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你听，那些余音未散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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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末，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冲破了城市上空的黑暗，郁炎侧头看了看还在熟睡的艾漠，用手指轻轻划过她的面颊。
他认识她第一天起，便知道她一旦睡着是雷打不动的，所以他大可百无聊赖的盯着她很久。
纤长的睫毛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她并不是单纯恬静的美，而透着一股独特的妖孽气质，清瘦而魅惑。
“看够了没？”
艾漠闭着双眼，轻轻皱眉，声音清澈而温和。
“为什么？”
郁炎其实想问的是，为什么他会这么早醒来，诸如此类的问题。
她掀开被子披上了他的睡衣赤脚走下床：“肚子饿了……还有，你到底盯了我多久啊……”
哈，原来她也才刚刚醒来。他这样想着，眉宇含笑。
艾漠站在客厅里凝视着屋内的一切，精致的蕾丝装饰透出独特的温馨。那并不是郁炎的口味，她知道。凑近看，花边上是一个淡淡的“诗”。
沈涵诗。
那些关于郁炎和他前女友之间的种种，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到过。现在看到他和沈涵诗很小很小的细节，都会像一个蒺藜，在艾漠的心里四下乱撞，让她心里有些痒痒的痛。
她恍惚之间记得沈涵诗的容颜。
大约是一年前的冬天，刚刚下过一场大雪。艾漠的头发染成了全金黄色，微微带着一些妩媚的大波浪。
她穿着厚厚的靴子踏在雪地里，周围是三五个黑衣少年。
银白色羽绒衣里只穿着一件短袖T恤，脸上厚厚的粉底和浓烈的眼线掩盖了她很重的黑眼圈。
“漠姐，真的不用叫航哥他们么？”
面前的黑发少年有一些担忧，他不相信眼前这个叫做艾漠的势单力薄的少女能够做些什么。
她摇了摇头，低声咒骂了一句开始在包里翻腾起来，从烟盒里掏出一支香烟吸了起来，在雾蒙蒙的清晨忽明忽暗。
那条路是大部分学生上学的必经之路，天还没有亮个彻底，经过的人并没有多少。
艾漠抬起头，目光聚焦在远处的少女身上，就像是在这寒冬的清晨一缕阳光，晃花了她的眼。
而之后，艾漠第一次和郁炎见面时，听到了沈涵诗的名字。
那个时候艾漠看到了沈涵诗的照片，然后又一次见到了一年前出现在清晨薄雾中的少女。皮肤白皙接近透明，有些微微的婴儿肥，有一双略显细长的丹凤眼，嘴唇丰润。
只是同一年前的安静温柔不同，一年后沈涵诗的照片里，明显已经被这个肮脏的世界所感染，眼瞳不再清澈，而是布满了像粘稠掉的鸡汤一样恶心的杂质。
“小漠，你在想什么？”
郁炎穿着昨晚那件普通的白色衬衫，从背后一把揽住艾漠。他注意到了艾漠的目光停留在那片蕾丝灯罩上，上面是一个淡淡的“诗”。
“你在意么？”他在她耳边吐气如兰，“你在意我还留着她送的东西么？”
艾漠转头将目光偏移到别的地方，面无表情：“一点也不。”
“反正仇元锋的东西我也留着，摆在床头一眼就能看到。谁都不能否认自己的过去，发生过的事情你无法推卸。”
郁炎看着沙发上的艾漠咬着筷子，无所谓的说着。
他捏紧了拳头：“我不准你留他的东西！”
艾漠看着郁炎笑了，笑的时候非常甜美，又带着几分趣味：“意思是你很在意喽？”
郁炎脸色微红，别过头不再看她：“我……我会摘掉它的……”
艾漠笑的更欢了。
他那么专注的望着她，专注到有时候担心自己的目光会不会在她的背后灼出两个洞来。可艾漠向来是反应迟钝的人，以一贯悠闲的姿态咀嚼着嘴里的食物，甚至还有点吊儿郎当的样子。
那个清晨他们坐在沙发上，不时的调侃一下对方，转而甜腻腻的用嘴巴喂上一点食物。
睡在卧室门口的那只金毛犬更加的无聊了，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后，再一次沉沉睡去。
郁炎的家很大很大，后花园种满了槐花树。郁炎告诉艾漠，只要一到夏天，整个院子便是槐花的清香，有时候哪种味道甚至会蔓延到家里来。
