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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   柏沛刷手机时,指尖划过天气预报推送的橙色预警,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抬头看了眼,刚才还透着点微光的天空不知何时已被乌云压得沉甸甸的,空气闷得像要拧出水来。
      他起身拽了拽对方的衣袖,声音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急切,“快走,天气预报说厦门今晚有大雨,还有阵风,得赶紧回酒店。”
      夏柯正对着地铁站出口的小吃摊出神,被他一拉才回过神,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天色,嘟囔了句“这么快”,还是乖乖跟着他往酒店的方向走。两人刚走出地铁站没三分钟,豆大的雨点就毫无征兆地砸了下来,先是零星几滴,转眼就连成了线,伴着一阵风卷过来,瞬间织成了密不透风的雨帘。
      “我靠!”夏柯被淋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往柏沛身边缩了缩,“这雨也太急了吧!”
      柏沛迅速脱下自己的外套,撑开罩在两人头顶,手臂紧紧圈着夏柯的肩往屋檐下躲。可风太大,斜斜的雨丝还是顺着衣摆往里钻,没几步就把两人的头发和肩膀都打湿了。
      “跑吗?”夏柯仰头看他,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鼻尖被冻得有点红。
      柏沛看了眼前方不远的酒店招牌,又低头看了看怀里被淋得像只落汤鸡的人,喉结动了动:“跑!数到三——”
      “三!”夏柯抢在他前面喊出声,拉着他的手就往雨里冲。
      两人踩着积水往前跑,水花溅湿了裤脚,柏沛的外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却始终牢牢护着夏柯的头顶。雨声太大,夏柯的笑声却还是钻了出来,混着柏沛“慢点跑”的叮嘱,在雨幕里撞出细碎的暖意。 快到酒店门口时,夏柯脚下一滑,柏沛眼疾手快地拽住他,两人踉跄着撞在一起,外套从头顶滑下来,彻底成了摆设。夏柯靠在柏沛胸口,能听见他急促的心跳,和自己的重叠在一起,像被雨水泡得发胀的鼓点。
      “你看你,”柏沛抬手抹了把他脸上的雨水,指尖擦过他的脸颊,“头发都湿透了,等会儿肯定要打喷嚏。”
      夏柯却笑着抬手,把他额前湿透的碎发捋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彼此彼此。”他凑近了点,鼻尖几乎要碰到柏沛的下巴,“不过这样好像……挺好玩的?”
      柏沛被他气笑了,低头在他湿漉漉的发顶亲了一下,带着雨水的凉意。“先进去再说,不然真要感冒了。”
      他拉着夏柯往酒店大堂跑,身后的风雨还在呼啸,可掌心相握的温度,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推开酒店房门的瞬间,两人带进来的湿气几乎在地板上洇出一小片水渍。柏沛反手带上门,先一步冲到窗边,手指划过湿冷的窗框,用力将玻璃窗锁死,又拽过厚重的窗帘,“唰”地一声拉严,把窗外呼啸的风雨彻底隔绝在外。
      夏柯跟在后面,刚脱下鞋就打了个趔趄,鞋里的水顺着脚踝往下淌。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湿透的T恤,布料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的轮廓,头发上的水珠正顺着发梢往下滴,砸在锁骨窝里。
      “好了,这下彻底成落汤鸡了。”柏沛转过身,话音刚落就顿住了。
      夏柯也正好抬起头,视线撞进柏沛同样狼狈的模样里——对方的衬衫湿得能拧出水,领口塌下来,露出锁骨处水光粼粼的皮肤,头发贴在额头上,几缕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里。
      四目相对的瞬间,谁都没说话。或许是刚才淋雨时的仓促还没散去,或许是此刻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显得格外微妙,夏柯看着柏沛那副平日里总是整洁妥帖、此刻却狼狈不堪的样子,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笑声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漾开涟漪。柏沛先是愣了愣,随即也被传染似的,低低地笑出声,接着笑意越来越浓,最后变成两人相视而笑,笑声在不大的房间里撞来撞去,把刚才淋雨的窘迫都冲散了大半。
      “笑什么啊,”柏沛笑着伸手,想揉揉夏柯的头发,手伸到一半又停住,怕把水蹭到他脸上,“你自己不也一样。”
      夏柯笑得肩膀发颤,刚想反驳,喉咙里却忽然涌上一阵痒意,“阿嚏——”一个响亮的喷嚏打了出来,他下意识地往回缩了缩脖子,鼻尖瞬间红透。
      笑声戛然而止。
      柏沛的脸色立刻变了,上前一步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指尖触到一片冰凉的湿意。“别笑了,赶紧去洗澡。”他的语气里带了点不容置疑的急切,伸手去解夏柯湿透的衬衫扣子,“把湿衣服都脱了,热水冲久一点,我去给你找干净的毛巾。”
      夏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紧张弄得有点怔,任由他解开两颗扣子,才抓住他的手,小声说:“你也湿透了,一起洗?”
