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推门见微光·泪诉炼狱苦 ...


  •   “该收集证据了。”镜中的女人,眼神如淬火的寒冰,嘶哑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带着一种斩断退路的决绝。
      李青青攥紧了手中那个冰冷的U盘,金属的棱角深深硌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却远不及虐猫视频中那声“咔嚓”骨裂和残忍的“废物就该听响”在她灵魂深处撕开的伤口。
      恨意如同沸腾的岩浆,在她冰冷的血管里奔涌,暂时压制了无边的恐惧。
      但当她真正站到玄关,手指触碰到冰凉的门把手时,那深入骨髓的恐惧感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席卷而来。
      陈明无处不在的眼睛……街角的监控……甚至那个“精神科专家”诊所……他编织的网有多大?妇联门口,会不会也有他的人?那个地址,会不会是另一个更深的陷阱?
      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僵硬,指尖冰凉。她猛地缩回手,背靠着门板剧烈喘息。
      镜中那双燃烧着恨意的眼睛,此刻又被浓重的恐惧覆盖。她像个被钉在十字路口的人偶,向前是未知的荆棘,退后是已知的地狱。
      时间在死寂的恐惧中流逝。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移动着惨白的光斑。
      不行!不能退缩!那个被踩断腿骨的小猫凄厉的惨叫,陈明嘴角那抹残忍的弧度,如同梦魇般在脑中反复回放!如果连这一步都踏不出去,她将永远被困死在这座华丽的坟墓里,像那只小猫一样,无声无息地被碾碎!
      一股被逼到绝境、玉石俱焚的狠劲猛地冲上头顶!她再次伸出手,拧开了门锁!
      冰冷的空气涌入。她像做贼一样,飞快地闪身出门,反手轻轻带上门。每一步都犹如踩在虚浮的棉花上,心脏狂跳得几乎要震碎胸腔。
      她不敢坐电梯,怕被监控拍到清晰的脸,只能沿着昏暗的消防楼梯,一层层往下跑。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回荡,如同她擂鼓般的心跳。
      来到街上,她裹紧了围巾,低着头,像一滴试图融入大海的水珠,在汹涌的人潮中艰难穿行。她感觉每一个擦肩而过的路人,都可能是陈明的眼线;每一辆缓缓驶过的黑色轿车,都可能载着将她拖回地狱的魔爪。她神经质地不断回头张望,冷汗浸透了内衣。
      XX路XX号。
      那栋挂着白底黑字、右下角缺了一小块漆的朴素门牌的建筑,终于出现在视野的尽头。那是一栋不起眼的五层小楼,外墙有些陈旧,门口挂着“XX市妇女联合会”的牌子。
      希望的光芒如同针尖,刺破厚重的恐惧阴云。
      她加快脚步,几乎是跑着冲向那扇象征着希望的玻璃门。然而,就在距离门口只有十几米的地方,她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恐惧,那如同跗骨之蛆的恐惧,再次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
      玻璃门内,人影晃动。会不会有陈明的人等在里面?那个打电话的女声是真的吗?她会不会一进去就被控制,被当成真正的“疯子”送走?虐猫视频……U盘……会不会成为她“妄想”和“暴力倾向”的又一铁证?
      巨大的犹豫和恐惧让她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如纸。她死死地盯着那扇门,双腿如同灌了铅,再也无法挪动半步。
      她猛地转身,像逃避瘟疫般,飞快地钻进了旁边一条狭窄的小巷,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墙壁,剧烈地喘息,泪水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懦弱!废物!她在心里狠狠唾骂自己。连门都不敢推开,还谈什么复仇?还谈什么收集证据?
      她蜷缩在肮脏的小巷深处,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舔舐着恐惧的伤口。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阳光渐渐西斜。妇联门口进出的人并不多,大多是行色匆匆的工作人员或面带愁容的女性。
      看着那些同样带着伤痛和迷茫走进那扇门的女性,青青心底那点微弱的勇气,如同风中残烛,再次被点燃。她们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她抹掉眼泪,深吸一口气,再次鼓起勇气走出小巷,朝着妇联大门走去。距离缩短到五米……三米……恐惧感再次排山倒海般袭来!她甚至能看到玻璃门内前台工作人员疑惑投来的目光!
