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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为时已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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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琂祎?”区昊歆接起电话来。
听她声音有气无力,沈琂祎半晌也没出声。他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尽量不让哽咽的声音透过听筒传给那边的人。
半晌后终于稳住了情绪,他这才开口:“好点了吗?”
这样的时候听到如此温柔的语调,不得不承认,她的心里是温暖的,快要融化一般。于是原本该用形式化的语气与他拉开距离的想法也在一瞬间改变了。
她轻笑两声:“嗯,好多了。”
“不是说让你照顾好自己么,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啊,怎么,长大了就不想看我笑了?”他说着玩笑话,语气却并没有那么轻松。
“那是因为你笑得没有以前好看了。”
“那是因为你没有以前听话了。”
半晌听不到她的反驳,沈琂祎便轻笑起来。小时候她的伶牙俐齿总是让郑臣聿甘拜下风,却从没有一次赢得过自己。
“好了,早点休息吧,晚安,少……”沈琂祎蓦地顿住了,他低下头笑了笑,随即改了口,“小歆。”
挂掉电话,区昊歆笑了笑:“晚安,琂祎哥哥。”她轻声念了句,便重新闭上了眼睛。
将手机放在吧台上,沈琂祎又点了一杯轩尼诗。抬起头看到郑臣聿站在酒吧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在看到他之后便向这边走过来。
“有事怎么不在公司说?”郑臣聿坐上高脚椅,叫来调酒师点了一瓶百加得冰锐。
沈琂祎侧过头看了看他,似乎是因为下午的事情,他的情绪依然低落。
“哥,有些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沈琂祎一口灌下了杯中的酒。
郑臣聿蹙起眉,因为他的话,也因为果酒这令他不习惯的味道,所以他一直不明白区昊歆为何执着于蜜桃味的冰锐。
见沈琂祎半晌不再说话,郑臣聿看了看他,觉得今天的他有些反常。
“姚以潼那件事,是我做的。”沈琂祎指尖拈着杯壁,无意识地在台面上轻轻旋转着杯子。
冰凉的酒瓶外面结了一层薄薄的水汽,郑臣聿手一滑,险些没拿稳。他隐蔽地做了两个深呼吸,并没有抬头看他:“我知道你从小就护着她,不过有些责任是你担不起的。”
“是啊,这些连我都担不起的责任,她却一直背负着。”沈琂祎垂下眼睫,“其实很多事情你都不了解,老爷出事之后你就变得武断了许多,自然也被一些表面现象蒙蔽了视线。”
见他并不是随便说说,郑臣聿终于也沉着了起来。
“当初姚以潼虽然是你的未婚妻,可谁都看得出,你爱的是昊歆,姚以潼那么精明的女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所以只因了嫉妒,她便雇佣了一个杀手来谋害昊歆。”沈琂祎从口袋中掏出一盒烟来。郑臣聿从没有见过他抽烟,从小他在大人们眼里便是一个乖巧的孩子。
沈琂祎抽出一根香烟点燃,放在唇边吸了一口:“在她跟杀手联络的时候,翟姐无意中听到了她的计划,不敢告诉你,她只好打电话给我。为了不让昊歆受伤,我便找到了那个杀手,用更多的钱收买他去杀掉姚以潼。昊歆要去赴姚以潼的约,是我故意拖住了她,才让姚以潼先去了见面地点。否则,那天被撞进海里的车子恐怕就是昊歆的了。”
他说着低头笑了笑:“不过现在看来我犯了两个很严重的错误。如果当时知道姚以潼怀有身孕,我想我会寻找其他的解决办法;又如果,那天我坚持将昊歆留到最后,你赶去现场的时候便也不会看到她在场。无论是哪一种,如今的昊歆都不会背上这样的误解。”
郑臣聿舔了舔早已干裂的唇,用力握着手中的酒瓶:“为什么没有早点告诉我?”