      柏沛的动作顿了顿,耳根悄悄泛起一层薄红。他看了眼夏柯湿漉漉的睫毛和泛红的鼻尖,喉结滚了滚,最终还是拍开他的手:“安分点,先去冲热水,我找完衣服就来。”
      夏柯撇撇嘴,却还是听话地转身往浴室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见柏沛正弯腰在行李箱里翻找干净的衣物,背影被房间暖黄的灯光照着,竟显得格外让人安心。他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轻轻带上了浴室的门。
      门内很快传来哗哗的水声,门外,柏沛拿着干净的毛巾和睡衣站在浴室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无奈又纵容地笑了笑,伸手把两人湿透的外套丢进了脏衣篮里。
      夏柯洗完澡出来,头发还在往下滴水,他随手抓过搭在椅背上的浴巾裹住肩膀,露出的脚踝还泛着点湿意。“柏沛,该你了。”他声音带着刚沐浴完的微哑,往浴室方向扬了扬下巴,“赶紧去洗,热水够热,别磨蹭着凉了。”
      柏沛正拿着手机给前台打电话,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扫过他泛红的耳尖和裹得严严实实的浴巾,眉头微蹙:“站远点,别靠浴室门口,风凉。”他挂了电话,走到夏柯面前,伸手捏了捏他的胳膊,“我让前台送姜汤和感冒灵上来了,洗完澡出来检查,听见没?” 夏柯乖乖点头,推了他一把:“知道了,快去洗吧。”
      浴室门关上,水声哗哗响起。夏柯在房间里踱了两步,刚想找吹风机,鼻尖忽然一阵发痒,喷嚏的冲动猛地涌上来。他心里一紧,下意识抬手死死掐住自己的人中,眉头都皱成了疙瘩——这要是打出来,柏沛保准得光着身子就从浴室冲出来。他憋了好一会儿,直到那阵痒意慢慢退下去,才松了口气,揉了揉发红的鼻尖。
      刚放下手,门口就传来敲门声。夏柯赶紧跑去开门,接过服务生手里的托盘,里面放着两碗冒着热气的姜汤,还有两包感冒灵和一个保温杯。“谢谢。”他关上门,先拆开一包感冒灵,用保温杯里的热水冲开,皱着眉一口灌了下去,又端起姜汤小口小口地喝,辛辣的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滑,驱散了不少凉意。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夏柯把空碗放到桌上,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我喝完咯,感冒灵和姜汤都乖乖喝了。”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声音里带着点邀功的意味,“你洗好了没?”
      门“咔哒”一声被拉开,柏沛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前,水珠顺着紧实的胸膛往下滑。他手里还拿着毛巾,看见夏柯那副等着被夸的样子,眼底漾起笑意,没等夏柯反应过来,伸手就把人拽进了怀里。
      夏柯的脸猝不及防地撞上他温热的胸膛,鼻尖蹭到湿漉漉的皮肤,还没来得及说话,柏沛的吻就落了下来。先是额头,带着点水汽的微凉;然后是鼻梁,轻轻一碰就移开;接着是鼻尖,带着点刻意的厮磨;再往下,是嘴唇,柔软地辗转了两下;最后,是下巴,轻轻啄了一下。 一连串的吻又轻又快,却带着不容忽视的亲昵。夏柯被他吻得晕头转向,抬手抵在他胸口,懵懵地问:“你……你干嘛啊?”
