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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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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得很,训练营的宿舍楼早就没了灯,只有走廊里的应急灯透着点微弱的光。
贺燃轻手轻脚地摸出房间,黑色训练服贴在身上,脚步轻得像猫。
他跟狼啸的队友打了招呼,说要去院子里抽烟,实际上心里早盘算好了要去找初雪。
走到初雪宿舍楼下,他抬头往上看,三楼靠窗的位置还透着点微光,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他沿着外墙的排水管往上爬,动作利落得很,爬到三楼时,轻轻敲了敲初雪的窗户。
窗户很快被拉开,初雪探出头来,看到是他,眼底闪过惊讶,身上的薄荷香随着夜风飘过来,勾得贺燃心尖发颤。
“你怎么来了?”
初雪比划着手势,声音压得很低,怕吵醒隔壁的闻素心。
“想找你聊聊。”贺燃挑眉笑了笑,身手利落地翻进房间,落地时还故意轻哼了声,“这破楼的水管真硌手,为了找你,我手都快磨破了。”
初雪皱了皱眉,拉过他的手要看,贺燃却顺势握住他的手腕,指尖蹭过他细腻的皮肤。
“逗你的,没那么娇气。走,带你去个地方。”
俩人悄悄摸出宿舍楼,贺燃领着初雪往屋顶走。
屋顶上铺着旧瓦片,月光洒在上面,泛着淡淡的银辉。
贺燃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坐这儿,视野好,能看见月亮。”
初雪走过去坐下,膝盖轻轻碰到贺燃的腿,他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却被贺燃伸手揽住腰,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躲什么?又不是没碰过。”
初雪的耳尖瞬间红了,却没再躲开,只是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圆月挂在墨蓝色的夜空里,周围缀着星星,亮得晃眼。
贺燃看着他的侧脸,月光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心里的委屈突然涌了上来。
他拿出揣在口袋里的薄荷糖,剥了一颗递到初雪嘴边,声音比平时软了些。
“初雪,你知不知道,你不告而别的时候,我有多担心?”
初雪张嘴含住薄荷糖,清凉的味道在嘴里散开,他转头看着贺燃,眼底带着歉意,比划着。
“对不起,我怕跟你说了,会忍不住想回来。”
“想回来就回来啊。”贺燃皱了皱眉,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我又不是不让你回来,你就这么不想跟我说实话?这一个月,我每天都看手机,就盼着你发消息,结果就只等到一句一切安好。”
初雪的指尖轻轻碰了碰贺燃的手,像是在安慰他,眼底却泛起了点水光。
他其实每天都想跟贺燃说话,想告诉他训练有多累,想告诉他自己有多想念他,可每次都怕耽误贺燃,怕自己会分心。
贺燃看着他这副委屈的样子,心里的气瞬间消了大半。
他把初雪往怀里带了带,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声音放得更柔。
“行了,我也没真怪你。就是下次再有这种事,记得跟我说一声,别让我再瞎担心了。”
初雪靠在他肩膀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混着薄荷香,心里暖暖的,忍不住往他怀里缩了缩。
像只撒娇的小猫,连初雪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这个动作有多亲昵。
贺燃的心跳漏了一拍,僵硬了片刻,才轻轻搂住他的腰,指尖蹭过他柔软的毛衣。
“初雪,你知道吗?今天跟你对战的时候,我其实没尽全力。我怕伤着你,怕你疼。”
初雪抬起头,对着他比划着。
“我知道。你每次攻击都留了力。”
“你知道还这么狠?一副恨不得打死我的样子?”贺燃挑眉笑了,捏了捏他的下巴,“不过,你进步真的很快,比我想象中厉害多了。我挺骄傲的。”
初雪的嘴角轻轻勾了勾,眼底带着笑意,又往他怀里缩了缩。
月光下,他清冷的气质少了些,多了点软乎乎的可爱。
俩人就这么靠在一起,看着月亮,偶尔说几句话,安静又温馨。
直到远处传来巡逻队员的脚步声,贺燃才赶紧拉着初雪往屋顶角落躲。
巡逻队员拿着手电筒,照了照屋顶,没发现异常,又转身走了。
初雪看着贺燃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眼底的清冷彻底散了,只剩下满满的笑意。
贺燃看着他笑,也跟着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笑什么?再笑我就亲你了。”
初雪的耳尖瞬间红透,赶紧低下头,不再说话,只是紧紧攥着贺燃的手。
等巡逻队员走远了,贺燃才拉着初雪往楼下走。
走到宿舍楼下,初雪对着他比划着。
“你早点回去吧,别被发现了。”
“知道了。”贺燃点了点头,却没松开他的手,反而凑过去,在他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晚安,初雪。明天我再找你。”
初雪的脸瞬间红了,赶紧转身跑回宿舍,连再见都忘了比划。
贺燃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直到初雪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他才转身往自己的宿舍走。
回到宿舍时,狼啸的队员还没睡,看到他回来,有人打趣道。
“燃哥,你这烟抽得够久的啊?是不是去见什么人了?”
