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传奇之美人如玉》丹青锦年

47、第四十七章 别样

　　清晨醒来的时候，我微微有些头晕，可能是缺水的原因吧，晨光中我看他的脸微微有些模糊，意识到自己身处祈安殿的寝殿，回想起自己昨晚上都干了什么，我微微红了脸，只想把头埋在他的怀里装死。
　　想起身，可是没有力气，我看了一眼幔帐外的天，推嘉逸帝的肩：“陛下，您要上早朝了，陛下，醒醒。陛下……”他终于睁开眼，披了衣服起身。我伸手挽了幔帐，又被他按住，他叫了丫鬟进门：“你睡你的，不用管我。”看看天色，匆匆走了。我还是起来了，吩咐丫鬟备下水，我要沐浴。

　　今年有些倒春寒，天气过了春分还不见和暖。据说惊蛰这天若是起了大风，那今年的春天怕是要多冷上些时日的。我慢慢的沉入水里，放空了自己的思绪。当你喜欢一个人，不由自主的就会受他影响，一言一语，只要他说了，就会影响我，墨竹捧了衣服进来：“娘娘，您快起身吧，水凉了，小心着凉。”我深吸一口气，从水里出来。换了衣服，让墨菊给我绞干头发，我穿了一件玫红色的里衬，罩了淡粉的丝线绣比甲，金银丝线绣的开屏的雀，羽毛用细细的珍珠穿起来，梳了高髻，带了一套纯银镶钻的簪子耳环，清雅里就有了雍容。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更偏爱银饰。
　　还没来得及吃口早膳，一身蓝衣的李公公就进得门来，我朝他微微的笑，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他越发的沉稳。进门先行礼：“奴才给娘娘请安……”我点头：“李公公不必如此，快请起。”待他起身，我才发现，他后面还带了一些人。我疑惑的看着他：“这是？”他低下头，回避了我的眼光，我更加好奇起来。他抬头，眼里有一丝犹疑一闪而过：“娘娘，这是，恩，陛下吩咐的。您看……”说着，招手让那些人进来，我看到有一个小丫鬟托着一个青花小碗，衬着里面褐色的汤汁，我就愣住了。

　　李公公也不知道怎么说，这是例行公事，祖上的规矩，每次只要陛下的起居注上宠幸了哪个妃子，临走时不特意吩咐，就会这么处理，调制的避孕的药汁给她喝下，如果陛下交代了不必，就会记录在册，以备以后查阅。
　　今天陛下临走时可是什么都没说，照例应该调制药汁，可是这李公公也不是一般人，跟在薛公公身边这么长时间，察言观色的眼力那也是学了几成，陛下以前顶着朝堂御史的上表，都要去看柳妃娘娘一眼，现在名正言顺了，岂不……
　　可是祖制在那里，为难的只有这些下人，他叹一口气，更不敢说话了。

　　冗长的沉默过后，他就听娘娘淡淡的问了句：”是陛下吩咐的？“根本都没给他回答的时间，柳妃娘娘轻笑一声：”拿来吧。“声音里却忽然有了些清冷。
　　李公公忙小心翼翼的把药端了过来。
　　倚柳看着那碗乌色的药汁，却怎么也伸不出手去。这算什么？
　　只觉得心里一阵难受，眼里就有了泪意。深吸一口气，伸手从托盘上端了碗，扬头喝下去，没有一丝犹豫，动作干净利落，李公公忙带着人退下，我的泪就掉下来了。

　　刚刚还安慰自己，嘉逸帝不管怎么说是把我放在心里的，可是这……
　　药很苦，带着一股让我恶心的味道，从胃里往外翻涌，我脸色发白，伏在桌边就吐了起来，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干呕。墨竹看她脸色发白，知道这是极不舒服了，忙喊了墨菊冲了蜂蜜水，拿了果脯，小心翼翼的在一边侍候。我摆手示意没事，却还是忍不住胃里的难受。
　　终于折腾的差不多了，小丫鬟传了早膳。我看见一桌子的早膳，再一次的干呕起来。我对墨竹道：“你不用管我了，备步辇，送我回去。”
　　强撑着回了听雨轩，进门就吩咐下去：“我想躺躺，谁来也不见。”我躺到床上，胃里明明很空，却什么都吃不下。我瞪着幔帐看了半晌，身上的酸痛终于让我慢慢的睡去。

　　下了早朝的嘉逸帝一脸懊恼的站在她的榻前，看她睡梦中仍然皱起的眉，伸手抚上她的脸，舒展开她的眉，她马上又皱起，看上去难过的很，嘉逸帝变了脸色，让喜儿去传御医。
　　昨晚上她难得主动到了祈安殿，他哪里等得了回听雨轩，一时太高兴就没把持住，今早晨起得迟了，怕那些老家伙又喋喋不休个没完没了，动不动就恨不得要将头撞在廊柱上来个死谏，也好青史留名。不得已就急急忙忙的去上朝了，却忘了还有这么个规矩，该死的。
　　薛公公陪他去上了早朝，剩下的都是些不敢私自做主的，被人问起，免不了要循了旧例。
　　这要是别人也就算了，可偏偏是……自己心尖上的人……

　　看她难受，自己更难受，嘉逸帝烦躁的在原地来来回回，一味的催着太医，因为生气而板着脸，迫的所有人都不敢抬头。眼看嘉逸帝的怒气到了峰值，倚柳却慢慢睁开了眼睛，神色还带着些茫然，一眼就看见急急奔过来的嘉逸帝，脸色就变得不太好，嘉逸帝也顾不上解释，就急急的问：“你怎么样，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她没有抬头，眼睛涩涩的。开口却抑制不住怒气：“臣妾没事，谢陛下恩典。”嘉逸帝察觉到了她的怒气，揉揉她的发，没有说话，收手时，却看到枕巾上有水渍，伸手一摸，微微有些湿，便细心的观察她的眼角，微微有些红，看来是哭过了。