      柏沛低头看着他泛红的脸颊,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声音带着笑意:“奖励啊。”他指腹摩挲着夏柯的唇角,眼神亮得像落了星光,“奖励我们家小学生乖乖喝药,给你盖个小红花。”
      夏柯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伸手推他:“谁是小学生啊……”嘴上这么说,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被浴巾裹着的肩膀轻轻往他怀里靠了靠。
      柏沛低笑出声,伸手把他搂得更紧了些。浴室里的热气还没散,混着两人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在小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暖融融的,像把窗外的风雨都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柏沛洗完澡出来时,身上带着干净睡衣的皂香,先前淋雨的寒意彻底散了。他端起桌上剩下的姜汤和感冒灵,仰头一口气喝完,辛辣感从喉咙窜到胃里,暖得人发燥。
      转身看见夏柯正盘腿坐在床上,头发还半湿着,发梢滴着水。柏沛拿过吹风机插上电,按低档位,温热的风裹着他的手指,一点点把夏柯柔软的头发吹干。指腹蹭过头皮时,夏柯舒服地往他怀里缩了缩,像只慵懒的猫。
      “好了。”柏沛关掉吹风机,把线绕好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拍了拍夏柯的后背,“进被子里去,别着凉。”
      夏柯听话地钻进去,把自己裹成个小粽子,只露出颗脑袋。柏沛拿起吹风机吹自己的头发,暖风嗡嗡响着,夏柯就那么支着下巴看着他——看他专注的侧脸,看他随手拨弄头发的动作,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慢慢填满了,软乎乎的。
      可看着看着,夏柯忽然觉得不对劲。眼前的柏沛好像有点重影,头也开始隐隐作痛,昏沉感像潮水似的涌上来。他心里“咯噔”一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果然有点烫。
      糟了,低烧了。
      夏柯心虚得不行,怕被柏沛发现,猛地往被子里一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连头发丝都藏了进去,整个人蜷成个球,恨不得钻进床板缝里。
      柏沛吹完头发,回头就看见被子隆起个小山包,还在微微发抖。他挑了挑眉,走过去掀开被子一角躺进去,伸手就往里面捞:“藏什么呢?闷坏了。”
      夏柯想躲,可浑身软得没力气,被柏沛轻而易举地捞了出来。他挣扎着动了动,眼皮却重得像粘了胶水,只能迷迷糊糊地看着柏沛。
      柏沛的手刚碰到他的胳膊,眉头就皱紧了——这体温明显不对。他一个用力把人拽进怀里,另一只手抚上夏柯的额头,指尖传来的温度比自己的高了些。
      “发烧了?”柏沛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懊恼。他早该想到的,夏柯体质本就比他弱些。
      夏柯没力气说话,只眨了眨眼,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柏沛把他用被子裹好,起身翻出民宿备好的医药箱,从里面找出退烧贴,“啪”地一声拍在夏柯脑门上。冰凉的触感让夏柯瑟缩了一下,却也清醒了几分。
      接下来的时间,夏柯彻底成了任人摆布的木偶。柏沛拧了热毛巾给他擦脖子和手心,又找了退烧药喂他吃下去。他没力气反抗,只能晕乎乎地张着嘴,任由柏沛折腾,偶尔发出点细碎的哼唧声,像只不舒服的小动物。
      终于忙完,柏沛帮他盖好被子,伸手把他额前的碎发撸开,然后躺下来,将人整个圈进怀里,面对面抱着。这样一来,夏柯的额头刚好抵在他的唇瓣附近,只要体温有升高的趋势,他第一时间就能察觉。
      “睡吧。”柏沛在他发烫的额头上亲了亲,声音放得极轻。
      夏柯往他怀里蹭了蹭,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夜,窗外的风卷着雨点不停敲打着玻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夏柯偶尔会因为难受哼唧几声,柏沛就收紧手臂拍着他的背安抚。他几乎没怎么睡沉,隔一段时间就会醒过来,低头用唇碰一碰夏柯的额头,直到感觉到那温度慢慢降下来,和自己的差不多了,才松口气,把人往怀里抱得更紧些,重新闭上眼。
      天快亮时,风雨渐渐小了。柏沛最后一次探过夏柯的体温,确认已经退了,才终于放下心来,抵着他的额头,沉沉睡了过去。怀里的人呼吸平稳,像只终于安稳下来的小兽,蜷缩在他怀里,汲取着温暖。
      第二天早上,夏柯是被嗓子里的灼痛感弄醒的。像是有团火在喉咙里烧,干得发紧,咽口唾沫都觉得剌得慌。昨晚那场低烧虽说是被柏沛及时按住喂了药,可烧退下去后,浑身的水分好像都被蒸发干了,连带着嘴唇也起了层干皮。
      他动了动,发现自己还被柏沛牢牢圈在怀里,对方的手臂像道铁箍,勒得他腰侧有点发麻。夏柯偏过头,看见柏沛还睡着,眉头却微微皱着,眼下泛着点淡淡的青黑,显然昨晚没睡好。
      他放轻动作,小心翼翼地挪开柏沛的手臂,指尖碰到对方胳膊时,还能感觉到肌肉下意识地绷紧了一下。夏柯屏住呼吸等了两秒,见柏沛没醒,才悄悄掀开被子下了床。
      脚刚沾到地板,他就趔趄了一下,浑身还有点发软。摸索着走到桌边,拧开一瓶昨晚没喝完的矿泉水,对着瓶口“咕咚咕咚”灌了半瓶,冰凉的水滑过喉咙,那股火辣辣的感觉才终于缓解了些。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触感微凉,不烧了。心里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床上,柏沛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呼吸也有点沉。夏柯看着他眼下的乌青,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有点不是滋味。他捏了捏眉心,轻手轻脚地钻进了卫生间。
