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曾在此》川亦复

9、跨年

　　不论发生什么事，或者将要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影响今夜的跨年宴。
　　桑斯特希记忆中的跨年宴总是热闹，村子里的大家会聚在一起，在广场的篝火下欢笑祈福。
　　王宫则不同，虽然也是许多人聚在一起跨年，但跟基本上算是同甘共苦的邻里可大不一样。
　　会场的布置和将军回宫时差不多，区别只是客人们要更多些，孩子们也不止有桑斯特希和王女。
　　“殿下，好久不见了。”浅金发色的小孩向王女行礼，“上次见您还是四月的狩会呢。”
　　尤菲米娅点头示意，脸上是标准的社交笑容：“是呢，伊德里阁下，这几个月不见，你又高了些，明明我要比你年长些呢。”
　　是伊德里·科尔特，希洛将军的小侄女，尤菲米娅昨天已经跟桑斯特希大体介绍过了，桑斯特希对浅金发色的科尔特家也印象深刻。
　　如果不是突然出现的桑斯特希，她大概率是王女的伴读。
　　伊德里身后是深褐发色的少年，肤色是长年在阳光下才能得到的健康小麦色，看起来大概不到二十岁。
　　此时少年正在淡淡笑着，看着这几个王室贵族小孩互相客套。桑斯特希恰好和她对上视线，望见她眼里的好奇。
　　尤菲米娅当然要认识一下这个新面孔：“伊德里妹妹同我介绍一下你身后的这位姐姐吧，我看她有些面生呢。”
　　伊德里回过身，自然地拉起少年的手：“让费布尔亲自同殿下说吧。”
　　少年，准确来说是费布尔，快速眨眨眼，她对上这几个小家伙的眼睛，嘴角勾起，半蹲下身：“当然喽，殿下好哇。我是费布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您的年假结束后，我就要去教您和您的伴读了。”
　　王女点点头：“母王和西境爵说的那位原来是你。”
　　桑斯特希安静地点头，她没说话，这里的孩子中她只认识尤菲。
　　但是费布尔对沉默寡言的神迹很是好奇：“这位就是桑斯特希·温斯莱特吗，大名鼎鼎的神迹？”
　　“是的。”被人主动搭话还是要回应的，毕竟桑斯特希也算是个好孩子，“不过，费布尔阁下，在王宫里，我只是殿下的伴读罢了。”
　　“当然当然，是我第一次入宫，还不清楚这事，先确认一下嘛。”少年摸摸脑袋，“我同样在教伊德里体能，希洛将军说桑斯特希阁下的天赋应当与伊德里不分伯仲，所以多少有点好奇嘛。”
　　浅金发色的小孩在一旁点头：“是啊，妈妈告诉我你是伴读的时候，我就很想见你一面了，但是前几天的接风宴我感冒了没去成。”
　　伊德里脸上是大大的笑容：“幸亏我好得快，终于在跨年宴上见到你了！”
　　王女向桑斯特希递过满是笑意的眼神，她昨天晚上说过，伊德里和她一样，作为这一辈为数不多的同龄人，都渴望新朋友。
　　桑斯特希没想到贵族小孩竟然真会缺朋友：“……嗯，你好，伊德里阁下，第一次见面，我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
　　金色的吊灯下，不止有满心认识新朋友的小家伙。
　　那些在王宫和朝堂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们，心里都清楚，能被邀请来跨年宴的，才是陛下真正认可的人。起码说明自己站对了队伍。
　　温斯洛扫过四周，嚯，一个面具也没有。她不禁喝了口果汁，实在是有点激动，去年自己还是跟着主教的名额，今年就被独自邀请。
　　女人脸上浮现出笑意，看向人群中的王女。
　　令人感慨，自己这是被陛下划到可信任的范围了吗。
　　就在温斯洛不紧不慢地找神官同事们想聊聊天时，女人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温斯洛回过头，是个没见过的，小麦肤色少年，她压下惊讶，“您是？”