贺燃挑眉笑了笑,没否认,只是脱了外套往床上躺。
“少管闲事,赶紧睡吧。”
队员们互相看了看,都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谁都看得出来,贺燃今天跟初雪对战时的异样,也看得出来他对初雪有多不一样。
初雪回到宿舍时,闻素心还没睡,看到他红着脸进来,眼底带着笑意,轻声问道:“去见贺燃了?”
初雪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耳尖还红着。
“下次注意点,别被巡逻队员发现了。”闻素心没再多问,只是递给他一杯温水,“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训练。”
初雪接过温水,点了点头,走到床边躺下。
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贺燃的样子。
他痞笑的模样,他委屈的样子,还有他亲自己额头时的温度。
嘴角忍不住勾了勾,带着满满的笑意,渐渐睡着了。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初雪的脸上,温柔得像贺燃的目光。
这个夜晚,因为有了彼此的陪伴,变得格外温暖。
晨雾把山林裹得发沉,腐叶混着湿土的气息钻进衣领,初雪握着短刃站在坡上,白色训练服沾了几片泥印,清冷的眉眼却没被这狼狈冲淡半分。
乐与晨抹了把额角的汗,气息还没顺过来。
“刚才那两只高阶赤鬼真够凶的,要不是素心跟我打配合,今天怕是要栽在这儿。”
闻素心目光扫过前方密不透风的树林,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匕首,语气沉了些。
“剩下三只该在前面的洞穴里,探测仪定位就在那片岩区。初雪,等会儿你找机会切后颈。那是高阶赤鬼的破绽,我跟与晨正面牵制。”
初雪对着两人比了个“好”的手势,指尖蹭过短刃冰凉的刀柄。
这一个月里,他总在夜里跟贺燃偷偷见一面,有时是屋顶的月光下分一颗薄荷糖,有时是训练场角落看贺燃耍几下长枪。
贺燃总把糖纸揉成小团塞给他,说“多吃点甜的,打赤鬼时能多攒点劲”。
想到这儿,耳尖悄悄泛了红,他很快攥紧刀柄,把这点软意压回心底。
眼下不是分心的时候。
三人踩着枯枝往洞穴走,越靠近,空气里的血腥味越浓,混着赤鬼特有的腐臭,让人胃里发紧。
洞穴藏在一块巨大的灰黑色岩石后,洞口黑得像无底洞,风灌进去时发出呜咽似的声响,透着股慑人的寒意。
乐与晨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里面太静了,不对劲,进去时贴着岩壁走。”
刚踏进洞穴两步,脚下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头顶的岩石簌簌往下掉碎石,砸在地上发出“嗒嗒”的响。
闻素心脸色骤变:“是山体崩塌!退出去!”
话音未落,更猛的震动袭来,洞穴顶部的岩石大块大块往下砸,尘土瞬间弥漫了整个洞口。
初雪回头时,看见乐与晨和闻素心还在身后,一块磨盘大的岩石正朝着两人头顶坠下。
他没多想,冲过去一把将两人往洞口推。
乐与晨和闻素心踉跄着摔出洞口,回头时,只看见初雪被落下的碎石彻底挡住,洞口瞬间被垮塌的岩层封得严严实实。
“初雪!”
乐与晨疯了似的要往回冲,被闻素心死死拽住手腕。
“别去!现在进去就是被埋!”闻素心的声音发颤,却还绷着冷静,他掏出通讯器,指尖因为紧张而泛白,连按了好几次才拨通总部的电话。
“总部吗?我们在西坡岩区遭遇山体崩塌,队员初雪被困在洞穴里,里面还有三只高阶赤鬼,请求紧急救援!”
