叶的天才，而“瞬身止水”的名号也是众人皆知。只是一名下忍的她可谓是籍籍无名。一如祖父逝去后的五十岚家，只能依附于宇智波一族，不复从前的声望。

　　日子如流水潺潺过了，平静无波。任务、训练还有修行占据了五十岚葵大部分的时光。偶尔休息时，站在廊前，看着阿瞳脸上的笑意，她觉得这些付出总是值得的。只是这样的日子太过短暂，还未等她羽翼丰满，风雨却又将来临。

　　花了三年时间加入暗部，五十岚葵渐渐知晓了些木叶不为人知的秘辛。时常惴惴于五十岚家和宇智波一族的动作，等到戴着狐狸面具的五十岚葵接到监视宇智波鼬的任务时，她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就连同处于暗部的宇智波鼬都被怀疑，宇智波一族与木叶的嫌隙不知该有多深......别无他法，只能暗观局势的五十岚葵开始注意起宇智波一族的动向。

　　而令五十岚葵感到意外，此后不久，有人找上了她。不明身份的忍者，实力确实可怕的强。

　　被那人半路拦下后，五十岚葵跟着他进了离家不远的居酒屋。

　　没有着急开口，那人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自顾地饮茶。

　　良久，出于忍者敏锐的五感，她听见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

　　那是归家的阿瞳和佐助。

　　心下大惊，阿葵睁大眼望着座上的陌生人。

　　“不用紧张，我可不至于对付两个小孩子。”那人放下茶盏，悠悠的说道。语气不轻不重，让人揣测不清他的用意。

　　“只是......你对门外的孩子了解多少呢?”顿了顿，那人将目光放向居酒屋的布帘上。

　　五十岚葵转头，她看着阿瞳在居酒屋不远处停了停脚步然后和佐助走远了。

　　那个样子，阿瞳分明就是察觉到她了。

　　“真是个敏觉的孩子，不是吗？”陌生人用手拨了拨茶盏。瓷质的杯子中的水还有余温，泛着袅袅烟气。

　　垂下眼，五十岚葵不知想着什么。

　　那人见状，扶了扶头上的斗笠，挑帘出了门，再无踪影。

　　阿葵望着杯中。浅绿色的茶汤，沉浮的叶子如海上飘摇的孤舟。

　　双手握了握拳，又松开。她起身结账出了门。

　　门外站着将阿瞳送回家后又返回来的佐助。

　　“怎么你和阿瞳才回来？下午我可看见鼬从火影大人那儿回家，不是他带你们去了猫婆婆那儿的吧。”阿葵特意提了提鼬，转移佐助的注意力。

　　“哥哥才没有去找我 。”瘪了瘪嘴，黑发的孩子埋了头。“最近他都不怎么理我了。”

　　“啧啧-，一提到鼬，就鼓着个脸，还不回家去，说不定鼬在家里呢。”她轻笑，满目温柔，一如平常模样。

　　听了她的话，佐助急忙告别离开。

　　目送着佐助走远后，阿葵转身往回去的方向走。

　　日子如钟面上被指针划过的刻度一格格的掠过。九月，酷暑已退，天高云淡。执行完任务回村的五十岚葵看着在家中一板一眼地练习体术的阿瞳，心中滋味难以言述。记忆中那个在襁褓中呀呀作声的婴儿在不觉中已跌跌撞撞地成长，选择了自己的人生方向。

　　“你可以走一条更轻松的路。”替阿瞳上药时，五十岚葵说道。

　　而阿瞳因疼痛眼眶发红，却强忍着咬住唇没有出声。

　　和年纪相仿的孩子不同，阿瞳早慧，心中思量甚多。五十岚葵从未担心过她。只是因着雨宫家的荫庇，阿瞳原本无须成为忍者。

　　“忍者不易，我希望你能活得简单些。”盖上药盒，五十岚葵揉了揉阿瞳的长发，“但这是你选择的人生，我也无权干涉。”

　　“可我不想成为你的包袱，阿葵。没有谁理所当然的付出一切。”低垂着头，阿瞳声音虽小，可五十岚葵听得真切。

　　“我们是姐妹，彼此唯一的亲人。阿瞳。”眼里带了暖意，她弯了弯嘴角。

　　十一月。五十岚葵不再执行监视宇智波鼬的任务。作为替代，她被派去和柒色组建隶属于暗部的情报组——夜鬼。而在接触了夜鬼的相关事宜后，阿葵清楚，这个隶属于暗部的组织实际上直属木叶高层。这一举动，直接摆明了火之都贵族开始干涉木叶的运转。

　　尔后，宇智波止水自杀身亡。而宇智波一族里闲言四起，有关宇智波鼬杀死止水的消息传开。

　　因此，宇智波一族同木叶的关系愈发紧张。原本就阴沉的天愈发的暗了下来。

　　来年初春临开学的时候，雨宫家突然派了人将阿瞳接走。隔了半月，从火之都回来的阿瞳面色变得极差，也不知在那发生了什么，只是她对课业修行越发的上心。

　　未察觉到什么异常，五十岚葵将精力全都放在了筹建夜鬼上。所以当她再次见到那个陌生的忍者，面对五十岚宅被烧毁的场景时才会如此惊讶。

　　熊熊的大火中，那人身边站着无知无识的阿瞳。她的脸上毫无表情，眼神空洞，像是被人操纵的傀儡一般。

　　未等五十岚葵开口，下一秒，那人便消失在火焰中。

　　而阿瞳醒来后，她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那一瞬间诡异的场景就像是幻觉般深深印在了五十岚葵的脑海中，再无人知晓。

　　怀着深深的疑惑，阿葵愈发的小心翼翼起来。

　　一直到两月后，她被带到南贺河旁。

　　河水在月夜下闪着粼粼的光。

　　所有的真相被撕去了伪装，露出了它的冰山一角。

　　她睁大眼，瞳孔中倒映出那轮血色的勾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