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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彭乐新办事很有效率,曲航接到他的电话是在聚会后的第二天晚上。电话里说得不清不楚,不过基本意思是明白了,对方同意出席讲座,具体情况还得详细面谈。总算是爽快利落地完成了任务,曲航松了口气,随即拨通了堂哥曲致远的电话。
      周三这天,曲航一大早被他妈轰出被窝,然后接受老妈子个把钟头的折腾,最终顶着一副在他看来是不伦不类的造型被热烈送出大门。走出小区,曲航掏出手机看了看,没甚动静,原本还犹豫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可一看见呈黄色警示状态的电池格,还是识趣地合上了手机翻盖。
      一整天下来没有轻闲,先是在电脑城里周旋了一个上午,总算整出一套设备来,累死累活的帮人小姑娘把电脑搬回家。午饭没来得及吃,又赶去电信局开通网络,折腾到下午两点多才吃了碗泡面了事。接下来的一整下午都在帮小姑娘整电脑,硬件软件一手抓。陈欣雯不算太能侃,一整天说得最多的话就是“麻烦你了”“谢谢你了”“辛苦你了”诸如此类。曲航不大能应付过于客气的人,而且原本就没帮什么忙,所以一听她客气就别扭,免不得没话找话转移话题。所以这一整天跑下来,累的其实不是腿,而是搜空心思找话聊的脑子。
      好不容易一切搞定,回到家已经差不多快5点了。老妈子临出门的时候千万交待过,要和人家小姑娘吃过晚饭才能回来,这会儿明显没有达成任务,曲航犹豫着该怎么编个理由把老妈子唬弄过去,正推开门——
      “哎哟!可算回来了!快快,快给你哥通个电话!”
      接受到老妈意料之外的“热烈”欢迎,曲航显然还没回过神,一脸的傻愣:
      “通什么电话?出什么事了?”
      “你哥都打过来好几回了,找你找得急,说什么再不快回个信就给你喝西北风去……致远那张嘴,看这说的什么鬼话!你快给回个电话问问什么事……他要是电话里骂你,你让我来接,我还不信他能连着我也骂下去……我说你那手机带着当摆设怎么着?他说死活打不通……你看你都干的什么好事!没一天让人省心的……愣着干什么?快打呀!”
      一路听着老妈的念叨,曲航被推到电话跟前,原本还想问问清楚情况再拨号,不想电话倒先响了起来。
      “哟!这不又来了,快接!”
      曲航妈身手迅速,二话不说一手操起话筒便往他耳朵边塞,曲航无奈地夹住。刚开口喂了一声,那头便立马传来曲致远的咆哮:
      【我说你一整天人哪儿去了?手机电话都找不着人,你是成心要把我的事儿捣砸了是不是?!我懒得跟你废话,给你半小时,你给我立刻回公司!】
      “喀嚓”一声被挂了机。听着话筒里的“嘟嘟”声,曲航还在消化那电话里的意思,他老妈就紧张兮兮地推了推他手肘:
      “怎么说?出什么事儿了?”
      “啊……哦,不知道,就让我赶紧过去。”曲航回过神来,回去玄关换鞋。
      曲航他妈不放心:“这么急?不是工作上犯什么大错误吧?要真错了你可别跟你哥急,他要骂就让他骂几句,回头我再好好跟他说说,不是多大的事儿,啊?”
      “行了妈,我先去看看。”
      打的到公司,正赶上下班高峰期,比预计多花了点时间,进公司大楼的时候已经是40分钟后了。一出电梯,就迎上他堂哥,对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拽了他往洗手间去。
      “什么事儿啊?”曲航摸不着头脑。
      “还能什么事儿?你给我招的瘟神,当然你给我去解决!我让你找个权威你倒还真找来个‘大大的权威’!原有本什么人啊?咱公司请得起么?你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可你不是说……”曲航插了几个字,立即又被打断。
      “是!上头原本是没计划搞这么大的排场,能唬弄唬弄人就行,你能请来大派头当然也是好事,可这不是派头越大越难搞定么……看吧,好不容易请人过来,人家这做派大了,条件自然就高了……你说我们这不是自找难看么!要真按他的意思去办,预算结果一出来,上头能当即灭了我!那难不成推了?请神是不难,可送神容易么?人都请来了,这老虎也算是骑上了背,你让我能怎么办?得罪那尊瘟神?那这公司就不用在业界里立足了;得罪我顶头上司?那我们哥俩也别想在这公司混了!”
      愣愣听完这一茬,曲航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
      “……那你说怎么办?不然…就跟他说临时取消了?”
      “哦,临时取消,先不说原有本那天才智商信不信这蹩脚理由,你当我们还真能秘密办完这场讲座?或者你觉得你老哥能摆平上头的领导,让他老人家歇手把计划取消?我说你是太天真还是存心害我两头不是人?”
      “那你说怎么办?”
