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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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趁江叔外出，我在小院中的石桌上摆好笔墨纸砚，思考该如何落笔。思虑再三后，我提笔写道：
燕明亲启：
特邀君于今日申时在抱星泉一叙，有要事相告...
我一笔一划写得十分投入，连江叔何时回来都没发觉，待我听到声响扭头去看时，江叔已经不知道在我身后站了多久了。
我慌忙将信纸遮掩住并迅速塞进衣兜，仰起脸笑道：“江叔你回来啦，早上去哪里了呀？”
江叔看了我一眼，一言不发地将手里的油纸包放到桌上。
我打开油纸包，闻到辣酥酪的味道。“你去伏马庄啦，是去给马儿修铁蹄吗？”我拿起就往嘴里塞，没吃早饭饿坏了。
“嗯。”江叔在我身边坐下。
“怪不得一大早就没看见你。”我吃得满嘴流油，
“寒香寻说让你下午去客栈帮忙。”他兀自倒了杯茶，淡淡道。
我摆摆手：“今天不行，我约了人。”
江叔沉默了，盯着手中的茶盏不动，半晌后，他放下起身：“随你。”转身进了竹屋。
真是上了年纪的臭脾气男人。我有些被噎住，伸长脖子灌了一口茶水，心中忍不住腹诽。
不一会儿，红线跑来找我，我煞有介事地交给她一个任务，那就是帮我将这封信送去燕明手里。她倒是乐得跑这一趟，因为燕明总是会随身带松子糖，每次都会给她塞一大把。
见她蹦跶远了，我才拍拍手站起来去准备下午要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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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晏拿着一坛离人泪独自坐在梨花树下，单腿支起，倚靠树干，静静看向不远处的河岸。河岸旁，雪白芦苇和碧色青草交织缠绕，随风来回荡漾。
他举起酒坛，默默灌下一口。
寒香寻走来，一脸嫌弃道：“你现在真成酒鬼了，照你这样喝下去，我客栈都要关门了！”
江晏头也没回：“改日还你。”
“谁要你还。”寒香寻也面朝河岸坐下。
“你知道吗，你这个臭脾气，就跟褚清泉那个死人一样，从来都是打掉牙往肚里咽，嘴硬得都能犁地。想从你们嘴里听点真心话，比上天摘星星都难。”
江晏淡淡道：“没有。”
寒香寻嘴上向来毒辣，但见他一副丢了魂还要强撑着粉饰太平的模样，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声音放缓了些：
“我说江无浪，你对那丫头，是真动了心吧？”
江晏沉默着，不知道是无法回答还是算默认。
“你真的不打算告诉那丫头实情吗？”寒香寻无奈道，“整天听她叫你江叔江叔的，你难道真想一辈子当他叔吗？”
江晏终于开了口，酒后微醺让原本就低沉的嗓音平添了几分落寞：“她......如今有更好的选择。”
“你说清溪那小子？”
江晏紧了紧握着酒坛的手，低声道：“嗯。”
“从年龄样貌上来看，倒也般配。”寒香寻挑眉，故意带上几分讽刺，“所以你就永远不打算将那件事说出来了？”
初秋的风带了丝丝寒意，吹起额前碎发，江晏目视远方，任由凉风揉碎着发梢。
“只要她喜乐顺遂，我可以一辈子只做……江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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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刚过，我来到抱星泉，远远便瞧见了燕明，他立于泉水边，依旧一身淡青色长衫，芝兰玉树的模样。见我走近，他立即笑迎上来。
“你早就来了？”我问。
“也没有多久。”燕明笑道，“只比你早一点点。”
我点点头，也不多言，从背后抽出两柄木剑，将其中一把扔给他。
“这是做什么？”燕明不解。
“出剑。”我言简意赅。
燕明苦笑道：“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我不答话，片刻后，剑已刺出。
“中府，膻中，鸠尾！”
“坤位，离位！”
燕明则随着我的提示努力避让剑锋，可他实在柔弱，动作僵硬又迟钝，就算我每一步都大声示意，还是在几招之后让剑尖对准了他的咽喉。
燕明满头大汗，困惑不已。我收起剑，淡然一笑：“坐下吧，聊聊天。”
我面向抱星泉坐下，燕明立了片刻，也在我身旁轻轻坐下。日头西斜，水面上橙色的崔璨星点随着微波浮动闪耀，如梦似幻，一如此地名称——抱星泉，好似这青山绿水间真的抱着星星。
“我自小就有个愿望，那就是有朝一日能做个侠客，去闯荡江湖。”我冲他一笑，“后来长大了，老人们告诉我，女孩子应该找个夫家，安安稳稳过日子。于是我又寻思，找夫家可以，但是我也要找个侠客，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闯荡江湖。”
盛阳之下，燕明的脸庞被藏匿在逆光里，“……其实，相伴闯荡江湖的人也不一定非要是侠客，你行侠，我行医，也不是不可……”
“可是我总觉得，我心悦的男子，该是剑刃寒光，青锋淬雪的大英雄，救人于危难，挽天下于狂澜。”我看向他。
燕明眸色黯淡下来：“你……是不是已有心仪之人了？”
他话音刚落，我脑中便倏地闪过一道身影，速度极快，无法捕捉，只觉得熟悉无比。
“………还没有吧。”我晃晃脑袋，让自己回神，“但我有一点很肯定，那就是，你不是我心悦之人。”
我不善言辞，也不喜欢拐弯抹角，而且我认为，感情一事，就该坦率真诚。我轻柔一笑：“我只喜欢你做我的朋友，却不是侠侣。”
“我知道了……”燕明再度苦笑，“所以，我没有机会了是吗？”
我点头，随后掏出那盒胭脂郑重递回：“话说开了就好，既然如此，这盒胭脂我也是万万不能要的。我没有用过，你快些收好，以后还可以送给下一个姑娘。”
燕明缓缓伸出手，最终接回了那盒胭脂。我目的已经达到，如释重负般吐了口气，随后站起身拍拍身上泥土，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知会我一声即可。”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燕明从身后叫住我，我回头，见他也站起身，长身玉立的公子模样，温润如璞玉。
“我清溪门规一命一价，姑娘救过我的命，我便一定要还，如若……如果你日后需要我，随时可来寻我。”
他的脸颊被度上一层柔金，美得晃人眼睛。我爽朗一笑，重重应道：
“好！”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