洞穴里,初雪摔在地上,后背被碎石砸得发疼,短刃脱手落在不远处的黑暗里。
他挣扎着撑起身,刚要去摸短刃,就听见洞穴深处传来低沉的嘶吼。
三只高阶赤鬼缓步走了出来,猩红的眼睛在黑暗里亮得吓人,涎水顺着獠牙滴在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初雪往后退了半步,目光飞快扫过四周。
洞穴不大,除了被封死的入口,只有角落里有个半人高的窄通道,不知道通向哪里。
他深吸一口气,弯腰捡起短刃,刀刃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光,身上的薄荷香在紧张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
那是贺燃给的薄荷糖沾在衣料上的味道,成了此刻唯一的慰藉。
另一边,贺燃正跟狼啸的队员在北坡清理低阶赤鬼,通讯器突然响起来,里面混着乐与晨的哭声和闻素心急促的声音。
“贺燃!初雪被埋在西坡的洞穴里了!里面还有三只高阶赤鬼!”
贺燃手里的长枪“哐当”一声砸在地上,脸色瞬间白得像纸。他捡起长枪往背上一甩,对着队友喊了句“初雪出事了,我去西坡”,转身就往林外冲。
狼啸的队员从没见过他这样。
平时再急的事都带着点痞气,此刻连脚步都发飘,后背的黑色训练服很快被汗水浸透。
“具体在哪?”
贺燃赶到西坡时,乐与晨正蹲在封死的洞口前,双手死死抠着岩石缝,指节泛白。
他冲过去抓住闻素心的胳膊,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洞口在哪?”
闻素心指着面前那片垮塌的岩层,指尖都在抖。
“就在这下面,我们试过挖,岩层太硬,根本挖不动。总部说救援要半小时才能到,可里面有三只高阶赤鬼,初雪他……”
贺燃没等他说完,从背包里掏出工兵铲,猛地往岩层上砸。
铲尖撞在岩石上发出刺耳的声响,火星溅起来落在他手背上,他像没感觉似的,只是一下接一下地挖,碎石被他甩到身后,掌心很快被磨破,血渗出来沾在铲柄上,又蹭到岩层上,晕开一小块暗红。
“初雪,你撑住,我马上就挖开……别害怕,我来了……”
他反复念叨着,声音越来越低,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狼啸的队员也赶紧掏出工具帮忙,乐与晨和闻素心也加入进来,四个人围着岩层挖,可垮塌的岩石又厚又硬,挖了十几分钟,也只在岩层上凿出一个小小的缝隙,往里看时,只有一片漆黑。
贺燃停下来,把耳朵贴在缝隙上,想听听里面的动静。
风从缝隙里灌进来,带着洞穴深处的寒气,却没有初雪的声音,连赤鬼的嘶吼都听不到。
心一点点往下沉,他猛地直起身,更用力地挥动工兵铲,铲尖几乎要嵌进岩石里。
“初雪!你应一声!哪怕敲一下岩壁也行!让我知道你还在!”
声音在山林里荡开,没得到任何回应。
乐与晨红着眼眶拉了拉他的胳膊。
“贺燃,别这么急……初雪的身手你知道,他肯定能撑到救援来。”
贺燃没说话,只是挖得更狠,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滴,混着掌心的血,在铲柄上积成小小的血珠。
他想起夜里在屋顶,初雪靠在他肩膀上,风把他的头发吹到自己手背上,软乎乎的;想起对战时初雪眼里的劲,短刃划过空气时的利落;想起初雪接过薄荷糖时,眼底闪过的那点笑意……
这些画面在脑子里转得发晕,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攥着,疼得喘不过气。
“再快点……再快一点……”
他喃喃自语,铲尖撞在岩石上的声响越来越急,像是要把所有的慌乱都砸进这冰冷的岩层里。
洞穴里,初雪已经跟赤鬼缠斗了不知多久。
短刃上沾满了赤鬼的黑血,顺着刀刃往下滴,胳膊上被赤鬼的爪子划开一道深口子,血渗出来染红了训练服的袖子,火辣辣地疼。
他靠在岩壁上喘息,看着三只赤鬼慢慢逼近,却没那么怕。
贺燃说过“下次再敢不告而别,我饶不了你”,乐与晨还等着跟他一起去吃巷口的牛肉面,闻素心还没教他新的匕首招式。他得活下去,得出去。
初雪深吸一口气,攥紧短刃,朝着最近的一只赤鬼冲过去。
哪怕只有一丝机会,他也不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