      不!不能!她猛地刹住脚步,再次转身,逃也似的冲回了那条阴暗的小巷!这一次,她蹲在地上,将脸深深埋进膝盖,肩膀剧烈地抽动,压抑的呜咽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紧紧缠绕上来。
      就这样放弃吗?回到那个地狱,继续忍受无休止的折磨和羞辱,直到被彻底摧毁,或者像那只小猫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
      “废物……就该听响。” 陈明那冰冷残忍的声音,如同魔咒般在耳边响起。
      “不!我不是废物!我不要听响!我要让那个恶魔付出代价!”
      一股源自生命最深处、被逼至绝境的、带着血腥气的狠劲,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她猛地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她站起身,不再犹豫,不再回头,像一枚出膛的炮弹,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那扇象征着最后希望的玻璃门,发起了第三次冲锋!
      这一次,她没有丝毫停顿!没有一丝犹豫!
      “砰!”
      她几乎是撞开了那扇沉重的玻璃门!巨大的惯性让她踉跄着冲进明亮的大厅,脚下不稳,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怀里紧紧抱着的那个装着U盘和可怜私人物品的纸箱也脱手飞出,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整个大厅。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这个突然闯入、狼狈不堪、摔倒在地的女人身上。
      前台的工作人员惊愕地站了起来。旁边等待区坐着的几位女性也投来诧异的目光。
      青青瘫坐在地板上,手掌和膝盖传来火辣辣的擦痛。巨大的屈辱、连日来的恐惧和绝望,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彻底冲垮了堤坝!
      她再也控制不住,像个迷路后终于找到家的孩子,又像一个被酷刑折磨到崩溃的囚徒,双手捂住脸,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压抑了太久太久的痛哭!
      哭声凄厉而绝望,充满了无法言说的痛苦和委屈,在大厅里回荡,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灵。她蜷缩着身体,肩膀剧烈地抽动,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从指缝间汹涌而出,很快打湿了身前冰冷的地板。
      “女士?您……您怎么了?” 前台一位年轻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走过来,试图搀扶她,声音带着关切和一丝无措。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干练米白色西装套裙、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快步从里面的办公室走了出来。
      她面容严肃,眼神锐利如鹰,眉宇间带着一种久经沙场的沉稳和洞悉一切的敏锐。
      她胸前别着一枚小小的银色律师徽章,手里握着一支看起来很普通的黑色钢笔,但笔帽顶端,却清晰地刻着一个简洁有力的天平与利剑交织的LOGO——那是本市知名公益律所“正源”的标志。
      她正是张薇律师。妇联长期合作的法律援助律师。
      张薇的目光迅速扫过现场:摔倒在地、痛哭失声的女人;散落一地的零碎物品:一个水杯,一支笔,一张照片,还有一个不起眼的黑色U盘……以及女人手臂上、脖颈处隐约可见的淡紫色新旧交叠的淤痕。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凝重。她没有立刻去扶青青,而是快步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温热的清水。然后,她走到青青面前,蹲下身,将水杯轻轻放在她身边的地板上。
      “别怕,先喝口水,缓一缓。” 张薇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沉稳有力,带着一种奇异的、能穿透混乱情绪的安抚力量:“这里很安全。有什么话,慢慢说。”
      那温和而坚定的声音,像一道暖流,稍稍冲淡了青青心中冰冷的绝望。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眼前这个气质干练、眼神沉静的女人,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她颤抖着手,想去拿那杯水,却因为情绪激动,手指抖得厉害,根本握不住杯子。
      张薇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耐心地蹲在她面前,等待着她稍稍平复。她锐利的目光扫过青青散落的物品,在那枚黑色的U盘上停留了一瞬。
      终于,在断断续续的抽噎和语无伦次的叙述中,青青破碎的声音开始艰难地拼凑她的地狱。
      “他……他掐我……用靠垫捂我……我喘不上气……”她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喉咙,仿佛再次经历那濒死的窒息感:“他拧我胳膊……这里……”
      她颤抖着撩起衣袖,露出上臂内侧那片尚未完全消退的深紫色淤痕,边缘清晰得如同指模烙印。
      “他查我手机……删光所有人……不让我出门……罚我擦地……工资卡……没了……”经济的封锁,社交的囚禁,精神的羞辱……
      十多分钟,张律师基本没有说话,一直在听青青哭诉,期间偶尔询问一两句。
      “还有吗?”最后,她发现青青欲言又止。
      “他……他……”说到最核心、最难以启齿的部分,青青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惨白如纸,巨大的屈辱和恐惧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声音低得如同蚊蚋:“他用……烟头……烫我……”
      张薇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锐利,如同出鞘的寒刃!她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令人心颤的力量:“烫在哪里?说清楚!”
