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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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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清晨的天还没亮透,老城区的巷子里飘着淡淡的薄雾,初雪背着收拾好的黑色背包,站在分部门口,手里攥着手机。
屏幕停留在和贺燃的聊天界面,昨晚编辑好的消息“我要去总部训练营,两个月后回来”,终究还是没发出去。
闻素心拎着两个帆布包走出来,看到初雪攥着手机的样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与晨已经在路口等我们了,再晚赶不上总部的班车了。”
初雪点了点头,把手机塞进背包侧袋,指尖最后碰了碰屏幕,才转身跟上闻素心的脚步。
巷口的路灯还亮着,乐与晨正靠在路边的路灯杆上,手里拿着三个热乎的肉包,看到他们过来,立刻挥了挥手。
“快来!刚买的肉包,还热着呢,路上吃!”
他把肉包递过来,分给初雪和闻素心,自己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
“我跟总部那边确认过了,班车在城南车站,我们打车过去正好赶上。”
初雪接过肉包,指尖碰到温热的油纸,心里却有点空落落的。
以前这个时候,贺燃说不定已经拎着苏打水和蛋糕出现在巷口,痞笑着喊他“小兔子,要不要一起吃早餐”。
可今天,巷子里只有他们三个人的脚步声,还有薄雾里散开的肉包香气。
三个人打车到城南车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总部的班车是一辆银灰色的大巴,停在车站角落,车身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司机师傅坐在驾驶座上,对着他们点了点头。
乐与晨率先上了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拍了拍旁边的座位。
“初雪,来这儿坐!路上还能看看风景。”
初雪走过去坐下,靠窗的位置刚好能看到车站入口的方向。
他下意识往那边望了一眼,心里竟然隐隐盼着能看到那个穿黑毛衣的身影。
可直到司机师傅发动汽车,车站入口都只有来来往往的路人,没有贺燃的踪迹。
大巴缓缓驶出车站,初雪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风景一点点往后退。
老城区的矮房子、巷口的杂货店、还有他和贺燃一起走过的那条满是藤蔓的小路,都渐渐消失在视野里。
他从背包里拿出手机,解锁屏幕,点开贺燃的朋友圈。
最新一条还是昨天下午发的,是酒吧里的调酒台,配文“新调的薄荷酒,等个懂的人来尝”。
初雪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划了划,想起贺燃说过要把他调的“松雪”香水放在酒吧二楼,想起他说冬天要带自己去看梅园,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有点疼,又有点空。
“在想什么?”
闻素心坐在过道对面,看到初雪盯着手机发呆,轻声问道。
初雪抬起头,对着他比划了个“没什么”的手势,把手机收了起来,转而拿起放在膝盖上的肉包。
已经凉了些,咬在嘴里却没什么味道,只有淡淡的肉香混着晨雾的湿气,漫在舌尖。
乐与晨吃完肉包,靠在椅背上刷着手机,忽然想起什么,抬头对初雪说。
“对了初雪,等我们到了训练营,可能要交手机,总部说训练期间要专心,不能随便联系外面。不过周末应该能领回来,到时候我们再跟家里报平安。”
初雪愣了一下,心里的空落又多了几分。
连偶尔看一眼手机,盼着贺燃消息的机会,好像都没了。
他对着乐与晨点了点头,靠回车窗上,闭上眼睛,脑子里却全是贺燃的样子:痞笑时扬起的嘴角、碰他手背时温热的指尖、还有凑在他耳边说“我抱你摘梅花”时的呼吸温度。
大巴驶上高速,窗外的风景变成了成片的农田和树林,初雪渐渐睡着了。
梦里,他好像又回到了贺燃的酒吧,贺燃坐在吧台后,手里拿着一杯薄荷酒,笑着对他说。
“初雪,你怎么才来?我等你半天了。”
他想回答,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贺燃的身影渐渐模糊,最后变成一片空白。
等他醒来时,大巴已经驶进了一片山区。总部的训练营建在山脚下,是一片灰色的建筑群,周围围着高高的铁丝网,门口有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守卫,对着大巴上的人核对身份。
三个人跟着其他队员一起下车,拿着身份证和总部的通知函,在守卫那里登记。
乐与晨兴奋地四处张望,拉着闻素心的胳膊。
“素心,你看!那边好像是训练场,还有射击靶!”