　　嘉逸帝有些心疼。都怪自己大意，出了花楹殿的门，她就再不是之前那个所有人不闻不问的废后林氏了，万不该这样大意了。想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话到嘴边成了微微叹出的一口气。不料被倚柳听了，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怎么，赏了我汤药不说，现下我不过躺躺，见到我一醒来就哀声叹气，这是在嫌我娇贵，倒是怪我不识大体了？

　　林倚柳一开始是生气，继而是难堪。敬事房的种种，她不愿细想，更不能深想。“陛下，您坐拥三宫六院，无数佳人，去哪不行呢，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何必在这里看人眼色，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真没这个必要。”说到此处，不由得又气又难过。
　　嘉逸帝见了，只得先让赶来的太医把脉，开药。等丫鬟拿了方子去抓药，就挥手让喜儿带着人先下去了。

　　嘉逸帝没把她之前的气话放在心上，只是人坐到床边，却也是一副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半晌伸手去搂倚柳的肩，看倚柳拒绝的扭着身子躲开，只得再次搭上去，倚柳推开，他就继续搭，倚柳挣得烦了，任由他搭着，却不说话，明显就是真的动了气。嘉逸帝得寸进尺的凑到她面前，去吻她的脸，倚柳这下是真的恼了，还没等开口，就听见嘉逸帝在耳边低低的道：“这件事是我疏忽大意了，是我对不住你，要我怎样都行，只求你别气坏了自己。”他蹬了鞋靠坐在床头，把倚柳整个圈在怀里，吻着她的额头眉眼，一句话道歉说的模模糊糊。
　　“你……”
　　“是我大意了，柳儿，是我不好。主要是，我太高兴了，一时间有些得意忘形，我保证下不为例。你不知道，我多想有一个我们的孩子，怎么会让人端药给你呢。”
　　也许是不知道怎么道歉，他语气有点生硬，又带着点强词夺理，一口气说完就小孩子耍赖似的抱着我不撒手，看着这样的嘉逸帝，我的确真的很难再生气的起来。可是还是觉得很委屈，却也知道不迁怒：“你别责罚李公公他们……”
　　“我知道，你心软着呢。”嘉逸帝夸她。
　　“哼，你每次都是这样……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不会真的拿你怎么样……”这样说着就更觉得难过起来，眼泪最终还是落了下来。女人就是这样，不哄还好，真要是人在一旁温声细语的赔情，越哄就会忍不住把委屈放大，再放大。
　　他看我又掉下泪来，就吻在了眼角：“不哭，乖。哭多了会变丑。”
　　“变丑了正好，现在变丑了总好过以后人老珠黄了在被人嫌弃。”
　　“你啊，也就是嘴上厉害。”
　　“哼。”我把头放在他肩膀上，蹭来蹭去的想找个舒服的位置睡觉。
　　“饿不饿？要不要喝点粥？”
　　“不要，心口难受。”
　　“哪里难受？给朕看看，嗯？”说着就开始毛手毛脚的闹起来。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对别人也这样么？”又恼又羞，我脑子一热，这话就脱口而出了。
　　“当然不是，能让我这样的，从来都只有你。”不敢看他眼里的认真，我索性把脸埋在他胸口：“我，我要睡觉了，睡着了。”他也不点破，只是亲了亲我的头顶：“睡吧，我陪着你。”

　　一碗药，折腾我将近半个月，吃不下饭，睡也睡不好，人也失了几分颜色，整日恹恹的，没有精神。我不由的奇怪，问喜儿：“我怎么不知道我的身体这么差了？御医是怎么说的？”喜儿答得很快：“御医只说，您是思虑过甚，身子有些虚，又正是换季的时候，有些着凉。开了方子慢慢调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喜儿松了一口气，多亏小姐没有要看方子，小姐懂些医理。其实太医根本不是这么说的，太医说小姐的身子对避孕的药物出奇的敏感，一点都足以让小姐排斥很久，可是，这避孕药是陛下赏的，这样明说了，小姐心里不痛快，连带着陛下也不高兴，那大家的日子就又都不好过了。
　　好在陛下知道后，单独召了樊嬷嬷：“她既然对这类药这么敏感，以后到了日子提醒我一声。”
　　“陛下放心，奴婢记下了,定会让娘娘早日梦熊有喜的。”
　　嘉逸帝就知道她没听明白：“告诉我一声，那几日不要碰她。”
　　樊嬷嬷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没多说，只点了点头。见她点头应下，才转身离开。

　　他何尝不想和她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啊，只是这当口却是不能，怕是只能多等待些时日。这件事，万万急不得。

　　陛下这段日子出奇的忙，又念着小姐的身子没有好利索，每次来听雨轩都是稍坐一会就起身，小姐因为喝药坏了胃口，陛下大多时候都在变着花样哄着小姐多吃些，好让她可以舒服一些，倒是极少留宿了。喜儿做梦也没想到，陛下会对自家小姐疼爱至此的，看陛下见着倚柳笑就进了眼里，心，总算是慢慢的放下来了。

　　嘉逸帝哪里是忙，他只是心下有些懊恼，也很怕自己定力不够，伤了她。想到她吐得发白的脸色，心里就疼的紧。所以这几日朝堂之上，见他又挂着多说一句，杀你全家的寡淡表情，众臣是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办事效率倒是高了不少，一时间朝堂之上倒是清净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