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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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要跟冼碧云见面这件事，丁一心里直打鼓。除了上回喝得迷迷糊糊那次，这算是他重生后头一回正式见冼碧云。“碧云……”他不自觉地轻唤出声，又赶紧抿住嘴唇。
“你怎么回来了？”冼碧云一把将他拉进屋，紧张地朝门外张望了两眼，轻轻合上门，“外面有人看到你吗？”
“没……”丁一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想起龙二和那个擦肩而过的小春兰，“应该没有。”
冼碧云把他往屋里带，声音压得低低的：“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丁一搓了搓手：“今天晚上武田宴请李约瑟，顾仰山让我去一趟，不过……有几件事我想请冼小姐帮个忙。”
“你疯了吧？”冼碧云眉头拧成了结，“昨天晚上武田差点要了你的命，你都吓成什么样了，你怎么还敢去见他。”
“其实也没那么害怕，”丁一强装轻松地扯了扯嘴角，“我昨晚那都是装的。”
“装？”冼碧云伸手把他往沙发那边带，“你什么样我能不知道？过来坐下。”
“我……”
“坐哪儿都一样。”见丁一老老实实坐下，她又指了指他的脸，“把眼镜摘了。”
丁一取下眼镜，冼碧云这才在他旁边的椅子上落座，身子微微前倾：“丁一，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顾仰山逼你的？”
“真没有。”丁一摇头。
“那刚才龙二拖进来那人是怎么回事？”冼碧云目光如炬，“那不是顾仰山的司机吗？上回来过咱们这儿的。”
“你都看见了？”丁一叹了口气，“这就是想请你帮的第一个忙，你能不能让他在潮声剧团待一晚上？不用太久，就今晚。不过别为难他，他是好人。”
“我像是随便为难人的吗？”冼碧云嗔怪地瞥他一眼，“这个我应下了。但你得跟我说实话，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碧云，你先别急……”丁一话刚出口就顿住了。
“等等，”冼碧云微微挑眉，“你刚才叫我什么？”
“碧……对不住，冼小姐，我刚才脑子有点乱。”丁一耳根微微发烫。
“你们私下都这么叫我的？”冼碧云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没……”丁一慌忙解释，“是我冒失了，对不起……”
“罢了，时间紧，先说正事。”冼碧云摆了摆手，“下不为例。”
“好。”丁一清了清嗓子，“顾仰山让我去告诉武田，李约瑟密码已经泄露。要是武田不信，就劝他发个假空袭电报。顾仰山那边会安排对应的部队拉响防空警报。只要警报一响，武田就会相信密码真的泄露了，这样日本人就会停用这套密码。”
“又是这么铤而走险的计划。”冼碧云忧心忡忡，“你在武田面前很容易暴露的。”
“所以想请冼小姐帮第二个忙。”丁一往前凑了凑，“让龙二去帮我取个保命符。”
“保命符？”
“是张照片。”丁一回忆道，“当初帮李约瑟演戏那会儿，有次武田说要来拜访。我紧张得不行，问要不要倒茶切水果，李约瑟却说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把这张照片摆在书桌最显眼的地方就行。”
“照片上是什么？”
“是东园寺大公抱着小时候的李约瑟。”丁一说罢自嘲地笑了笑，“那会儿我还说，李约瑟小时候跟我长得挺像呢。”
“他们什么关系？”
“不清楚，而且那天武田最后也没来。”丁一摇头，“但我记得特别清楚，李约瑟说过，只要这张照片在，日本人绝对不敢动他。”
“我明白了。”冼碧云沉吟片刻，“可你们怎么保证武田一定会按你说的发假警报？”
丁一顿了顿，声音更轻了：“这就是我想请冼小姐帮的第三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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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仰山一路跑到曹元忠办公室门口，一把推开了门。
屋里烟雾呛得人睁不开眼，满地都是烟头。罗瀚瘫在椅子上，才过了一夜，那个热血青年已经憔悴得不像样子，眼里全是血丝。
“咳、咳……”顾仰山被烟呛得直咳嗽。
罗瀚烦躁地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起身推开窗户。“你找曹元忠？”
“不，”顾仰山缓过气，直视着他，“我是来找你的！”
“我？”罗瀚苦笑，“我能帮上什么忙？”
“你能。”顾仰山语气坚定，“曹元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行动，我们都被他骗了。我没有上海站的权限，用不了那里的电台。”
罗瀚烦躁地挥挥手：“既然你都知道了，还来找我干什么？”
“我就是为这个来的。”顾仰山往前一步，压低声音，“罗瀚，我知道你有一台和重庆联系的秘密电台，所以只要用你的电台，再加上上海站的密码，我们就可以联系405营，这事就能成！”
“你是要假传军令吗？”罗瀚瞪大眼睛，“顾仰山，你疯了？这一旦暴露了，我们都是死罪！”
“罗瀚，成败在此一举！”
“你还不明白吗？”罗瀚猛地站起来，“曹元忠为什么不配合？就是因为你这计划太冒险，太没有把握了！根本是在赌命！我们是特工，不是赌徒！我们做事不能只凭运气！”
“那凭什么呢？我们现在又能靠什么呢？我们要靠日本人主动投降吗？”顾仰山声音发颤，“现在的形势根本容不得我们等！前线等不了，将士们等不了，老百姓也等不了！！”
“你…你这个人怎么那么不听劝！别太理想主义了！”罗瀚冷笑，“你总不能拉着别人陪你去赌吧？！拉着别人…这会牵扯多少条人命你知道吗？！”
“你以为他曹元忠为什么不愿意配合吗？！他那不是谨慎，是自私自利，为了明哲保身！”顾仰山一拳捶在桌上，“抗日救国凭得是热血难凉而不是冷血无情。你们可以无动于衷，但我必须有所作为！”
“连自己在乎的人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救国？”罗瀚突然盯着他，“顾仰山，如果我告诉你，今晚的行动会害死顾复华，你还会这么坚持吗？”
“前线是战场，我们这里也是！顾叔和丁一正在为我们拼命，难道军统要做缩头乌龟吗？”顾仰山眼眶发红，“我加入军统是为了抗日，为了百姓。他们也是百姓，我绝不会让他们出事！”
话说到这，两人都沉默了。房间里静得能听见窗外隐约的车马声。
良久，罗瀚才闷声问：“你怎么就那么相信这个小瘪……作为一个职业特工都未必能完成的任务，你真的相信这个丁一能够说服武田吗？”
“起初我也不信。说实话，当时更多是在赌。”顾仰山语气缓和下来，“可当我亲眼看着他为我们差点死了两回之后……他现在在我心里，和你一样，都是我可以托付生命的战友。罗瀚，如果我们连自己的战友都不相信，我们还能信谁？”
罗瀚别过脸去，但紧绷的肩膀微微松动了。
“我没时间了。”顾仰山看了眼手表，已经五点半，“无论你今天帮我与否，我都要护丁一周全。”
说完 ，顾仰山转身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罗瀚望着还在晃动的门板，长长叹了口气：“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