闻素心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点了点头。
“先去报道吧,把行李放好,再熟悉一下环境。”
初雪跟在他们身后,走进训练营的宿舍楼。
宿舍是两人间,他和闻素心分到了一起。放好行李后,闻素心看着初雪一直望着窗外的样子,轻声说。
“要是想联系贺燃,等周末领了手机再跟他说吧,他应该会理解的。”
初雪转过头,对着他比划了个“嗯”的手势,眼底却有点红。
他其实不是怕贺燃不理解,是怕自己说了,会忍不住想回来,怕听到贺燃的声音,就再也没办法专心训练。
傍晚的时候,训练营组织所有队员集合,教官站在主席台上,拿着扩音喇叭说。
“从今天开始,你们的手机由训练营统一保管,周末可以领取使用两小时。训练期间,所有人必须严格遵守纪律,不许擅自离开训练营,不许无故缺席训练。”
“我们的目标是提升能力,应对高阶赤鬼,保护普通人,明白吗?”
“明白!”
所有人齐声回答,声音在空旷的操场上回荡。
初雪站在队伍里,看着教官把手机收走,心里最后一点盼头也落了地。
他抬头望向远处的山头,夕阳正慢慢沉下去,把天空染成橘红色。
不知道贺燃现在在做什么?
是在酒吧里调酒,还是在基地里练枪?
会不会发现自己没给他发消息,会不会有点担心?
乐与晨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
“别想啦!既然来了,就好好训练,等我们变强了,回去给贺燃一个惊喜!到时候让他看看,我们初雪现在多厉害!”
初雪看着乐与晨开朗的样子,对着他比划了个“好”的手势,嘴角轻轻勾了勾。
他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厉识者的期望、保护闻素心和乐与晨的责任,还有自己想要变强的决心,都在推着他往前走。
只是,在心里那个小小的角落,他还是悄悄记下了。
两个月后的那天,他要第一时间联系贺燃,告诉他,他回来了。
还要告诉他,这两个月里。
他每天都在想他。
训练营的日子比初雪预想中更熬人。
天还没亮就得扎进晨跑的队伍里,晨露沾湿训练服下摆,跑完步紧接着是体能训练,俯卧撑、负重跑轮番上阵,下午的模拟赤鬼对战更是招招要真劲,晚上还要对着赤鬼习性的资料看到眼酸。
大多数队员累得沾床就睡,初雪却总在熄灯后摸出枕头下的短刃,借着窗外漏进来的月光比划招式。
每一次挥刃,都像在把对贺燃的念想揉进动作里,想念他递来的冰镇苏打水,想念他痞笑着逗自己的模样。
他的进步快得扎眼。本就擅长短刃,加上对赤鬼动作的敏锐预判,没半个月就成了训练营里的“硬茬”。
模拟对战时,不管对手用长枪还是重刀,他都能靠着灵活走位绕到对方破绽处,短刃一递就能制住局面。
最严的李教官都在训练后拍他肩膀:“初雪,你这身手,再练俩月,老队员都未必能压得住你。”
乐与晨每次跟他对练完,都瘫在地上扯着领口喘气,一边擦汗一边笑。
“初雪,你跟开了窍似的,就不能给我留点儿面子?再这么打,我都要怀疑你本体是猎豹,不是兔子了!”
周围几个相熟的队员也跟着起哄,有人拍着乐与晨的背调侃。
“晨子,你跟初雪对练,可不就是送菜嘛!”
