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港纪年》南山依旧

26、尾款

　　秋夜的街道比白天安静许多，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偶尔有车辆驶过，带起几片枯叶打着旋儿。
　　吃饱喝足后，身体暖洋洋的，被夜风一吹，反而有种舒适的惬意。
　　他们牵着手，慢悠悠地往学校溜达，谁都没说话，享受着这份饱食后的慵懒和宁静。
　　但周昭阳心里那点被火锅热气蒸腾起来、又被夜风吹得微微荡漾的心思，却没那么容易平静。
　　许沉星给他涂护手霜时那认真低垂的眉眼，总在他脑海里晃悠。
　　走到一段路灯不太明亮、树影婆娑的小路，周昭阳忽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许沉星也跟着停下，侧头看他。
　　周昭阳没说话，只是松开他的手，转过身，面对着他。
　　然后，在许沉星略带疑惑的目光中，他往前凑了凑，仰起脸，飞快地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一触即分。
　　带着火锅牛油的微麻和酸梅汤的甜，还有刚刚护手霜残留的淡淡香气。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
　　周昭阳亲完就后悔了，觉得自己有点冲动，脸颊腾地烧了起来，转身就想走：“……走了！”
　　却被许沉星一把拉住了手腕。
　　力道不大，不容挣脱。
　　许沉星将他拉回自己面前，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神深邃得像秋夜的星空，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专注和热度，完全不见了之前的慵懒平静。
　　“偷袭？”他低声问，声音比平时更沙哑几分。
　　周昭阳心跳如鼓，眼神飘忽，嘴硬道：“……就、就尝尝味道还在不在……”
　　“哦？”许沉星挑眉，另一只手抬起来，拇指轻轻抚过他还泛着水光的、红润的下唇，动作缓慢而暧昧，“尝出什么了？”
　　周昭阳被他指尖的温度和动作激得微微一颤，呼吸都屏住了。
　　许沉星低下头，缓缓靠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尖，温热的呼吸交融在一起，带着同样的火锅余味。
　　“让我也尝尝。”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只剩气音，像秋夜最撩人的风。
　　下一秒，微凉的唇瓣再次覆了上来。
　　不同于周昭阳那个蜻蜓点水的偷袭，这个吻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深入。
　　许沉星含住他的下唇，轻轻吮吸，细致地描摹着他的唇形，仿佛在耐心地品尝着什么美味佳肴，又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周昭阳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只能感受到唇上柔软而灼热的触感，以及对方身上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气息和淡淡的火锅味。
　　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手指紧张地抓住了许沉星腰侧的衣服布料。
　　这个吻并不激烈，却绵长而缱绻，在秋夜无人的街角，在昏暗的光线下，悄悄地持续着。
　　周围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他们彼此逐渐加快的心跳声。
　　直到周昭阳感觉有些缺氧，腿脚发软，许沉星才稍稍退开少许，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呼吸有些重，灼热地拂在他的脸上。
　　周昭阳脸颊滚烫，眼睛湿漉漉的，微微张着嘴小口喘气，一副被亲懵了的样子。
　　许沉星看着他这副模样，低低地笑了一声，胸腔震动，又忍不住凑上去，在他被吻得更加红肿的唇上轻啄了两下。
　　“尝到了，”他的声音带着餍足的沙哑，“是挺好吃的。”
　　周昭阳这才彻底回神，羞得把发烫的脸埋进他怀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许沉星你耍流氓！”
　　许沉星从善如流地搂住他，手掌在他后背轻轻拍了拍，语气却带着笑意：“彼此彼此，周同学先动的手。”
　　两人在无人的街角又抱了一会儿，平复着有些失控的心跳和呼吸。
　　周昭阳赖在他怀里，鼻尖全是许沉星身上好闻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火锅味，心里被一种巨大的、饱胀的幸福感填满。
　　“回去了？”许沉星揉了揉他的头发。
　　“嗯。”周昭阳点点头，却还是没松开手。
　　又磨蹭了一小会儿，两人才重新牵着手，继续往学校走。
　　只是之间的氛围变得更加黏糊，手指扣得紧紧的，肩膀时不时地碰在一起。
　　回到宿舍楼下，大厅里比平时热闹些，不少学生考完试出去聚餐刚回来。
　　两人在门口默契地松开了手，一前一后走上楼梯。
　　走到相邻的宿舍门口，周昭阳拿出钥匙开门，回头看了许沉星一眼。
　　许沉星也正看着他，眼神温柔。
　　“晚安。”周昭阳小声说。
　　“晚安。”许沉星顿了顿，补充道，“进去先喝点水解辣。”
　　“知道啦。”周昭阳弯起眼睛，开门溜了进去。
　　背靠着门板，他还能听到隔壁开门又关门的声音。
　　他摸了摸自己似乎还残留着触感的嘴唇，忍不住傻笑起来。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看。
　　【许沉星：（截图：手机天气显示明天降温）】
　　【许沉星：明早多穿点。】
　　【许沉星：尾款结清了，很满意。】
　　周昭阳看着屏幕，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一头栽进柔软的被子里，抱着枕头滚了两圈。
　　火锅很好吃。
　　但秋天的吻，和喜欢的人一起吃的火锅，以及后续的所有，才是最好的。
　　这个夜晚，连同身上残留的淡淡火锅味，都变成了一个温暖而甜蜜的记号。
　　而这样的记忆，无论重复多少次，都永远让他心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