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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幻想对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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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来,我和令狐冲早出晚归,结伴学琴。他是初学者,暂定目标为《清心普善咒》,我本来就有基础,目标自然是《笑傲江湖之曲》。他跟随绿竹翁,我跟随任盈盈,分人指导,各忙各的,倒也没太大干扰。
六猴儿起初还嚷嚷着要一起去,没几天就嫌没趣,直接打退堂鼓了。仪琳对音律这东西也是兴趣缺缺,令狐冲便将她打发回去陪伴岳夫人左右。她对令狐冲的话向来奉若神明,并无异议。反正平一指有事没事就在绿竹巷那一块儿打转转,她还真没什么可担心的。
某天早上,我出来早些,在门口转悠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男主角出现,有些焦躁:“令狐冲,你再不出来我可就走了。”
“非非……”居然是多日未见的林平之。
他的视线全在我的脸上:先额头、再眉眼,然后顺着鼻梁缓慢下移,最后定格在我的唇角部位……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神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像是厌弃疏离的意味,和平日的局促完全不同--刚抹的胭脂是不是有点太浓了,不符合人家审美……现在改也来不及了,以后再说……为免尴尬,我冲他微微一笑。感谢每天的学琴生活,让我的心境都平和冲淡了许多……
他眉头都皱起来了,上前几步。
“咦,林公子,你……有何贵干?”
我可是个守信义的人……而且门内有两个人影正在窥视,分明便是王家驹和王家骏,我立马脚步后退,将范围重新拉到安全限内……这俩都是麻烦精,要被他们歪曲成我企图勾引他们表弟,到处散播绯闻,那我在王家还待得下去吗……任盈盈屡次邀我住到绿竹巷,但那实在是下下策,只能选择无视此二人夹杂着不甘和愤恨的复杂眼神,继续赖着不走了……
他冷冷注视着我,脸色阴沉得有些吓人。
“林公子,你倒是说句话,我时间不多……”我不敢走近他,也不好就这么走开,就在原地站着。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非非,等急了吧?”还好天上掉下一个令狐冲,解除了我们之间的沉默。
“没关系。就等了一小会儿。”
“大师哥,早!”他说。
“林师弟早!”令狐公子一向善解人意,满面笑容,“你们俩有话要说?要不,我先回避?”
“不必……我忙得很,正要出去……”他竟然直通通、大喇喇地从我和令狐冲两人的中间穿了过去,与此同时,一句轻飘飘的话到了我的耳边,“人不人,鬼不鬼。”
好个不解风情的家伙!不待见我也就算了,凭什么他一大清早就堵在门口破坏我的好心情呢?所以,我立刻以牙还牙了:
“真可惜林公子不知道什么是漂亮,我为你感到难过……”
他的脚步明显地一顿,我想他肯定是听到了,但却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很快就走远了……他的背影给我一种极度落寞和受伤的感觉,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曲姑娘,怎么你今天状态不佳?”任盈盈目光如炬,隐在帘后都能发现我的不对劲,“你过来,到我身边说话。”
“那么弟子先到院中练习,稍后再来。”
令狐冲一直都没有见过任盈盈的真容,也一直拿她当长辈看,非常识趣。
“非非,你现在可以有话直说了,姐姐不是外人……”架不住任盈盈的一再逼问,我对她说了实话:“天底下可以这么坏我心情的大概就只有那一个人,一个脾气又臭又硬的坏家伙。”
“哦?是谁?脾气又臭又硬?”她两眼放光地盯着我,“莫非是那个姓陆的,令狐冲的师弟?你也喜欢华山派的弟子?”
