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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   “爷,您回来了。”守在门口的人看见昆纶走进院子急忙走了过来。
      “嗯。”
      他轻应一声,仆人看到他背上的沙棠也压低了声音:“爷,刚才陆公子送了份请柬过来,说是邀请您参加醉千秋酒楼的酒会。”
      “待会送到书房。”他点头,背着沙棠朝她的房间走去。
      推开房门,他轻轻将沙棠放到床铺上,端详了半晌之后才不舍地离开了。
      玩了一整天,她累了,自己也有不少事要处理,暂时放着吧,待会等晚膳好了再叫醒她。
      这么想着,昆纶带上房门,准备前往书房处理事务。

      睡得好舒服,她伸着懒腰,缓缓睁开双眼,全身懒洋洋的,舒畅不已。
      外面天已经黑了,透过房门可以看到外面明暗的灯火。
      “好久没睡过这么好的觉了。”她浅浅笑着,抱着被子在床上打了个滚,赖着不想起来。
      仰对着屋顶,她懒得连思考都不想,就这么呆呆盯着暗暗的屋顶,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肚子突然咕噜噜直响,她这才发现自己饿的难受,可又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在用膳和赖床之间犹豫不决。
      正这么想着门口突然飘进一股香气,她一抬头,看见昆纶端着一大盘东西走了进来。
      “什么东西这么香啊?”她滚动一双骨碌大眼,娇声问道。
      “乌鸡汤。”昆纶放下碗碟,忽视她渴望的目光自顾自盛了一碗,顿时四溢的香气蔓延了整个屋子,刺激地她肚子又是一阵咕咕叫。
      怎么办?是乌鸡汤哎!可是床上实在太舒服了,她真的不想下去呀!
      “没胃口就再睡会儿。”昆纶低头抿了一口浓汤,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
      她的心就像猫爪子在挠一般,痒痒的。受不了了,睡觉虽然重要,但饿着肚子睡也不舒服啊!
      “等我一起喝!”
      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扑向鸡汤。
      “啊!好烫!”泪珠盈满沙棠的眼角,舌头疼的不知道往哪放。
      “这可是刚炖好的乌鸡汤,看你急的。”他递过去手绢,看着她被烫的差点跳起来忍不住大笑。
      “现在说都迟了,疼死了!”她眨巴着泪眼,满脸委屈。
      一只碗被推到她面前。
      “干嘛?”她舔着嘴唇,声音含糊不清,带着泣音。
      “我这碗不烫了。”他淡淡笑着说。

      喝完鸡汤,她又被昆纶硬逼着吃了大半碗米饭,这才满足地窝回了床上。
      “好好休息,有事就唤我。”昆纶临走前叮嘱道。
      “嗯。”沙棠应了一声,微笑着目送他离开,直到他没入夜色中。
      她闭上双眼,却没有睡意。
      沙棠盯着房顶看了半个时辰,还是一丝睡意都没有,而且肚子涨涨的,有点难受。
      她从床上坐起,呆坐了半晌,起身朝门口走去。
      睡不着干脆就去走走好了,顺便看看昆纶平时这个时候都在干什么。

      夜色变深了,她轻移莲步走到书房,透过烛光看见昆纶端坐在书案前。他一手执笔一手按在算盘上,书房里不时传出一阵阵轻微的噼啪声,书案上的账簿以可见的速度迅速翻动着。不一会儿,他将看完的账簿放在一边,拿起另一本继续看起来。
      他的神情很专注,沙棠无意去打扰,就在花坛边坐下来,盯着他看。
      回想起过去的月余时光,她在这里生活地很快乐,过去的不快和困苦被抛在脑后。现在想想昆纶真的是她生命中的贵人,遇到他之后,她才摆脱行尸走肉的命运。
      只是,昆纶为什么会中意自己呢?这一点她无论想了多少次都还是不懂。
      她歪着头继续想着,不经意间一个抬头,猛的看见昆纶站在自己面前,看着她微笑。
      她像被抓到做坏事的小孩,脸微微一红:“你,你忙完了?”
      他点点头,对沙棠伸出一只手。
      犹豫了片刻,沙棠把手递过去,两人接触的瞬间同时身体一震。
      手突然一麻,她整个人战栗了一下,想起刚才的触碰不禁脸色更红。
      看见沙棠想要收回手,昆纶眼明手快,先一步握紧她的小手。“夜里凉,石上不能久坐。”
      她低着头,由着昆纶将自己拉近书房里。
      手心被塞入一只毛笔,她不解地抬头看了昆纶一眼。
      “我教你写字。”
      “可是,我不会。”毛笔的触感好奇怪,她不知道该怎么拿,也很难抓正。
      “你会的,只是忘了而已。”
      是吗?他那么肯定的语气让沙棠觉得自己以前说不定真的会写字。她看着昆纶明亮的双眼,神情迷茫。
      额头被轻点,沙棠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惊讶地发现自己拿正了手中的毛笔。
      “试试看。”他放开手示意沙棠写字。
      心一阵猛跳,她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手中的毛笔轻轻在纸上划出第一笔。
      碰到宣纸的那一刻沙棠脑中突然豁然开朗,好熟悉的感觉,她好像……真的会写字!
      纸上留下两个大大的字,字体秀丽婉转,不似他那样豪放苍劲,却很是好看,可惜的是沙棠并不认识。
      “昆纶,我怎么会……”她转头问,却发现他整个呆在那里。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那两个字:
      昆仑。
      良久,他终于回过神,看着她的眼神坚定而深沉:
      “从今天开始,我教你识字!”