闻素心递过一瓶水给初雪,眼底带着点欣慰:“厉队要是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肯定放心。”
旁边负责记录训练成果的队员也凑过来,笑着说:“初雪现在可是咱们训练营的黑马,好些人都私下里说想跟你讨教两招呢!”
初雪接过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瓶身。
以前这个时候,口袋里该揣着手机,现在却空荡荡的。
每周只有周末能领回手机两小时,可每次点开贺燃的聊天框,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训练累得抬不起手?
说他很想他?
最后都只敲出一句“一切安好”。
等贺燃秒回“记得吃饭”,心里又暖又涩。
一个月晃得飞快,这天下午李教官把所有人叫到训练场,手里捏着张名单,语气沉得很。
“接下来一周搞特殊考验,跟狼啸基地的人一对一对战。狼啸是老牌基地,队员手里都有真东西,这次不仅是验你们这月的成果,也是让你们学点儿实战的真招,明白就点头。”
“狼啸基地?”乐与晨猛地拽了下初雪的胳膊,压着声音说,“贺燃不就是狼啸的吗?说不定他也来!”
周围队员瞬间炸开了锅,有人好奇地凑过来问。
“狼啸基地很厉害吗?跟咱们比谁更强啊?”
初雪手里的短刃差点滑出去,指节瞬间攥得发白。
狼啸……贺燃。
他既盼着能见着人,又怕见着。
怕贺燃问他为什么不告而别,怕自己一看见那张脸,攒了一个月的硬气就全崩了。
闻素心看出他的紧绷,轻轻拍了拍他后背。
“别慌,就是场对战,不管贺燃来不来,你好好打就行。”
初雪点了点头,心里却跟揣了只乱撞的兔子。
他想起贺燃扛着长枪的样子,想起他在酒吧里挑眉笑的模样,想起他攥着自己手腕时的温度。
要是真跟贺燃对上,他该怎么打?
让着他吗?
初雪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狼啸的人就到了。
初雪站在队伍里,目光黏在入口处,看着穿黑色训练服的人一个个走进来,心跳越绷越紧。
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他的呼吸突然顿住。
贺燃扛着长枪,黑色训练服领口随意敞着,头发用发带束在脑后,正跟身边的队员说着什么,嘴角还勾着那股痞气。
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贺燃突然转头,视线穿过人群精准落在他身上。
原本带笑的眼神瞬间僵住,扛着长枪的肩膀顿了顿,脚步下意识朝他迈了一步,眉头也皱了起来。
周围队员瞬间安静下来,有人悄悄拽了拽身边人的胳膊。
“哎,你看贺燃和初雪,他俩认识啊?”
也有人好奇地打量着贺燃,小声议论。
“这就是狼啸基地的人?看着挺不好惹的。”
初雪的心跳快得要冲出来,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避开他的目光,指尖死死攥着训练服衣角,身上的薄荷香都因为紧张浓了几分。
李教官没注意到俩人的异样,拿着名单走到狼啸领队跟前。
“现在分对手,名单在这儿,十分钟后开始。”
初雪的目光扫过名单,看到自己名字后面跟着“贺燃”两个字时,脑子突然空了。
乐与晨也看见了,凑过来低呼。
“初雪,你跟贺燃对上了!这也太巧了吧!”
闻素心皱了皱眉,低声说:“要是不想打……”
“没事。”初雪比划了个“没事”的手势,深吸一口气抬头看贺燃。
贺燃也在看他,眼神里裹着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气,还有点他读不懂的一点……
委屈。
十分钟后,俩人站在了对战场上。
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队员,里三层外三层,乐与晨和闻素心挤在最前面,神色都绷着。
狼啸基地的队员也凑了过来,赵磊拍着贺燃的肩膀打趣:“哥,加油啊!可别输了啊。”
贺燃没回头,只是握着长枪的手紧了紧。
贺燃握着长枪,枪尖抵在地上,目光锁着初雪,声音比平时冷了些。
“初雪,你藏得挺深啊?不告而别就算了,这一个月,连条消息都懒得发?”