      刚用冷水泼了把脸,外面就传来“咚”的一声闷响,伴随着布料摩擦地板的声音。夏柯心里一惊,赶紧拉开卫生间的门,就看见柏沛正趴在地毯上,一只手还往前伸着,眼睛闭着,表情看着像是还没完全醒透,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
      “柏沛?”夏柯赶紧走过去,伸手想扶他,可胳膊刚用了点力,就觉得酸软得厉害,根本使不上劲。最后还是柏沛自己撑着地板,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只是动作还有点发懵。
      夏柯抬眼看着他,眼神里明晃晃写着“你干嘛呢”,嘴唇动了动,嗓子还是有点哑,没发出声音。
      柏沛坐在地毯上,抬手呼噜了一把脸,像是才彻底清醒过来,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没什么,做噩梦了。”他喘了口气,伸手抓住夏柯的手腕,把人拽到床边坐下,然后探过身,掌心贴上他的额头。 冰凉的触感让夏柯瑟缩了一下,随即就感觉到柏沛的手松了松,他低头,看见对方紧绷的嘴角终于放松下来,还轻轻呼了口气,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
      “不烧了就好。”柏沛说着,站起身,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进了卫生间,顺手带上了门。
      夏柯坐在床边,看着紧闭的卫生间门,能听见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刚才柏沛掌心的温度好像还残留在皮肤上,温温的,带着点让人安心的力道。他忽然想起柏沛刚才趴在地上的样子,心里那点不舒服又翻了上来,轻轻叹了口气,低头抠起了自己的手指。
      柏沛擦着脸从卫生间出来时,一眼就看见夏柯坐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床单边缘,肩膀微微耸着,像只做错事被抓住、正耷拉着脑袋的小动物。那点藏不住的委屈和不安,顺着他紧绷的脊背一点点漫出来,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显眼。
      柏沛放轻脚步走过去,毛巾搭在臂弯里,带着刚洗过的水汽。他没说话,只是在夏柯身边站定,微微弯腰,伸手就把人整个圈进了怀里。
      夏柯撞上柏沛温热的胸膛,愣了一下,下意识想抬头,却被柏沛按了按后颈,把他的脸按在了自己肩膀上。“别动。”柏沛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却又格外清晰,“让我抱会儿。”
      夏柯的身体僵了僵,随即慢慢放松下来。柏沛的怀抱很暖,带着淡淡的沐浴露香味,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他能听见对方沉稳的心跳,隔着薄薄的睡衣传过来,像某种安抚的鼓点,敲得他心里那点不安渐渐散了。
      “还难受吗?”柏沛低头,下巴蹭了蹭他的发顶,声音放得很轻。
      夏柯摇摇头,又点点头,声音闷闷的:“嗓子还有点疼。”
      “等会儿出去买润喉糖。”柏沛应着,手指轻轻梳理着他的头发,动作温柔得不像话,“昨晚没睡好?看你皱眉了。”
      夏柯沉默了会儿,才小声说:“是你没睡好,黑眼圈都出来了。”他顿了顿,往柏沛怀里缩了缩,“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
      柏沛低笑一声,捏了捏他的脸颊:“跟我道歉什么?”他抬起夏柯的脸,让他看着自己,眼底带着点无奈又纵容的笑意,“下次不舒服别藏着,知道吗?你一躲,我才更担心。”
      夏柯看着他眼里的红血丝,心里那点委屈忽然就涌了上来,眼眶有点发热。他没说话,只是伸手搂住柏沛的腰,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像只寻求安慰的小兽。
      柏沛任由他抱着,轻轻拍着他的背,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两人身上投下一小块暖融融的光斑。空气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温柔得像一汪春水。
      夏柯把脸埋在柏沛颈窝,用力眨了眨眼,将那点快要涌上来的湿意硬生生憋了回去。他吸了吸鼻子,鼻尖蹭到柏沛温热的皮肤,带着点刚洗过的清爽气息。心里默念着不委屈,不过是发了场低烧,又不是没病过,哪至于这么娇气,可眼眶还是控制不住地发烫。
      他正跟自己较劲,后颈忽然被柏沛轻轻揉了揉,那只手带着熟悉的温度,动作又轻又缓。接着,柏沛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传过来,软得像团棉花糖:“小柯宝不委屈了啊。”
      就这一句,像捅破了什么似的。夏柯刚憋回去的眼泪瞬间决堤,滚烫的泪珠毫无预兆地砸在柏沛的锁骨上,洇开一小片湿痕。他自己都愣了,想收住,可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一抽一抽的,眼泪反而掉得更凶了。
      “你……你瞎喊什么……”夏柯哽咽着,声音里全是哭腔,听着却没什么气势,反而像撒娇。他抬手想推开柏沛,手腕却被对方牢牢攥住,反而被抱得更紧了。
      柏沛低头,看见他泛红的眼角和不停颤抖的睫毛,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没说话,只是用指腹轻轻擦去他脸颊上的泪珠,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可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擦了又掉,根本停不下来。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柏沛的声音放得更柔,“是我不好,昨晚没早点发现你不舒服。”
      夏柯摇摇头,想说不是他的错,可一张嘴就带出浓重的鼻音,眼泪掉得更凶了。他干脆破罐子破摔,把脸往柏沛怀里埋得更深,任由眼泪打湿对方的睡衣,像只受了委屈终于找到宣泄口的小猫,哭得肩膀都微微发颤。
