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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消失 ...

  •   夏渃险些被米肠噎住,猛灌下去几口水才缓过劲来:“你不说我都忘了,你还记得巴黎那个赞助商么?”

      “Chloe?”区昊歆思索了片刻便想起了这个名字来。

      她不是爱抛头露面的人,平日里也只专注于设计,所以接触的赞助商并不多,而这个三十多岁的法国女人却给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她不像是一般商人那样永远追求利益最大化,反而是以设计理念为重。她们曾经交谈过几次,两人对设计的看法也颇为相似,于是便建立起了很深厚的友谊。

      “她昨天来了公司,想跟你见个面,顺便邀请你去这一季的时装周,所以我才去找你的,不过我已经告诉她你生病了,她走的时候还说但愿你能在时装周开始前痊愈。”夏渃耸耸肩。

      区昊歆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我们的品牌秀安排在哪天?”

      “暂定下周二。”

      “那我今晚就订机票。”区昊歆不假思索道。

      夏渃一脸诧异地看着她:“你疯了吧?这样的身体还去什么时装周,搞不好再把小命搭进去了我要怎么跟琂祎交代。”

      一激动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夏渃赶紧捂住嘴巴,悄悄抬眼看着她的反应。她身子明显顿了顿,沉默了几秒之后却扬起了嘴角:“我保证活着回来,让你有个交代。”

      当天下午她便预订了第二天的机票,只是郑臣聿回到家后她并没有将这些告诉他。她只想一个人去散散心,谁也不想见。

      第二天一大早郑臣聿便去了公司。这两天帝昌上上下下似乎都忙碌不堪,于是郑臣聿除了会尽量赶在她睡着之前回家外,其他时间几乎都见不到他。

      区昊歆大致整理了一个小行李箱出来,扣好箱子,她起身走出房间,来到对面的画室里,从窗子望下去正好可以看到两个佣人蹲在后院整理着花圃里的花花草草。今天又是佣人们例行的假期,因此整栋别墅除了这两个佣人外也就只剩下了她。

      快步走回房间,她拎起行李正要出门,却在经过展柜时顿住了脚步。水晶的展柜反射着射灯的光线,像钻石一般耀眼。一对陶偶静静地摆放在格挡中,两个小人被拆开来摆成了面对面的姿势,像是在为对方佩戴婚戒一般,而旁边不知何时被撒上了几片玫瑰花瓣,衬着新娘洁白的婚纱煞是好看。

      是郑臣聿放在这里的吧?她思索着,却捉摸不透他的心理,于是只好作罢。伸出手去本想拿走自己那只,却在迟疑了几秒后又将手移到左边,拿起郑臣聿的陶偶便出了门。

      拖着行李在佣人们察觉之前离开了别墅,沿着公路一直走到最近的公车站。这里是别墅区,所以能够到达这里的公车也只有寥寥几班。不过今天她的运气倒是不错,没多久便等来了车子。

      一路上还算顺利,只是当飞机降落在戴高乐机场时,因为时差的缘故她显得有些疲惫。来到预订的酒店小憩了一会,她便背起双肩包扣了顶鸭舌帽就出门去了。

      走在巴黎左岸的小巷子里,这里似乎处处都散发着甜蜜的花香和咖啡香浓的气息,这也令她的心情舒畅了许多。这次来到巴黎,她更像是一个旅行者,尽情地将自己融入到这浓郁的欧洲气息中。

      走过塞纳河畔,一位身着燕尾服的青年男子正站在河边陶醉地拉着小提琴。听众并不多,可他却丝毫不介意,仿佛这悠扬的曲调只是为了慰藉自己的内心。

      她忍不住驻足,闭起眼静静聆听。和煦的阳光洒下来,她不禁微微扬起嘴角,这是她渴望已久的安详,只是这样的安详在她的生活中几乎是种奢望。

      一曲结束,她睁开眼睛,弯下腰将手中的几枚硬币放进男子面前的琴盒中。男人温婉地笑着向她点头,随后牵起她的手轻吻了她的手背。

      回以一个微笑,她便继续沿着河岸向前走去。

      不觉间来到了一个并不算宽阔的广场,这里聚集了很多画家,以替人画像为生。

      她走到一个中年妇女面前,用流利的法语告诉她自己想要一幅画像,女人热情地邀她坐在对面,便拿出炭笔削起笔尖来。

      她坐在对面静静观察着女人。她皮肤黝黑,却不是因为血统,想必是整日暴晒所致;宽大的指节,粗糙的皮肤,她猜想她或许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为了维持生计每日来这里替人画像,又或许她失业了,只能依靠自己的手艺来养活自己。