艾漠想象着某年夏天，淡白色的花云围绕在头顶久久不散。风吹过的时候，满院的槐花纷纷扬扬。
“你哪里来的钱，租这样昂贵的房子？”
艾漠歪着脑袋看向郁炎，嘴边沾满了甜腻的酱汁：“这样的房价，哪怕是租金至少也要三五千才能租一个月。”
郁炎用拇指擦掉她嘴角的酱汁，眉头微皱：“不是偷来的不是抢来的，有什么不放心的？”
艾漠看着郁炎，他长得真好看，略长的刘海快要遮住眼睛，衬衫的扣子大大咧咧的敞着。就算再看一千次一万次，她仍旧觉得郁炎长得好看，就像是美少年一样。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郁炎帮自己擦酱汁的手，胳膊上一道疤痕贯穿半个手腕，丑陋的缠绕在他白皙的手臂上，那样的触目惊心。
“别在意，十二岁那年一场变故留下的。”郁炎毫不在乎的看着电视，然后用手拍了拍艾漠的肩膀。
她应了一声转过头不再看他，他便真的以为，她不在乎了。
其实关于郁炎的一切，她早就明白。在小迪给自己关于郁炎资料的时候，她就早已明白，面前的少年，究竟经历过什么。
十岁之前的生活，幸福美满，相安无事。
十岁那年父母离婚，法院判决郁炎跟随父亲。
十一岁那年生父娶了一名社会女子，并该女子怀上了次子。
十二岁那年郁炎再也无发忍受生父和继母的压迫，和父亲大闹一场，然后用刀砍伤了自己的左手手臂以示威胁。
威胁成功。
离开家后他开始寻找国外的生母，却因年纪不够无法办理护照出国只能在国内等待。
他用生父给的钱买下了一套房子，读上了初中。
初二那年他初始了沈涵诗，干净而温柔的少女。
相识，朋友，一方的最求，告白，相恋。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步入初三的时候，郁炎和沈涵诗的感情受到了巨大的考验。沈涵诗有了新的最求者，她的人际圈也广泛起来，开始学着抽烟喝酒，一开口便是满篇不堪入耳的话语。
那些新的追求者之一，家境好到令人惊叹，长相又可以和偶像剧中的主角堪比。那人对沈涵诗关怀备至，两人之间暧昧丛生。
初三开学的前一个月，两人正式分手。
郁炎放弃了重点高中，执意来了城市边缘的一个学院。
艾漠看完小迪递过的几页白纸，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然后点燃打火机将这些资料烧的一干二净。
郁炎刻意隐瞒着所有人他的过去，既然艾漠知道了，那就只有她一人知道就好。
在她心里，还是那个干净清澈，不含杂质的少年。
金晃晃的阳光透过窗帘洒了进来，外面有汽车的喧闹声音，她就那样盯着天花板发怔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低声咒骂了一句翻着口袋慌乱的按下的接听键，电话那边是简小雅的哭声，自己不明状况却无从安慰。
她说，艾漠，我想去看林杰。
关于简小雅和林杰的故事，无非是千篇一律的言情。可是他们却演绎的比任何言情故事都要盛大辉煌。
两个人在一起一年多了，一个是活的肆意妄为又飞扬跋扈的俊美少年，一个是坚韧顽强，隐忍，拥有美丽笑容的少女。
她说：“林杰最大的毛病就是太重义气，现在将人打伤了，要赔三千块……他们现在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艾漠看着一脸担忧的郁炎摇了摇头，继续听着电话里简小雅的哭诉。
她说：“我要怎么办才好，我自己受怎样的苦都无关紧要，可是林杰一旦出事，我就受不了。我感觉我的天都要塌了……”
艾漠对着电话沉默了许久，并不是多惊心动魄的事，可是一旦牵扯到林杰，简小雅就会变得异常失控。
也就是这样的重视彼此，他们才会走这么久。
“小雅不哭，下午我回学校，我陪你去看你亲爱的林先生好不好？”语气分明带着几分宠溺。
挂上电话的时候，简小雅的声音温顺的像一只猫，不由的感慨：“小漠，有你真好……”
艾漠笑笑，挂上电话转身对郁炎交代了下午要去林杰他们学校的大概，郁炎点了点头，用下巴磨蹭着艾漠头顶的头发：“自己注意安全，有些事不必牵扯进去……”
艾漠笑了，这么久郁炎从小养成的防人心理果然很难改掉。
“我会的……”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你听，那些余音未散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