      柏沛就这么抱着他,一手轻轻拍着他的背,一手顺着他的头发,耐心地等着他哭够。阳光慢慢爬进房间,照在两人交叠的身上,把那点因为眼泪而起的湿意,都烘得暖融融的。
      等夏柯终于哭够了,抽抽噎噎地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鼻尖也红通通的,看见柏沛胸前那片明显的湿痕,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不好意思地往旁边躲了躲。
      柏沛却没放他走,反而低头在他红肿的眼角亲了一下,带着点咸涩的泪味。“舒服点了?”他笑了笑,眼底全是纵容,“再哭下去,嗓子该更疼了。”
      夏柯抿着嘴,没说话,只是伸手拽住了柏沛的衣角,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布料,像个刚闹完脾气又有点不好意思的小孩。
      夏柯吸了吸鼻子,眼眶还红着,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沙哑,有点委屈又有点逞强:“没事的,我体质就这样,从小就这样,烧一晚睡一觉就好了,不用太在意。”他说着,还抬手抹了把脸,想把那点没褪尽的湿意彻底擦掉。
      柏沛却皱起了眉,捏了捏他的下巴,让他抬头看着自己,语气里带着点不容置疑的认真:“那怎么行?生病了就是生病了,该吃药吃药,该休息休息,逞强干什么?”他顿了顿,指尖轻轻蹭过夏柯泛红的眼角,声音放软了些,“怕什么?又不是不管你。”
      夏柯愣住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柏沛的话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他心里那片一直很平静的湖,瞬间漾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原来……是可以这样的吗?
      生病的时候,不用硬撑着说没事,不用自己扛着所有不舒服,不用觉得麻烦而心怀愧疚。原来生病的时候,是可以被这样放在心尖上照顾的,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对方的担心和体贴,甚至可以像刚才那样,毫无顾忌地掉眼泪。
      这些念头在心里翻涌着,夏柯忽然觉得鼻子又有点酸。他看着柏沛眼里的认真和担忧,那不是敷衍,不是客套,是实实在在的、怕他难受的紧张。
      “我……”夏柯动了动嘴唇,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以前……习惯了。”
      柏沛听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把夏柯往怀里又紧了紧,让他的耳朵贴在自己心口,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以后不用了。”柏沛的声音透过胸腔传来,带着点震动的暖意,“有我呢。”
      夏柯没说话,只是往他怀里靠得更紧了些,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偷偷眨掉了又要涌上来的眼泪。这一次,不是委屈,是心里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烘烘的,带着点陌生的、却又格外让人安心的甜。
      柏沛没再说话,只是稳稳地抱着夏柯,让他的重量大半靠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轻轻落在他的后背上,顺着脊椎的弧度,一下一下慢慢地捋着,动作又轻又缓,像在安抚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
      夏柯的脸颊贴着柏沛的胸口,能清晰地听见他沉稳的心跳,和着后背上传来的温和力道,像一首无声的安魂曲。刚才翻涌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只剩下一种熨帖的暖意,从皮肤接触的地方慢慢漫延到四肢百骸。
      他把耳朵往柏沛怀里埋得更深了点,呼吸间全是对方身上清爽的沐浴露香味。后背的手还在继续轻轻顺着,带着让人安心的节奏,仿佛在说“没关系,有我在”。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和两人浅浅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夏柯闭上眼,感觉自己像被裹进了一个柔软的茧里,温暖又安全,连带着嗓子里的灼痛感,好像都减轻了不少。
      柏沛就这么抱着他,直到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后背的肌肉也彻底放松下来,才低头看了一眼。夏柯的睫毛上还挂着点未干的水汽,却已经沉沉地靠在他身上,像是又睡着了。
      他轻笑了一下,手依然没停,只是动作放得更轻了,指尖偶尔蹭过夏柯柔软的衣料,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阳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在两人交叠的身上投下一片暖融融的光斑,安静得不像话。
      柏沛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呼吸均匀,睫毛垂着,像是真的睡着了。他放轻动作,想把人小心地放回床上,刚微微松开手臂,夏柯却忽然抬起了头。
      他的眼睛还带着点哭过的红,眼神却亮得惊人,没等柏沛反应过来,就伸手按住了他正要动作的胳膊,微微仰头,准确地含住了他的唇。
      很轻的一下,带着点试探,像羽毛扫过心尖。
      柏沛浑身一僵,下一秒,那点克制瞬间被点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都能忍,他就不是男人。
      他反手环住夏柯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不再是之前那种小心翼翼的亲昵,带着点压抑了一夜的担心,和此刻骤然翻涌的情绪,吻得又急又深,像是要把怀里的人揉进骨血里。
