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正妻的奋斗史》流单

69、六神无主盼依靠

　　“大少奶奶，羽宁小姐跟琮菲小姐过来了。”因着身边的人手不够，斯容刚回来去熬好了药，就被我打发到外面守着去了。我则在屋里守着刚刚吐了血的公公，却没有胆量打发人去请了婆婆过来。郎中施过针便叫人将峦儿的尸首挪开，扶着公公躺下，我也努力叫自己的思绪清明起来，想着这突然的变故该怎么解决——拖几天是几天，再不济，能拖一阵子也是好的。

　　因此听见羽宁和琮菲过来，我便只叫斯容请了羽宁进来，告诉她去转告琮菲，去外面陪着老祖宗，告诉她不要担心。又叫秦妈把阿德抱出去，嘱咐秦妈什么都不要乱说，若老祖宗问起来，就道是郎中来看过，峦儿不过是吃米糕是有些噎到，郎中来看过之后已无大碍，只是要流食静养几日，叫老祖宗不要担心。

　　斯容和秦妈都记了吩咐去了，不一会子羽宁就进来，大概是看见我的脸色不好，便过来问：“在母亲那儿请过安，过来就听见下人很是慌乱，老祖宗的脸色也不好，到底出了什么事，大嫂的脸色竟如此苍白？”

　　我上前拉住羽宁的手，哽咽道：“不知是谁存了心要害孩子们，故意把掺了砒霜的米糕端上来，说是厨房特意给孩子们备下的。本来琮菲是要给阿德吃了的，可是阿德却让给了峦儿和公公，结果峦儿毒发身亡，公公本来没什么大碍，可大概是急火攻了心，现在的状况也不大好。斯容已然取了药回来煮着了，就是不知道喝下去会怎么样。”

　　“这可如何是好？”羽宁听完也变了脸色，“老祖宗在外面可担心得不得了，若不是梅子姐姐拦着大概早就进来了——今日可是老祖宗八十大寿，外面都是来贺寿的宾客，王家寿宴成了丧宴，这若是传了出去，别人面儿上不说，底下还不知道会怎么笑话呢。”

　　“所以要求妹妹帮忙。”我手上不自觉使力攥住她的手，“求妹妹和妹夫说说，只道老祖宗寿辰的当儿，想在娘家住上几天……”

　　“大嫂，这不合规矩啊。”羽宁向后退了一步却被我拉住手，“我并未有什么差错，无故居娘家，于礼不合啊。”

　　“可是这个家里的家务事，大嫂我能指望的只剩下妹妹你了。”我是当真没了办法。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一个人是撑不住的。卢飞媛心思太多，这些事情不能叫她插手，甚至连叫她知道都是越晚越好；朱茗绘被二弟护着，成日里除了安胎就是养胎，自然指望不上；至于张绣和，直觉告诉我这事情与她脱不了干系，不过是现在没个直接证物不好直接审她而已。王允清说得对，这个张绣和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最近一直安静得叫人心慌，结果就一闹就闹走了两条人命。

　　“这……”羽宁面露犹豫之色，半晌才道，“那妹妹就和夫君说一声儿，他若肯应了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我点头，羽宁正欲转身出去，却又被我叫住：“一会子若是老祖宗问起妹妹，妹妹记得说峦儿没事，只要静养就好——刚刚就是这么告诉琮菲的，若是你们两个说法不同，老祖宗会起疑的。”

　　“妹妹知道。”羽宁点点头出去。我马上转回郎中那里问：“先生，不知妾身公公如何？”

　　“暂无大碍，刚刚把药灌进去，若是过几个时辰醒过来，便可放心了。”郎中收了自己的东西，我叫点珠进来给了钱，又叫她掏出一锭银子递到郎中手里，道：“先生近日跑这一趟，还望守口如瓶。”

　　那郎中面色平静袖了银子：“自然，王家老太太八十大寿打的赏，在下定然要好好收着。”

　　我向他点点头，向雨涵道：“送先生一趟。”

　　雨涵带着郎中离开，我凑到床边，小心翼翼绕开正在休息的公公，抱起了峦儿已经冰凉且略微僵硬的尸体，欲哭无泪。

　　我就这样呆愣愣坐在地上，直到雨涵回来告诉我她已将郎中送出院门我才回过神来。

　　“扶我起来。”我沉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我要把峦儿带回去。”

　　“小姐，你节哀。”雨涵伸手将我扶起来，半晌才从牙缝儿里挤出这样一句话，“没了峦儿少爷，您还有阿德少爷不是？”

　　“是啊。”我转向她露出惨淡一笑，“我还有阿德。峦儿又不是我亲生的，是吧？”现在唯有这么想才能叫我不太悲伤。可是除了我昏迷那段日子，峦儿一直是在我身边的，我几乎都忘记了他是张绣和所出这件事情。

　　“姑爷回来了没有？”又走了一段路，我恍惚中问雨涵。

　　“小姐糊涂了？这才什么光景，姑爷还回不来。”雨涵很是担心地看着我，向我伸出手，“不然把峦儿少爷交给我抱着罢。”

　　我摇摇头，收紧了抱着他的手臂：“不必，我们快些走罢。”

　　一路上我的精神都是恍惚的，刚刚在老祖宗卧室那一瞬间的冷静就好像是做梦一样。仲夏的天气，怀中却是刚刚还活蹦乱跳和阿德为了一块米糕相让的峦儿，是那个会甜甜地叫我娘亲把自己所有玩物都送到阿德手里的峦儿。

　　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自己卧室的，不过恍惚中眼前的事物变得相当熟悉起来。雨涵扶我在席子上坐下，不无担心地也欲在我身边坐下守着，却被我拦住道：“我没事，你回去后院看着，有什么事情过来回我。我想一个人静静。”

　　“小姐，我不放心——”雨涵开口争辩。

　　“我说叫你去后院你就去！”我冲她大吼，“快去！”

　　雨涵大概是吓住了，低头默默出了屋子，将门掩住。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静得只能听见我自己一个人的呼吸声。怀中小小的身体越来越冰冷，我的心也随着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冷。我现在完全回复到了不知所措的状态，心中只想着王允清能够赶快回来。我第一次觉得王允清是我的主心骨，是我唯一的倚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