　　“您是温斯洛阁下吧，我是费布尔·科尔特。”费布尔从已经聊得热火朝天的小孩子身边逃离，找上了宫廷教师，“您将来的同事，希洛将军让我当王女的体能教师。”
　　“科尔特？”温斯洛看向少年的深褐色头发，顿了顿，“想必您就是西境爵那位义妹喽。”
　　费布尔赶忙摆手，轻轻摇头：“不敢当不敢当，希洛将军只是怕我孤身一人容易被欺负，给我赐了姓，没想到会传成这样。我之前也只是一个普通水兵而已。”
　　“怎么会呢。”温斯洛从餐桌上拿起一杯果汁，向费布尔递去，“科尔特家如此器重你，希洛将军正是相信你，才交给你这样的重任。”
　　费布尔接下果汁，两人相视一笑。少年先开了口：“不知道温斯洛阁下能不能同我讲讲王女和那位伴读，我这也快要当教师了，总要先了解了解学生吧。”
　　“当然。”温斯洛颔首，“只是刚才还在王女那边看到了你，不如先说说你对她们什么印象吧。”
　　费布尔抬头向小家伙们望去，黑发的，金发的，浅金发的，正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什么，还时不时发出一团笑，吸引了不少大人的目光。
　　少年斟酌下，空着的手摸摸下巴：“感觉她们两个不像是上下级关系，尤其是桑斯特希，她虽然话少，但是没有把自己摆在下位者的位置。”
　　温斯洛相当认可，她点点头：“是啊，不过这主要还是王女的态度导致的。尤菲米娅是真把桑斯特希当朋友了。”
　　“当小孩真好啊。”费布尔弯弯眼睛，她向温斯洛举杯，“希望我们两个明年乃至以后，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两杯果汁碰在一起，声音比温斯洛被灌酒那次可悦耳多了。
　　两位教师的谈话没吸引到太多人的注意力，毕竟西境爵在成为话题中心这方面比她们擅长得多。
　　希洛正拉着国王陛下，向已经开始勾肩搭背的小孩们走去。
　　大概是埃里斯的气质太吓人，就算她现在脸上是人畜无害的微笑，也把伊德里给吓立正了。
　　“哈哈哈，小伊德里，你军姿站得不错啊。”希洛揉揉小侄女的头发，胳膊肘戳戳埃里斯，冲着国王挤眉弄眼，“怎么样，埃里斯，我的侄女是不是有当将军的天赋。”
　　“当然，科尔特家人才辈出。”埃里斯也摸摸伊德里的脑袋，“只是太容易紧张，还要多练练。”
　　埃里斯目光投向尤菲米娅：“刚才聊得什么，这么开心，惹得西境爵都要拉我过来听听。”
　　“在聊桑斯特希以前是怎么跨年的，母王。”尤菲米娅小跑着撞向埃里斯，抱住母亲的腿，仰面看她，“原来她的村子里有这么多朋友会一起跨年。母王，明年能不能也让伊德里陪我上课，这样我的朋友就多了。”
　　埃里斯笑着，她弯下腰把撒娇的女儿抱起。
　　在尤菲米娅看不到的地方，国王给了希洛一个“你这家伙”的眼神：“当然可以，正好小伊德里也要上学了，但是我要同你灵母先商量一下。”
　　尤菲米娅当即亲了两口埃里斯，从国王身上跳下。
　　王女把桑斯特希和伊德里搂在怀里，嘿嘿地笑起来：“这下我们可要一起上课喽！”
　　伊德里和桑斯特希对视一眼，两个孩子都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女孩回抱还有点懵的小科尔特，尽管现在她们都在王女的怀抱里，桑斯特希说道：“那以后我们肯定会成为十分要好的朋友呢。”
　　希洛这边被埃里斯莫名其妙瞪了一眼，天地良心，她根本没有这个打算。西境爵委屈地皱眉，谁知道自己女儿想一出是一出呢，真不知道自己姐姐得知这个消息后会怎么想。
　　这时，远处传来巨大的声响，五光十色的魔法把天空照亮。新的一年开始了。
　　伊瑟隆漫长的冬天，终于要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沉迷游戏忘记写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