      夏柯被他吻得呼吸一窒,却没躲,反而更用力地按住他的胳膊,笨拙地回应着。唇齿交缠间,能尝到彼此呼吸里淡淡的牙膏味,混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甜意,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柏沛的手顺着他的后颈滑下去,紧紧扣住他的腰,将人彻底圈在怀里,仿佛要以此确认怀里的温度是真实的,不是梦。直到夏柯的呼吸开始发乱,轻轻推了他一下,柏沛才稍稍退开,额头抵着他的,两人都喘着气,鼻尖蹭着鼻尖。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柏沛的声音哑得厉害,眼底像燃着簇火。
      夏柯的嘴唇被吻得有点红,他看着柏沛近在咫尺的眼睛,没说话,只是又往前凑了凑,在他唇角轻轻啄了一下,像只偷腥成功的猫,眼底漾着点细碎的笑意。
      柏沛低笑一声,没再追问,只是重新把他搂进怀里,这次抱得更紧了些。阳光正好漫过窗帘,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暖得像要化开来。
      吻意渐渐平息,两人额头相抵着喘了会儿气,夏柯的脸颊还泛着热意,被柏沛圈在怀里,指尖无意识地抠着他浴袍的系带。
      “几点了?”夏柯的声音还有点发哑。
      柏沛抬手看了眼腕表:“快九点了。”他顿了顿,捏了捏夏柯的后颈,“今天下午七点的飞机,上午还有时间,想去哪?”
      夏柯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去十里长堤吧?昨天路过的时候看到好多人在那边拍照,说看日落特别好看,虽然现在看不了日落,但去走走也行啊。”
      柏沛笑着点头:“好,听你的。”
      两人迅速收拾妥当,夏柯换了件宽松的白T恤,外面套了件薄外套,嗓子还有点不舒服,柏沛就把买的润喉糖揣在他口袋里,时不时提醒他含一颗。
      出酒店时,雨已经停了,天空洗得干干净净,透着点清透的蓝。海风带着湿润的凉意吹过来,夏柯下意识往柏沛身边靠了靠,被对方顺势牵住了手。
      十里长堤离得不远,两人慢慢走着过去。长堤上已经有了些人,大多是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三三两两地坐在草坪上聊天,或是举着相机拍远处的海和桥。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风里飘着青草和海水混合的味道。
      “你看那边。”夏柯拉着柏沛往栏杆边跑,指着远处横跨海面的大桥,“昨天晚上下雨没看清,白天看真好看。”
      柏沛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蓝色的桥身架在粼粼波光上,远处的轮船慢悠悠地驶过,像幅流动的画。他没说话,只是拿出手机,悄悄给夏柯拍了张照——少年侧着脸,阳光落在他发梢,眼睛亮得像盛着光,嘴角还噙着点没散去的笑意。
      “拍什么呢?”夏柯回头,正好撞见他收手机的动作。
      “拍风景。”柏沛面不改色地把手机揣回口袋,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坐会儿?”
      两人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夏柯靠在柏沛肩上,看着远处的海。偶尔有风吹过来,撩起他额前的碎发,柏沛就伸手帮他别到耳后。
      “这次来得有点赶。”夏柯忽然说,“好多地方还没去呢。”
      “以后再来。”柏沛说得自然,“等有空了,我们再专门来待上几天,把没去的地方都补上。”
      夏柯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点期待:“真的?”
      “当然。”柏沛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以后还有很多时间。”
      夏柯笑了,重新靠回他肩上,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其实去没去成那些景点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只要身边这个人在,哪怕只是这样坐着吹吹风,也觉得很满足。
      长堤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传来阵阵说笑声,远处有人在弹吉他唱歌,调子轻快。夏柯跟着轻轻哼了两句,口袋里的润喉糖化完了,柏沛就又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颗,剥开糖纸递到他嘴边。
      夏柯含住糖,橘子味在舌尖漫开,他侧过头,在柏沛脸颊上亲了一下,声音含混不清:“甜。”
      柏沛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低笑出声,握紧了他的手。阳光正好,海风温柔,身边的人也在,好像连时间都变得慢了下来,把这最后一天的时光,酿得格外清甜。
      两人沿着长堤慢慢往前走,脚下的石板路踩上去带着点微凉的湿意。夏柯走得雀跃,时不时停下来弯腰看草坪上的小野花,或是指着低空掠过的海鸥惊呼,柏沛就耐心地跟在他身后,手里拎着刚买的两瓶冰汽水,目光始终追着他的身影。
      “你看这个!”夏柯蹲在一丛三叶草前,指尖捏着片心形的叶子回头冲他笑,“四叶草!运气好哦。”
      柏沛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看着那片小小的、多出一瓣的叶子,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嗯,沾了我们家夏老师的运气。”
      夏柯宝贝似的揣进兜里,起身时被柏沛顺手牵住。路过一个卖风筝的小摊,夏柯盯着那只拖着长尾的蝴蝶风筝看了半天,小声说:“我从没放过这个。”
      柏沛挑眉,直接付了钱把风筝塞进他怀里:“那正好,我教你。”
      他帮夏柯拆开风筝线,指尖缠着线轴转了两圈,又把风筝骨架理好:“等会儿我托着风筝,你拿着线轴往前走,感觉到拉力了就停下来往后拉,知道吗?”