      曲致远哼了哼气,瞥了曲航沮丧的脸一眼,总算缓下了情绪:
      “你也知道上头办这个讲座的目的,无非就是树立我们公司的专业形象,当然,这要是经费承担得起的话,他原大教授的活招牌那也不是有钱就请得了的不是?可我们公司规模不是不容许么……”
      “打住打住!”曲航听出苗头来了,“我一开始就把态度摆明了的,找人,我去,这人情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余下来的我什么都不管,你别指望我去调停一些乱七八糟的矛盾,我和人家没那么熟。”
      曲致远拿斜眼睨他,半晌不吭声。
      曲航被那俩眼珠子瞪得一愣一愣,缩了缩脖子不说话。
      曲致远收回眼,沉了沉声,抬手把把推出去:
      “得得,别浪费时间了,再等下去那瘟神一发飙,什么都不用谈了!好歹你们校友一场,现在他人在会议室,不管怎么样你去见个面,随便你怎么应付,这结果我也不管了成不?赶紧的!先把人给我稳住,一切再议!”
      被堂哥不容分说地推到会议室跟前,曲航知道眼下是什么拒绝的理由也拿不出来了。万般无奈地皱了皱眉,抬手在门上敲了两下,吸口气,曲航轻推开门。
      原有本正埋头在一张A4的打印纸上刷刷涂划着什么,听到门声后抬头,两人均看见了阔别多年的面孔。对视着,彼此都没开口。好一会儿,曲航有些受不了这诡异的沉默,主动开口打了招呼:
      “好久不见,原师兄。”
      原有本没有回应,仍是直直盯着曲航,好半晌才突然冒出一句:
      “头发,怎么回事?”
      曲航愣了愣摸头,想起今早被老妈硬是喷了啫哩水梳了个万分齐整却并不适合自己的发型,顿时耳根一热,忙伸手扒了扒,直到刘海耷拉下来才觉得自然了一些。
      原有本定神打量了一番,随后弯了弯嘴角,一幅认可了的口吻说:
      “这样就差不多了,刚才看着不像你。”
      还是那么不可一世的样子。曲航觉得心头有些烦躁,不过也马上意识到自己应该更放松一些,于是轻笑了一声,挨着椅子坐下,并不计较对方跳脱的对话方式。
      原本以为少不了一番久别重逢的寒暄,曲航正在脑子里搜寻着话题,原有本却替他把这些都省了:
      “你要找我,为什么通过彭立新?”他直截了当地进入了主题。
      其实,一开始也没指定要找你……曲航心里嘀咕一句,顺便把那给他找麻烦的彭乐新诅咒了千八百遍不止。
      “哦,他不是留校了嘛,找起人来方便得多,而且听说你们做研究的都挺忙……”想是一回事,面上回答又一回事。
      曲航话到这里,并不打算继续,毕竟不管怎样他人都来了,说这些原委也是无谓,现下重要的是能否顺利把这事摆平。见原有本也没有接话的意思,曲航只好吞吞口水,直接切入:
      “我刚才听他们说,你对讲座安排有点意见,如果你觉得不合适也不用勉强……”
      “那些都是小问题。”原有本打断话,目光仍旧直直地落在曲航身上。
      曲航顿了顿,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原有本皱着眉头回:“我没什么,不是一切交给你们安排?”
      啊?什么意思?曲航心底下纳闷了一声,搞不明白怎么回事,愣了愣尝试着问:
      “你的意思是……你答应,交给我们?”
      这次换原有本一脸的不解,当然他还多了点不满:“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在这里?”
      “哦……哦!”曲航一脑袋的不解,想不明白之前和堂哥在洗手间嘀咕了半天为了什么。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仍旧追问了一句:“你刚才是说,一切交给我们安排?你没有别的意见?”
      这次原有本回应了一个简单的点头,随即却又加上了一句:“是你来负责没错吧?”
      啊?曲航闪了一个大问号,忙开口解释:“不不,我们公司有专门负责……”
      “好了,就你来负责了,有什么问题你直接来找我说,我还得赶回研究所去。地址在这里。”原有本打断他,敲了敲桌面上那张画得乱七八糟的打印纸,起身推开椅子的同时转身加上一句:“你直接来,换别人我不接待。”
      说着,跨步,开门,走了。
      曲航半天没有回神,只愣愣地看着打印纸上乱糟糟线条里那串熟悉的潦草字,呆了。
      曲致远推门进来,紧张地问:“怎么样?”
      “啊?哦。”曲航还没回醒。
      “哦什么呀?他怎么说?”
      曲航愣愣地看着他堂哥,平静地回:“他说一切交给我们安排,有问题让我直接找他。”
      “这么说,成了?!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行!场务的安排方面有没有说什么特别要求?他的日程怎么样?讲稿方面要不要我们准备些材料?都交给我们安排的意思就是他不再提什么过分要求了是吧?那他……”
      “停停停!大哥,你有没有听重点?!他说有问题让我找他!让,我!”曲航狠狠戳着自己的鼻子。
      曲致远缓下兴奋的情绪,不解地回头:“有什么问题吗?这里你和他最熟,你跟他联络最恰当不过啊!”
      曲航傻眼:“老大,我只是网管行不行?你们业务部的事……”
      “谁规定你守着电脑就行了?既然原大瘟神都让步了,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接下来的联络都交给你,回头我让小常和小马他们有什么问题直接找你,至于你们主管那边,我去打招呼。你只管放心,这事儿办好了,只有好处没坏处。得了,去吧,好不容易请假约个会,可别让我给搅了,回头婶子又得念我,哈哈……”
      曲致远摆摆手乐呵呵地回办公室了,余下曲航犹自傻愣在原地不明所以不知所措不由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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