“对不起。”沈琂祎蓦地放低了声音,“我曾经试着告诉过你昊歆是无辜的,可看你不相信我便也没有再坚持,想着无论说什么你也不会信。说起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郑臣聿闭起眼冲他摆了摆手,便疲惫地扶着额头靠在吧台上:“错的不是你,是我没有信任她。”
“回去看看她吧,现在心里最难过的应该是她。”沈琂祎碾灭了手中已经燃尽的香烟,从弥散开的烟雾中抬起头来,眼睛红红的,不知是不是被烟熏到了。
回到家的时候,区昊歆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郑臣聿脱下外套走进卧室里,看她睡得安详,他便放轻了动作,缓缓在她身后的空位躺下来,轻柔地将她拥入怀中。
当阳光暖暖地洒在她如丝缎一般的长发上时,她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竟躺在郑臣聿的怀里。她抬眼看着他,漂亮的下颚线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面庞,青色的胡茬让他看上去有些颓然。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一点都没有觉察,或许是这些天真的太累了,这才令她睡得这般沉。
腹部抽搐的痛感让她忍不住蜷缩起身子来,动静有些大,于是郑臣聿便被蓦地惊醒。见她蹙着眉,他立刻支起身子来:“又疼了吗?”他温热的掌心抚上她的腹部,不轻不重的力道,却令疼痛感减轻了一些。
她不知道要怎样面对他的温柔,她怕自己会心软。于是忍着痛,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依旧一言不发。
若是以往面对她这样的赌气他或许会不屑一顾地转身走掉,可是今天他竟执着得不像他。
“我们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他探过身子来从身后将她拥进怀里。
“我死也不要再去医院。”她咬着牙,因为疼痛,也因为她真的彻彻底底憎恨医院这样的地方。
见她态度坚决,郑臣聿也没再坚持,只是轻声道:“那就好好休息,晚上我会早点回来。”说完倾过身子想要吻她的脸颊,却被她躲开了。他有些无奈,却也只能由着她去,于是顺势吻了吻她裸露着的肩膀便下了床。
她闭着眼睛听他在浴室里洗澡刷牙刮胡子,然后返回房间从衣柜里挑出衣服套在身上,直至最后退出房间轻轻关上门。
以往的早晨他的领带都是由她来挑选的。设计师总是有着与生俱来的审美天赋,这一点曾经被他毫不吝啬地夸赞过一番。
估摸着他该走到院子了,她便起身下床,光着脚踩在长毛地毯上,一路走去了阳台。
他正向着车库走去,修身的西服勾勒出他挺拔的腰身,他是标准的模特身材,比例恰到好处,无论什么样的衣服都能被他穿出赏心悦目的感觉来。
在他转身开车门的时候,她看到了他的领带,是她满意的搭配。于是她垂下眼睫来,重新走回了卧室里。
没有了困意,于是便坐在床边发呆,当阳光照射的角度又大了几分时,身旁的手机蓦地响了起来。
“姑娘,你还好么?”夏渃的声音依然嘹亮高亢。
“还不错。”区昊歆笑笑,声音相比之前也有了些生气。
在经过了一番嘘寒问暖之后,夏渃终于停下了滔滔不绝的话语。沉默了片刻,区昊歆忽地冒出一句:“夏渃,我想吃米肠了。”
因为两家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所以上高中时区昊歆和夏渃就变成了死党。那时候父母不让她们去吃路边摊,于是两人总是逃学偷偷跑去学校后面的小吃街,坐在用帐篷搭起的小铺子里点一盘米肠,狼吞虎咽地抢着吃。
夏渃这个一点文采都没有的人偏偏爱学着文绉绉的模样形容说她们是同吃一盘米肠的关系,区昊歆则嫌弃地骂她不会用词,说那叫“闺蜜”。
如今学校后面的小吃街已经不复存在了,于是她们只好约在了老城区的一条巷子里。自打她在夏渃身旁坐定之后,夏渃便开始发狠地数落她,说这大热的天完全可以等她打包一份回去吹着冷气慢慢吃,何必顶着虚弱的身子坚持坐在这里之类的。区昊歆倒是不以为然地笑笑,说既然来吃米肠就要有路边摊的气氛才好。
“那也要分什么时候啊,现在应该在家休息才对。”
“昨天睡了一整天,今天要是再不出门我就要长草了。”区昊歆与她开着玩笑,可这个玩笑在夏渃听来却一点都不好笑。
“身体真的没事了吗?”看着她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泛白的双唇,她不禁担心起来。
区昊歆却笑着点点头:“已经好多了。”
夏渃倏然换上了一脸愤恨的表情:“昨天真应该再打他两巴掌。”
听了这话,区昊歆蹙起眉来:“你打了臣聿?”
看她一脸担心的模样,夏渃忍不住在心里骂这个女人傻,可到嘴边的话却软了下来:“就知道你会心疼,放心吧,我下手不重。”
区昊歆紧锁的眉这才舒展开。
见她这样夏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扬起手中的筷子就敲上了她的额头:“你这女人真是没救了。”
区昊歆笑着揉了揉额头上被她敲过的地方,接着转移了话题:“对了,你昨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