初雪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只能对着他比划“对不起”,眼底攒着点歉意。
周围队员瞬间安静下来,有人小声问。
“他俩到底啥关系啊?怎么听着像是有故事?”
乐与晨赶紧瞪了那人一眼,示意他别说话。
贺燃看见手势,眉头皱得更紧,长枪微微一挑。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今天这对战,我可不会让你。”
“你撒娇也没用。”
话虽硬,初雪却从他眼神里看出点藏不住的担心。
他握紧短刃,比划“好”。
白色短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身形绷得像蓄势的兔子,却透着股不容小觑的狠劲。
李教官喊了声“开始”,贺燃率先动了。
长枪带着风声刺向初雪,速度快得逼眼。
初雪却没慌,侧身避开的同时,短刃朝着贺燃手腕划过去。
动作又快又准,比一个月前凌厉了不止一点。
贺燃眼里闪过丝惊讶,赶紧收枪挡在手腕前,金属碰撞的脆响在训练场上炸开,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惊叹。
“我靠!这速度!”
“太厉害了吧!俩人都好强!”
队员们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乐与晨也激动地攥紧了拳头,在心里给初雪加油。
接下来的对战打得难解难分。
贺燃的长枪威力大、范围广,可初雪总能靠着灵活走位绕开攻击,还时不时用短刃反击,逼得贺燃不得不收着劲防守。
初雪的呼吸渐渐粗重,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白色训练服贴在背上,眼神却越来越亮。
他想起这一个月的苦劲,想起贺燃的样子,每一次挥刃都用了真力。
他想让贺燃看见,他变强了,不再是需要人护着的样子。
贺燃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
他能明显感觉到初雪的进步,能看见他眼里的劲,也能看见他因为紧张微微发颤的指尖。
他故意放慢了攻击节奏,给初雪留反击的空当,又怕他真受伤,每一招都收了三分力。
狼啸基地的队员看出了端倪,有人小声说。
“哥怎么回事?好像没尽全力啊?”
最后,初雪抓住贺燃收枪的破绽,短刃轻轻抵在了他胸口。
周围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乐与晨跳着喊。
“初雪赢了!牛逼啊!”
初雪喘着气,看着贺燃,眼底带着点笑意,比划“我赢了”。
贺燃盯着抵在胸口的短刃,又看向初雪泛红的脸颊,嘴角突然勾起那股熟悉的痞笑。
“行啊初雪,进步挺快。”
“不过你记着,要是再跟上次一样不告而别,下次我可不会这么容易让你这么跑。”
初雪的耳尖瞬间红了,赶紧收回短刃,比划“不会了”,眼底的歉意里掺了点藏不住的温柔。
周围队员看着俩人的互动,忍不住哄笑起来。
“哎哎哎,这氛围不对啊!”
“咋冒粉红泡泡呢!”
“我怎么觉得他俩不像对手,倒像……”
乐与晨赶紧打断:“别瞎说!就是场正常对战!”
李教官走过来,拍了拍俩人的肩膀。
“打得不错。初雪反应快,攻击准;贺燃防守稳,就是下手还能再狠点。”
说完,他对着周围队员说:“都散了吧!好好想想刚才俩人的对战,明天继续!”
队员们恋恋不舍地散开,乐与晨和闻素心走到初雪身边,乐与晨兴奋地说。
“初雪,你太牛了!刚才贺燃那招长□□过来的时候,我都替你捏把汗!”
闻素心也点了点头:“打得很好,没给咱们分部丢脸。”
贺燃笑了笑没说话,只是看着初雪,眼神里的冷意早没了,只剩下藏不住的软。
看见初雪变得这么强,他踏实,更确定自己早就对这清冷又韧劲的人动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