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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回到竹隐居时,明月已高悬许久。屋内漆黑一片,不见江叔踪影,饭桌上也空空如也,我推测着,他可能上午出门后就没有再回来过,否则一定会给我留着饭菜。

      我胡乱塞了一些饼子,灌了几口水,就当吃了晚饭。身上出了好些汗,黏腻的很,便又烧了热水准备洗个澡。

      水汽氤氲中,我坐在木桶里,将两条胳膊搭在桶沿上,长长舒了口气。燕明的事情一解决,便如千斤重担卸下,畅快不少。但话说回来,我虽未接受他,但第一次被人如此真心郑重地对待,内心深处多少是有些欢喜的。

      胡思乱想之际,脑海里忽然又闪过那道熟悉身影,耳旁响起燕明问我那句话:

      你是不是已有心仪之人?

      我努力将那道一闪而过的身影拉回,再慢慢与这句话靠近、重叠、再融合,最后,江叔那张清逸俊朗的脸竟猝不及防出现在了脑海中。

      江、江叔?!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想到的竟然是江叔?

      我脸颊腾地烧红,险些从水里蹦起来,随即,巨大的羞耻感席卷而来。虽然屋中仅我一人,但仍旧羞赧地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只好屏住一口气将自己一整个浸在水中来缓解这种情绪。

      他可是抚养我长大的江叔,是亦兄亦父亦师的人,怎么能生出此等歹念???

      不过话说回来,除了他,还有谁能配得上青锋粹霜、振衣踏鸿的侠客模样?

      我胡乱想了许久,直到实在憋不住了,才从水里钻出来,刚喘了口气,耳旁突然传来一阵“嘶嘶”异响,我立觉不对,猛一回头,对上一对金色妖异的瞳眸。

      一条黑眉锦蛇!

      过去的十八年里,我在清河斗过鸡,扔过熊,甚至揍过鹅,但最怕的却是这种黑眉锦蛇,原因无他,只因十岁那年误入抱山湖,惹怒过一个叫“蛇郎中”的怪人,得亏江叔及时来将我救走,否则早已被做成饲料喂了蛇。

      自那以后,我看见蛇就躲,哪怕蛇群里藏着宝贝,我也不敢去拿。今夜真是见了鬼了,蛇竟跑到竹隐居来了,莫非是天气转凉,蛇也来家里暖和暖和?

      我‘蹭’一下从水里跳起来蹦出桶外,控制不住地尖叫起来:“啊啊啊!有蛇、有蛇啊!救命啊!!!”

      下一瞬,门被人从外一脚踹开,一道黑影闪现而至挡在我身前。

      是江叔!

      他回来的真及时!

      我嘴一瘪,就想上前抱住他胳膊,然而还未碰到他衣角,江叔却双目骤圆急急后退了一步,像见了鬼。

      我当下惊醒过来,我还没穿衣服呢!

      江叔一把扯下肩上披风朝我兜头罩下,随后拽住帽檐将我脑袋露出,再迅速缠绕几番,将我裹了个严实。

      下一瞬,寒光乍现,在我还未看清剑何时出鞘时,那黑眉锦蛇便从七寸处断成两节摔在地上。

      “有没有被咬到?”他不看我,只盯着那还在扭动的蛇尾,沉声问道。

      “没有……”我脸颊似火,小声回答,“就是有点被吓到。”

      江叔收剑,转身准备离去。我当即拽住他手掌,问道:“江叔你又要去哪?”

      江叔收住步伐停下,仍不看我:

      “放手。”

      我一阵无语,这是他第三次不让我碰他了,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他的手宽大且有力,粗粝而温暖,是习武之人特有的触感,我心一横,不仅不放手反而更握紧几分:

      “不放!”

      “……”

      “就不放!”

      江叔从手掌到胳膊再到全身都僵硬住了。

      我今夜大抵是中了邪,自己都觉得有些过于任性了,但我就是不想放手,我非要看看他到底在发什么神经。

      离人泪的香气隐隐扑来,混着秋霜与寒露,沁人骨髓。我脱口问道:“江叔,你这是喝了多少啊?”从他酡红的脸颊和耳根来看,至少饮了六七坛离人泪。

      江叔却像被点了穴一般,纹丝不动。

      “江叔?”我凑近。

      “江叔?江叔?江叔你怎么了?”我接连喊了好几声。

      终于,江叔手臂轻颤了一下。

      “江……”叔字还没喊出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整个身体掀起,下一刻,阴影笼罩下来,江叔宽阔的臂弯将我圈住,抵在墙角。

      “不要、叫我江叔!”他狠狠盯住我。

      借着烛光,我看到那双原本深似幽潭的眸子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甚至——带了几丝愤怒。

      我鲜少看到他这副模样,有点发怯,小声问:“那、那叫你什么——

      ——晏、晏叔?”

      江叔嘴唇紧抿,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我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师父?”

      “……”

      “江哥?”

      “…………”

      见他还一副不满意的表情,我的脑筋开始极速飞转,回想起了那夜与寒姨的对话。那晚,她问我除了把江叔当叔外,还能当什么?我以为,她是想让我认江叔做义父,但我自己却接受不了所以没有答应,如今江叔这幅模样,莫非也和寒姨一个想法?

      我脸颊轻轻抽搐,一副痛苦模样:

      “那叫你义、义父?这不好吧……唔!”唇上一热,我剩下的声音被面前之人尽数吞下。

      我一直觉得自己挺聪明的,可这一刻,我脑子却像变成了浆糊一样,搅也搅不动了。

      江叔以一种近乎愤怒的情绪在我唇上辗转研磨,冷冽的男人气息和离人泪的香气充斥在鼻翼间,让人觉得迷离且危险。

      他闭着眼,单手慢慢向上捧住我的脸颊,唇上动作不停,已经探入渐深,将我整个俘获。我却像个木偶一样任由面前之人摆布,动弹不得。

      他——这是在亲我吧?

      这一幕我只在话本子里看过,从不知亲身体验时会是这种感觉,直叫人血脉喷张,真气逆流,就像走火入魔。

      不仅是我,面前之人更似疯魔一般,胸膛相接之处,是擂鼓般极速有力的心跳,唇上更是热到发烫。

      不知持续了多久,我实在喘不过来气了,就推了推他胸口,轻声喃道:

      “唔——江叔——”

      声音极轻,然而面前男人却似睡梦中惊醒一样蓦地将双眼睁开,好似我方才的喃语是道惊天巨雷。烛光下,他眼中的愤怒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我从未见过的惊惶与不安。

      江叔抬手劈出一道掌风,倏动间,烛火旋即熄灭,黑暗呈包围之势将我吞噬,什么都看不见了。就在这瞬间,周身一凉,面前之人将我松开了。

      待我的眼睛适应黑暗之后,却再也寻不见他的踪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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