      回忆一瞬便充斥进脑海里,她不禁垂下了眉眼。

      上学时她便一直渴望能够来巴黎深造,可父亲却总是反对,在他的观念里绘画只能够作为一项爱好,却并不能成为丰衣足食的途径。为此她躲起来哭过很多次,那时候的郑臣聿总是抱着膝盖蹲在她面前,为她擦掉眼泪,说着“我会带你去巴黎”这样的话。

      见他一脸认真,她倒是破涕为笑:“你哪里有钱,还不是父母给的生活费。”

      听了这话他便兴奋起来,弓着腰挪到她身边,斜身碰一碰她:“诶,我问过班里从巴黎回来的同学,他说那边有很多街头艺人。你画得这么好,大不了到时候你去帮人画像,我去打工,无论如何哥哥都会帮你实现愿望的。”

      她记得那个时候阳光被榕树高大的树冠遮挡得严严实实,可他的眼神却是明亮的,眼底闪着点点的亮光,瞳孔中还有她的影子。

      回过神来的时候,女人已经将完成的画作递到了她面前。作画的整个过程里女人并没有提醒她抬起头,而是捕捉到了最自然的一面,由此看得出她的专业。因为一直在出神,画中的自己眼底透着一抹忧郁,嘴角却微微上扬着。

      她怔了怔,原来在想念他的时候,自己还是会不自觉地笑出来。

      付了钱,将画纸卷好,抬头望了望夕阳的余晖,她便向着旁边的一条小巷子走去,这是回酒店的必经之路。走了这么久,她似乎是有些累了。

      第二天她联络了Chloe,告诉她自己已经到了巴黎,Chloe热情地邀她共进午餐,畅谈着关于稍后时装周的事宜,并庆幸着她能够来参加。

      虽是安排在了周二,可她们还是提前来到了秀场,毕竟有很多琐碎的事情需要准备。

      或许是失血过多伤了元气,区昊歆总是觉得有些体力不支,于是只得抽空坐下来休憩片刻再继续工作。

      走出秀场的时候天空变得阴霾,似乎很快便会降下雨来。这样想着,刚踏出去没几步,雨水便淅淅沥沥地落在了身上。雨点不大,却有些急促,很快身上的衣服就已经湿透了。

      拐进一条街道,原本想要快点回酒店,却因为腹部的隐隐作痛而无法加快脚步。高跟鞋踩在湿滑的地面上,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支撑住了身体。她转过身正要道谢,却看到了颜天宸灿烂的笑容。

      同一时间,国内已经是凌晨时分,街道两侧的商铺大多都打烊了。一些大型商场周围的景观灯将早已熄了灯的大楼照得通亮,可看上去依然沉寂。

      沈琂祎驾着车子不时地向着人行道张望,车内冷气打得很低,他额头却依然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蓝牙耳机里传出的有节奏的“嘟”声并没有让他的心情平复下来,反而更加焦虑,好在没多久夏渃便接起了电话。

      “她到底在哪?”电话一接通,沈琂祎便直奔主题。

      之前询问夏渃,她只说不知道区昊歆去了哪里,可沈琂祎始终觉得她在说谎。

      “我真的不知道。”夏渃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心虚。

      “臣聿已经疯掉了,一整天连公司都没有踏进半步,一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寻找着,这都凌晨一点多了连一口饭都还没吃过。”沈琂祎声音低沉。一整天了,自己也几乎是滴水未进,仅仅依靠一顿早餐维持到现在,这对于自己来说已经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了,这会儿就连说话也似乎没了力气。

      “他活该。”夏渃依然是负气的语气。

      “那就当做是帮帮我吧。”沈琂祎将车子停在路边,仰头靠在座椅靠背上,早已疲惫不堪。

      听着他沉重的呼吸声,夏渃知道他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迟疑了片刻,她最终还是轻声道出了两个字:“巴黎。”

      沈琂祎长舒了一口气,终于知道她现在是安全的,他也一下子安下了心来。

      郑臣聿回到家时已经凌晨两点钟了,佣人们却一个都不敢去休息。早晨少爷在家里大发了一通脾气,险些将那两个佣人赶出家门,还好翟琳及时站出来求情,他这才只是停了她们的职,没有再追究下去。

      见到几个人站在客厅里,郑臣聿心里有些烦闷,于是扬了扬手让她们都离开,自己便上楼回了卧室。

      走进卧室里,他驻足在展柜前,动作轻柔地捧起孤零零立在展柜里的那只陶偶。不愧是国内最有名的陶塑师傅,竟将她的面容塑造得如此相像。

      郑臣聿手指轻抚上陶偶的脸颊,唇角不禁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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