      夏柯紧张地攥着线轴点头,手心都沁出点薄汗。柏沛托着风筝往后退了几步,等风来的时候喊了声“跑”,夏柯立刻拽着线往前冲,蝴蝶风筝晃晃悠悠地飞了起来,却没坚持两秒就一头栽了下来。
      夏柯懊恼地回头。
      柏沛捡起飞筝跑过去,“别急,线放太长了。”他重新调整了线长,手把手握着夏柯的手转线轴,“感觉到风往上托了吗?这时候轻轻放线……对,就这样。”
      这次风筝稳稳地飞了起来,越飞越高,拖着长长的尾巴在蓝天上打旋。夏柯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仰头看着风筝笑个不停,柏沛站在他身后,手臂虚虚环着他的腰,帮他稳住时不时要晃悠的身子。
      “你看!飞起来了!”夏柯兴奋地回头,鼻尖差点撞到柏沛下巴上。
      “嗯,我们夏老师学得快。”柏沛低头在他发顶亲了一下,看着风筝在风里舒展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比阳光还暖。
      走累了,两人坐在岸边的礁石上,把脚垂下去晃悠。海水涨了点潮,偶尔有浪花溅上来,打在脚踝上,凉丝丝的。夏柯从包里翻出早上买的小鱼干,拆开包装递到柏沛嘴边,自己也拿了一片塞进嘴里,咸香的味道在舌尖散开。
      “你看那边有拍婚纱照的。”夏柯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一对新人正依偎着拍照,白色的婚纱在海岸边格外显眼。
      柏沛看了一眼,转头看向夏柯,眼底带着点深意:“以后我们也来拍?”
      夏柯愣了一下,随即促狭地笑起来,伸手戳了戳他的腰:“拍也行啊——”他拖长了调子,故意上下打量柏沛,“不过得你穿婚纱,我看你穿肯定好看,裙摆蓬蓬的那种。我认识几个不错的设计师,以后让他们来帮忙。”
      柏沛被他逗得低笑出声,指尖轻轻刮过他的下巴,眼神忽然变得认真,带着点灼热的温度。他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很低,像一阵风缠上夏柯的耳廓:“好啊,我穿婚纱。”
      夏柯脸上的笑僵了僵,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柏沛的声音又响起来,带着点不容错辨的温柔:“我穿婚纱,等你来娶我啊。”
      海浪正好漫上来,打在礁石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夏柯的耳朵“腾”地一下红透了,连带着脖子都染上了层薄红。他猛地别过脸,假装去看天上的风筝,可攥着线轴的手指却在微微发颤,心跳快得像要撞开胸膛。
      柏沛看着他泛红的耳根,没再说话,只是伸手把他往自己身边揽了揽,让他的肩膀靠在自己肩上。海风带着咸味吹过来,把夏柯没说出口的那句“谁、谁要娶你”吹散在风里,只留下满胸口的、甜得发涨的暖意。
      夏柯还没从那句“等你来娶我”里缓过神,后颈忽然贴上一片温热的皮肤。柏沛从背后轻轻环住他的腰,手臂收紧,让他整个人都靠在自己怀里,下颌抵在他的肩窝,呼吸带着点痒意拂过他的耳廓。
      “夏老师,”柏沛的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像羽毛搔在心上,“我非你不嫁。”
      这话说得郑重,又带着点耍赖似的认真,尾音缠着海风飘进夏柯耳朵里,瞬间在他心里炸开一团烟花。他手里的风筝线轴晃了一下,差点脱手掉下去,连忙攥紧,指节都泛了白。
      “你、你别胡说……”夏柯的声音有点抖,脸颊烫得能煎鸡蛋,想转过身,却被柏沛抱得更紧,动不了分毫。后背贴着对方温热的胸膛,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沉稳的心跳,一下一下,敲得比海浪声还要响亮。
      柏沛低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皮肤传过来,震得夏柯心口发麻。他侧过头,嘴唇几乎要碰到夏柯的耳垂,声音里裹着笑意:“我没胡说。”他伸手,轻轻拿过夏柯手里的风筝线轴,放在一边的礁石上,然后重新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这辈子,就赖上你了。”
      夏柯的手被他握在掌心,暖得发烫。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几句,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带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其实心里清楚,从什么时候起,这个人的存在,早就成了他戒不掉的习惯。
      远处拍婚纱照的新人换了个姿势,摄影师举着相机喊“靠近点”,笑声顺着风飘过来,甜得发腻。柏沛还抱着他,下巴在他肩窝里蹭了蹭,像只黏人的大型犬。
      “放我起来……”夏柯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点认命的无奈,“风筝要掉了。”
      “掉了就掉了。”柏沛毫不在意,反而低头,在他颈侧轻轻咬了一下,留下个浅浅的牙印,“反正我有比风筝更重要的东西要抓着。”
