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八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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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黑暗中静立许久，直到夜风灌进觉得刺骨，才默默关上门，缩到了床上。
江叔的披风还裹在我身上，鼻翼间满满都是他的味道，提醒我今夜发生的事情不是做梦。
月色如纱，清清冷冷的光映照着我此时处境，孤单且迷茫，耳旁一直在回响那句充斥着愤恨和不甘的话：不要叫我江叔。
不叫你江叔，我又该叫你什么呢？
哦，其实一开始，我也不是喊他江叔的。我陷入回忆里，那是在我小的时候，比周红线的年纪还要小，那时候，我一直喊他——
——江晏
后来，我和姚药药和窦豆豆一起上学堂，有一天，夫子老师教导我们要尊师长、携爱幼，放课后，药药一脸严肃教育我说：“少东家，我觉得你对你家那位长辈直呼其名是不对的！”
“有什么不对？”我没反应过来。
“你想，他比你大那么多，又抚养你长大，你怎么能对他直呼其名呢？夫子老师今天教我们要尊师长，你既敬他为长辈，就该以长辈的称呼来唤他！”
窦豆豆在一旁重重点头。
我见他俩郑重其事的模样，再结合今日夫子老师所授，了悟道：“你们说的对，那我该换个什么称呼？”
“叫江师父！”窦豆豆一本正经。
“额……我觉得有些生分。”我反对。
药药说：“叫江伯伯！”
“他好像……没有那么老吧……”我嘴角抽了抽。
我思考了一番，既然我喊寒姨叫‘姨’，那称呼江晏，不是可以喊‘叔’吗？不如就喊他江叔吧！
姚药药和窦豆豆拍手称好，于是傍晚江叔来接我回家时，我拉着他的衣角甜甜喊了这第一声：
“江叔！”
江叔当时愣了好久，可最终也没说什么，静静牵着我回了竹隐居。
这一喊，就喊了十年。
如今早已习惯这个称呼，现在要我怎么改？今夜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不知是误会还是有意，更让我陷入无边困境。
江叔，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胡思乱想许久，最终还是沉沉睡了过去，再一睁眼时，日头已经悬空了。
我换好衣服出来，率先去了江叔的卧房，果然，床褥平整干净，住在这里的人一夜未归。
我垂头丧气地坐到院中石凳上，手托腮，望着竹林发呆，连早饭都忘了吃。
思绪纷杂之际，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我回神望去，是周红线。
“老大老大，今天出去玩吧，我发现了一个好地方！”周红线一跑来就开始叽叽喳喳，像只小鸟。
我没精打采道：“不去，没兴致。”
红线凑过来：“怎么啦？心情不好？跟我说说呗！”
“我跟你个小屁孩说什么说……”我懒懒瞥他一眼，本不想理睬，可突然念头一转，心想：咦？这个小妮子平日子最爱看话本子，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来者不拒，或许她看得多了，真的能帮我答疑解惑？
我将她拉坐下，认真道：“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额，不对，是我最近听说了一件事……”
周红线一双水灵的大眼眨巴眨巴，听得极其认真。我顿了顿，接着道：
“就说有个姑娘无父无母，被一个大她十几岁的男人抚养长大，突然有一天，这个男人行为变得极其古怪，不仅不让她碰，还总是疏远她，甚至变成了酗酒狂魔。终于，有天晚上，这个男人……额……这个男人……”
周红线的眼睛快要发光了：“这个男人怎么了？老大你别停，快说啊！”
我耳根滚烫，有些难为情，只好手握拳放在嘴边假装咳嗽了几声：“……这个男人喝醉了酒，亲了她……那个……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说完我就后悔了，这是不是也太直白了？女主人翁的身世跟我简直一模一样，一下子就能联想到是我吧？！
幸好，周红线终究还是个小屁孩，压根没往我身上想，她认真思考了一会，严肃道：“老大，这个故事我好像在哪里看过，不说一模一样，也八九不离十了！”
“快说！”这下轮到我两眼放光。
“我之前看过一个故事，说是一对青梅竹马，男子从小爱恋女子，可长大后女子却嫁给了别人。后来女子家逢变故，与夫君一齐命丧仇人刀下，临终前将幼女托付给竹马，于是竹马便带着幼女浪迹天涯，隐居起来……”
“……”我沉默了，这剧情真通顺。
其实在幼年时，我也曾问过江叔我的身世，可他却总沉默不语，久而久之我也便不在意了，就当自己是被他从路边捡的，如今听了周红线这个故事，我甚至有点怀疑这女主人翁是不是就是我本尊。
“接着说！”我催促道。
“可随着幼女长大，男子发现她与竹马越来越像，于是曾经埋藏在心里的那颗火种开始燃烧，最后将对竹马的爱恋转移到了这个女孩身上，无论他怎样克制或者压抑都无法摆脱这种情感，终于，他最后强吻了她来宣泄这种痛苦...…”
我一惊：“周红线，你文笔够好的！”
红线嘿嘿一笑：“怎么样老大，我分析的对不对？有没有帮到你？”
我’啪’一声趴到桌上，觉得被抽干了所有气力。可不呗，这剧情的符合程度堪称完美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江叔就是曾经爱恋我的娘亲，而现在把我当成了她，也就是说——
——我是他所爱之人的替身！
红线又道：“这其实是最近很火的话本子啦，叫什么什么《公子与他的白月光替身》，《替身之比不过白月光》诸如之类的。”
我一句话也不想讲了，如果真相是这个，我宁愿江叔昨夜只是离人泪喝多了发了场酒疯。
可如今看来，周红线说的这个版本，无论从常理还是可信度来看，都是最符合的。
我再度栽倒在石桌上，额头磕上冰凉的桌面，传来一阵生疼。周红线还喋喋不休，我却什么都听不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乌云悄然而至，刹那间，遮天蔽日，天空从艳阳高照变成了阴霾笼罩，耳边蓦然响起一阵细碎铃声，声音不大，却入耳清晰。
我惊坐起：这铃声，是江叔布置在竹隐居周围的机关，只要它一响，就是在发出警告，提示着——
——有闯入者！
我望向竹林深处，幽暗之地，似有什么人在缓缓走来。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八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