      昆纶没有骗她,自那晚之后她就天天被叫到书房学识字。她最先学会读的两个字就是昆仑。虽然这两个字不是最简单的,她却莫名感到熟悉,学起来也很认真。
      沙棠学起来很快,一个月之后就可以进行简单的阅读了。她一头栽进昆纶的藏书里,挑那些简单有趣的书看,边看边学习,有时甚至还忘了睡觉吃饭。
      她经常忘我沉浸在书中,头发乱乱的,有时候坐在地上屁股坐麻了还站不起来,只能红脸晃示意昆纶拉她起身。
      “我该怎么说你呢,都多少次了,地上凉,坐椅子上看。”他每一次都不厌其烦地立刻赶来,拉她起来之前嘲笑一番。
      “臭昆纶,赶紧拉我起来啦,我都快没知觉了!”
      他不知道的是,读书虽然有趣,但她更多的是想努力认字,慢慢缩短两人的距离。她知道自己配不上昆纶,但她心里面还是有小小的期望,想通过努力来弥补。
      他看得出来她的心思,就如同能看透其他任何人的一样,但是他却没去点破。由着她好了,这株小沙棠性子可是倔的很,而且又太娇嫩,碰都不能碰。

      这一日午时,沙棠在书房内看了一上午的书,饿了才出来找吃的。半天没找到昆纶,她拉住一个十六七岁模样的小厮问昆纶哪去了。
      “爷去醉千秋酒楼了。”那个小厮眼神有些闪烁地回答。
      “醉千秋?”
      “沙棠姑娘,爷是商人,难免会遇到些商场上的事儿,你别太计较啊。”
      “计较?计较什么?”她困惑反问。
      看来她还不知道!小厮暗喊糟糕,早知道自己就别多嘴了!
      “没什么没什么,我去忙了,姑娘要是饿了就去厨房唤一声。”小厮头一低就想走过去。
      “等一下!”她挑眉,这么鬼鬼祟祟的肯定有问题。
      “带我去醉千秋!”她拉住那个小厮,恶狠狠道。
      “……”小厮欲哭无泪,怎么倒霉事儿全被自己遇上了?