      那不容置疑的追问,像一把钥匙,猛地捅开了青青死死封锁的记忆之门。她闭上眼,泪水汹涌而出,用尽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下面……最……里面……”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张薇的呼吸明显一窒。她放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攥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那双锐利的眼睛里,瞬间翻涌起滔天的怒火和一种近乎悲悯的痛楚!她看着眼前这个蜷缩在地、如同惊弓之鸟般的女人,一字一句,声音低沉却如同惊雷,带着一种专业定性的冰冷力量,狠狠砸在青青的心上:
      “这!不!是!家!暴!”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清晰无比地吐出那个令人心胆俱裂的词:“这是性!酷!刑!”
      “性酷刑”!这三个字,如同三道裹挟着冰雹的闪电,狠狠劈在青青早已麻木的灵魂上!
      将她长久以来被定义为“夫妻矛盾”、“情趣”、“娇气”的痛苦,彻底剥去了所有伪装,赤裸裸地、血淋淋地暴露在法律的、伦理的审判台上!
      原来,她所承受的,是如此灭绝人性的暴行!原来,她并非“反应过度”,并非“不识好歹”!她是酷刑的受害者!
      巨大的冲击让青青瞬间失声,只是睁大了眼睛,泪水无声地汹涌流淌。
      长久以来积压的冤屈、痛苦、自我怀疑,在这一刻被这精准而残酷的定性彻底引爆!她哭得浑身抽搐,几乎背过气去。
      张薇没有阻止她哭泣,她知道此刻的宣泄比任何语言都重要。她只是静静地蹲着,像一座沉默的山,给予无声的支持。直到青青的哭声渐渐转为低泣,身体不再剧烈颤抖。
      张薇才再次开口,声音沉稳了许多,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性:“证据!你刚才说的U盘,里面有什么?” 她的目光落在地板上那个不起眼的黑色U盘上。
      青青像是被点醒,猛地扑过去,颤抖着抓起那个冰冷的U盘,如同捧着最后的救命稻草,递到张薇面前:“这……这里面……有他……虐猫……踩断腿……还说……”
      “好!” 张薇一把接过U盘,紧紧攥在手心,眼神锐利如电:“这是关键物证!现在听我说,时间紧迫,我们必须立刻制定安全计划!”
      张薇语速极快,条理清晰,每一个指令都如同作战部署!
      “首先,我们需要将紧急暗号固化——订蓝窗帘’就是你的生命线!无论何时何地,对任何人说出这句话,我们的人会立刻启动最高级别的紧急响应!刻进脑子里!”
      “然后你要记住庇护所地址——“西城区梧桐巷17号‘安心’便利店,收银台穿蓝色工作服的人。说暗号,他会带你去绝对安全的地方。那里有医疗支持,有心理疏导,有24小时安保。”
      “此外我们需要伤情证据,你立刻去指定医院做伤情鉴定!特别是那个烟疤!要求详细记录位置、大小、深度、愈合情况!这是性暴力的铁证!”
      接下来半个多小时,张律师给青青普及诸多相关法律,并为她制定了多个后续方案。
      “最后,我们需要录音录像,你要利用好你唯一的工具,那部旧手机!开启录音功能,藏好!录下他任何威胁、辱骂、施暴的声音!录像更佳,但首要保证自身安全!”
      “工资卡上交记录!银行流水!任何能证明他控制你经济来源的证据!”
      “他限制你社交的记录!删除你联系人的证据!伪造你‘精神问题’的备忘录!那个所谓‘专家’诊所的就诊记录!”
      “这个U盘我暂时替你保管,做司法鉴定备份。保护好自己,是第一要务!”
      张薇的每一句话都像一剂强心针,注入青青冰冷绝望的躯体。她不再是孤立无援的困兽,她有了方向,有了武器,有了一个强大的、专业的盟友!就在这时!
      “嗡……嗡……”青青口袋里,那部旧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刺耳的铃声在相对安静下来的大厅里显得格外突兀!
      屏幕上,赫然跳动着那个如同噩梦般的名字——陈明!
      青青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刚刚凝聚起来的一丝勇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消散!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求助般地看向张薇。
      张薇眼神一凛,没有丝毫犹豫。她迅速从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空白纸,拿起那支刻着律所LOGO的钢笔,笔尖在纸上飞速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几秒钟后,她将一张写好的纸条塞进青青冰凉颤抖的手里。
      纸条上,只有一行简洁而清晰的指令:说在妇科复查!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