为什么连她也把我和陆大有往一块儿想呢?还“也”喜欢呢?这些天和她接触多的华山弟子只有令狐冲了……我愣了好一会儿才答话:
“是华山派没错,不过不姓陆。此人姓林,金刀王元霸正是他的外祖父。去年被青城派灭门的福威镖局,就是他家。”
“原来是他……”任盈盈的表情这才严肃起来,“青城派的确造孽,为了一本根本不知道存在与否的剑谱,造成如此惨剧……我听竹侄说起,那一日人群之中有个很是俊俏的少年郎,王家兄弟叫他‘表弟’的,想必就是你说的那人了,只可惜我并没见到……”
她为人处世比我成熟,心思又细腻,我希望她帮我分析事实,所以就将自己和林平之从相识到分手的那点子事情一五一十地对她说了,只隐去了和辟邪剑谱有关的细节。
任盈盈没有打断我,从头到尾专心致志地听着。听到我主动“勾引”林平之的那些插曲时,不免秀眉微蹙……呃,她其实挺传统的,从没听说她和教中哪个异性走得近……但渐渐地,她的面色越来越平静,嘴角微钩,竟带了些少见的顽皮促狭的神色,最后她点评道:
“非非,林公子是不是爱你,我不敢妄下结论。但是如果你能够动摇到他,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你在他心里绝非无足轻重。”
“我在他心里,是有一定的分量。在这个世上,或许他最信任的人就是我了。可是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了。真要说,也就是类似亲情的一点点牵绊了吧……”
“我指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她冲我眨了眨眼睛,“男女之间很特别的那种微妙的感觉……”
“人家根本就排斥和我之间的接触,我在他眼里都跟下贱没区别了,有什么微妙可言……”
“你觉得他是抗拒你、排斥你?”她笑着回答,“我的想法倒和你不同,或许恰恰相反--他既然是个肯负责任的好人,又视你为妻子,你对他所有的举动,他是不会看做无礼下贱的……只是或许他有所顾虑,不敢回应;又或许是他怕自己过于沉迷,会误了报仇的大事……”
她是在说,过度抗拒其实就是反面--他一点都不讨厌我粘他,很可能还很喜欢呢……???
“你这么说真是太给我面子了!我还是不敢相信……如果真的对我有一点点不一样的感觉,怎么会如此冷淡……”
任盈盈伸指在我额上一点,笑了起来。
“非非,你可别太低估自己。再君子他也是个人,也有七情六欲。面对一个深爱着他,对他毫不设防,又这么美丽可爱的女孩子……只怕他的脑子里,每天都在想着和你亲近……”
“不可能!你越说越离谱了!”
照她的理解,林平之对我的所谓感情,不就完全低级成下半身了?我不能想象他对我存有这么不纯洁的心思。我们本来不是共同扶持、相依为命的关系吗?为什么突然之间好像什么都变了?就像我明明只想看场动画片,对方却怂恿跟一起看情色片一样。不仅没兴趣,而且很讨厌。
我的心情越发糟糕起来,早早地就要收工回去。任盈盈只是淡淡一笑,也没说什么挽留的话。
本打算找找刘葑,问问他的意见,正赶上岳不群两口子去看他,人多嘴杂的只得作罢。回房之后,我心情更是郁闷。叫来王家的丫鬟打水,想洗个澡清醒一下,可不知道为什么,洗着洗着眼皮越来越沉,渐渐地睁不开了--电影中东方不败和令狐冲的暧昧一夜的场景在我的头脑中上演,虽然没有实拍,是人都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形--不就是那个么,言情小说中很常见的--如果主角换成我和某人呢,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我不接受……我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怎么水这么凉,阿嚏……
我有点清醒了,决定结束头脑中无耻的想象,就在这时候,听到了一声绝对异性的咳嗽声……我赶紧回坐,水花溅出大片……
“谁?”
“不是我有意要看的,是你自己站起身来。”声音从书桌一角的位置传来。我的幻想对象实打实地正坐在我的对面,表情无波无澜。
“你怎么在这?”热血集中涌上了我的脸,“这是我的房间!”
他慢慢吞吞地站起来,背转了身子。“你沐浴都不知道要闩门?万一别人进来呢?”
“你又不是我爹,干嘛管我这许多?”
“这种事情,任何时候都要记得……你爹娘早逝,更要知道怎么保护自己……快把衣服穿好,我有正事找你谈。”
他一直保持着望窗的姿势,好一会儿才又慢吞吞地转回来,眼神呆滞,似乎神游天外。
“请说!”我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完毕。
“我,我想要……”
“想什么?你有什么心事?”
“我,我想,”他像是下定了决心,说:“我要辟邪剑谱。麻烦你去取来给我。”
“你不是说什么时候碰见了再拿给你……”
他略一犹豫:“我的曾祖父远图公,的确曾经凭着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威震江湖。辟邪剑法绝非浪得虚名。我外公对我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