      夏柯的脸更红了,却没再挣扎,任由他抱着,眼睛望着远处的海平面。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再也分不开的样子。海风还在吹,风筝还在天上飘,可心里那片被填满的地方,却比阳光还要暖,比海水还要满。
      他轻轻挣了挣被握住的手,反而被柏沛攥得更紧。夏柯弯了弯唇角,终于没再说话,只是悄悄回握过去。
      有些话,不用说出口,风知道,海知道,彼此掌心的温度,也知道。
      中午两人找了家路边摊,随便点了些沙茶面和海蛎煎,夏柯的嗓子还有点不舒服,吃得慢悠悠的,柏沛就把自己碗里的青菜夹到他碗里,看着他一口口吃完。
      回到民宿时,阳光正好透过窗户照进房间,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两人分头收拾行李,夏柯把昨天被雨淋湿的衣服叠好塞进防水袋,柏沛则在一旁整理充电器和证件,时不时提醒他“别忘了那片捡来的贝壳”“把感冒药带上”。
      箱子很快就收拾妥当,柏沛把两个行李箱并排立好,扣上盖子,推到墙角,腾出一片空旷的地方。他抬腕看了眼表,离去机场的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不算太赶。
      “还早,”柏沛走过来,伸手拽了拽夏柯的手腕,“回床上躺会儿。”
      夏柯往后缩了缩手,有点犹豫:“万一睡过头了怎么办?错过航班就麻烦了。”
      “放心。”柏沛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拿出手机晃了晃,屏幕上赫然是两个已经设定好的闹钟,“定了两个,一个提前两小时,一个提前四十分钟,保证误不了。”
      他不由分说地把夏柯拉到床边,掀开被子拍了拍床垫:“上来,就躺一会儿,养养精神。”
      夏柯看他笃定的样子,又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终于还是妥协了,脱了鞋钻进被窝。柏沛跟着躺进来,顺手把空调调低了两度,然后翻了个身,把夏柯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胸口。
      “睡会儿吧。”柏沛的声音带着点安抚的意味,手指轻轻梳理着他的头发,“等会儿我叫你。”
      夏柯“嗯”了一声,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窗外的风还在轻轻吹着,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没一会儿,他的眼皮就开始发沉,意识渐渐模糊。
      柏沛低头看了眼怀里已经睡熟的人,嘴角弯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个姿势,让夏柯靠得更舒服些,然后闭上眼睛,也跟着放松下来。
      阳光悄悄移动着光斑,闹钟还没响,房间里只有两人交缠的呼吸,和一段被小心珍藏的、属于厦门的最后时光。
      柏沛醒的时候,离第一个闹钟响还有十几分钟。窗外的阳光已经变得柔和,斜斜地照在床脚,在地板上投下窄窄的一道光带。
      他没动,只是维持着环抱着夏柯的姿势,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夏柯睡得很沉,眉头舒展着,没了平日里的那点警惕和疏离,像只卸下所有防备的小动物。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鼻尖随着呼吸轻轻翕动,嘴唇抿成一道浅浅的弧线,看着竟有几分乖巧。
      大概是睡得热了,夏柯无意识地往他怀里蹭了蹭,脸颊贴上他的胸口,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听不清在说什么,却让柏沛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他抬手,动作轻柔地帮夏柯把额前汗湿的碎发捋开,指尖擦过他温热的皮肤,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
      这几天的画面像电影片段似的在脑海里闪过——保利剧院外的袒露心声,厦门海边的表白,鼓浪屿乘船时候的场景,偷偷拍的那几张照片,“夏门永存”的朋友圈,寺庙里求签时夏柯攥着他袖口的手,海边被浪打湿裤脚时两人相视而笑的瞬间,雨夜他发烧时滚烫的额头,还有刚才在长堤上,那句被风吹散的“非你不嫁”……点点滴滴,都像被阳光晒过的棉花,暖得让人舍不得放手。
      柏沛低头,在夏柯的发顶轻轻印下一个吻,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他的梦:“睡吧,再等会儿叫你。”
      怀里的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往他怀里又钻了钻,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呼吸依旧均匀绵长。柏沛就这么看着他,心里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填满,踏实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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