      “这里面就是醉千秋了,沙棠姑娘,我还有事,你看……”小厮试探问道,待会要是爷发火了自己可承受不住,还是早点溜比较好。
      她挥挥手示意小厮可以走了,然后转身走向酒楼。
      醉千秋酒楼是这儿最大的一家酒楼,装饰的金碧辉煌,据说是有钱商贾和达官贵人才进得去的地方,里面花天酒地,灯火彻夜不灭,热闹非凡。
      沙棠站在门口愣愣看着门头上那块巨大的匾额,横过来估计是她两个的高度。这么大的一块,而且是镶金的,光这块匾就得花多少钱啊。
      她在门口被拦了下来,门卫怀疑地看了她两眼,见她衣着不俗倒也不敢太放肆,只是将她请了出去。
      沙棠没办法进去,只得绕着酒楼走一圈,远远正好看见昆纶坐在二楼的窗口。不过等她仔细一看顿时浑身冰冷。
      昆纶侧对着她的方向,对面坐的正是那天在灵佛寺见到的那个白衣男子陆开明,另一边是一个不认识的人。不过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在他们周围站了好几个浓妆艳抹的花娘。
      看着那些花娘紧紧贴着昆纶的胸膛搔首弄姿的样子她不禁心里微微一刺,而昆纶似乎也并没有拒绝的样子,神态自然地和其余两人相互敬酒,脸上不时露出微笑。
      心口泛酸,她捏紧拳头,咬着嘴唇转身离开。
      她看不下去了!她无法忍受别的女人触碰昆纶!更无法忍受昆纶甘之若饴的样子!
      “骗子!大骗子!”原来他对所有女人都是一样的,温文尔雅,微笑相对。那她,到底算什么?
      她努力眨着眼睛,竭力想阻止眼泪流出。
      她越走越快,也没看清方向就乱跑起来,一个不小心被人一撞,脸上的薄纱随风飘落。
      “姑娘,不好意思……”撞到她的人急忙道歉想要扶起她,抬眼看到她的脸时一惊,目露嫌恶。
      一道长长的粉色疤痕从她的眼角下方延伸到嘴角,将整片左脸都遮住了,虽然很淡但在阳光下很是显眼,一眼看上去触目惊心。
      “好吓人……”
      “这么丑还敢出来吓人,真是不要脸……”
      周围的冷眼恶语让沙棠身子一颤,瑟缩了一下。
      就是这种感觉……这种被人厌恶的感觉曾经深深伤害了她,所以她才会离开原来的家乡来到这里。没想到现在的自己还是这般被人厌恶着,她原本以为昆纶救了自己,所以自己对于他是特别的,但刚才的那一幕让她彻底寒心了……
      她早该想到的,昆纶对任何人都能露出那样迷人的笑容,她,不是特例……
      她急匆匆捡起地上的面纱戴上,推开人群狂奔起来。泪,却是止不住的滴落,点点消散在风中。
      远远的,陆开明不着痕迹对着她的方向斜斜一瞥,嘴角扬起诡笑。
      昆纶的感知被自己设下的屏障挡住,因此没看到那个女人一脸受伤离开的样子,相信这一次,她没脸再回到昆纶身边了。
      解决了这个大麻烦,他才有可能进行下一步计划,将昆纶带走,回到他们该在的地方,不再涉踏俗世。

      傍晚时分,昆纶才终于摆脱了酒宴的困扰返回府邸。虽然有些讶异陆开明会主动向自己示好,但如果他不给自己捣乱,他倒也懒得去管了。
      来到沙棠房间门口,他先是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的酒气和身上的气味逼散,然后才轻轻推门进去。
      房间收拾地整整齐齐,她却不见踪影。
      昆纶微微有些奇怪,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他急忙来到书房,也没发现那道熟悉的身影,厨房、花园、湖畔,能找的地方他都找了一遍,却没有发现沙棠的踪迹。他皱眉细想,沙棠似乎也没有能去的地方,想了半天,无奈之下只得动用体内的神力寻人。
      他跃上房顶,双眸发出灿烂的光芒,巡视一周后停在一个地方。
      远远的,他看到沙棠一个人坐在护城河边,垂着头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这小丫头,居然跑到护城河那边去了,这么晚还不回来!心头微怒,他飞上半空,在那道小小身影的正上方停住,缓缓下落,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她背后。
      她哭了……
      他可以看到沙棠脸上已经干涸的两道长长泪痕,她的双眼红的像兔眼儿,嘴唇上有细细的咬痕,衣袖也早被泪水浸湿。
      小小身子微微抽噎着,从前方传来低低的泣音。
      让他看看他的沙棠为什么这么伤心吧,他的双目闪过精光,看到那个让这个小女人如此伤心欲绝的“缘由”之后不禁哭笑不得。
      真想狠狠打她小屁股一顿,为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伤心成这样?
      他笑着摇摇头,长长手臂一伸,整个将她抱住,让沙棠跌入自己的怀抱中。

      突然被抱住的沙棠吃了一惊,鼻端传来熟悉的味道,她不禁心里一窝,泪水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你来干什么?你继续喝你的酒,跟你的花娘说话啊!”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紧紧拥住,动弹不得。
      “真是笨到无可救药。”他轻笑一声。
      “是啊,我又丑,又,又笨,你管…管我做什么?”
      怀中的人儿身子一缩,耸动的鼻尖红红的,破碎的泣音断断续续。
      “不过,我还蛮喜欢笨笨的你的。”他补充道。
      “你,你继续骗我好了,这次……这次我肯定,不会再,再上当了……”小脸上露出喜意,不过很快又黯淡下去,她很没自信地回答。
      “你啊你——”他真是没辙了,这么不自信的沙棠他可不喜欢。
      昆纶突然一个低头,轻轻吻在她的脸上,将泪痕吻散。
      她呆住,不敢置信他居然吻了自己!
      他吻了自己!
      昆纶吻了她!
      咦?咦咦?好像这次是真的吻了!
      脑中一片空白,沙棠完全无法思考,脸上更是晕上一层层红光。还好在夜里他看不见,不然她现在肯定已经羞死了。
      他的唇轻轻在沙棠脸上移动着,温柔火热的触感从左边脸上越来越靠近嘴唇……
      “呃——”
      很不巧的,她在这种关键时刻打了一个小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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