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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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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亮,显示闹钟即将响起,柏沛才慢慢收回目光,抬手关掉了即将响起的闹钟,决定再让他多睡五分钟。
反正时间还够,反正以后还有很多很多时间,可以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他醒来。
又过了几分钟,柏沛看着怀里依旧睡得安稳的人,指尖在他柔软的发顶轻轻摩挲了两下,终究还是不舍地凑到他耳边,声音放得又轻又缓:“夏柯,醒醒了。”
夏柯的睫毛颤了颤,没睁眼,只是往他怀里又缩了缩,像只还没睡够的猫。
柏沛低笑一声,捏了捏他的脸颊:“该走了,再不起赶不上飞机了。”
这话似乎起了作用,夏柯终于慢悠悠地睁开眼,眼神还有点发懵,带着刚睡醒的水汽。他眨了眨眼,看了看柏沛近在咫尺的脸,又转头看了看窗外,才后知后觉地“唔”了一声,声音哑得厉害。
“起来了。”柏沛帮他把被子掀开一角,指尖碰了碰他的胳膊,“不早了。”
夏柯坐起身,头发乱糟糟地翘着,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点生理性的泪。他看着柏沛已经穿戴整齐的样子,才慢吞吞地挪下床,脚刚沾到地板,就被柏沛伸手扶住了。
“站稳了。”柏沛笑他,“还没醒透?”
夏柯没说话,只是伸手抓了抓他的衣角,闭着眼睛晃了晃脑袋,像是在驱散残留的睡意。柏沛任由他抓着,等他稍微清醒了些,才把他的外套递过去:“快穿好,别又着凉了。”
夏柯接过外套,一边慢吞吞地穿,一边看着柏沛去拉行李箱,心里忽然涌上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好像这几天的时光过得格外快,快得让人抓不住,转眼就要离开了。
柏沛拉着两个箱子走到门口,回头看见夏柯还站在床边发愣,扬了扬下巴:“走了,夏老师,再不走真要误机了。”
夏柯这才回过神,快步走过去,和他一起出了门。关门前,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房间,阳光依旧落在地板上,只是床上的被褥已经被整理好,仿佛这几天的热闹和温暖,都被悄悄收进了时光里。
“别看了,”柏沛握住他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温度,“以后还会再来的。”
夏柯点点头,被他牵着走出了民宿。门“咔哒”一声关上,把厦门的阳光和海风都关在了身后,却把那些藏在时光里的温柔,都悄悄揣进了心里。
飞机从厦门高崎机场起飞时,舷窗外的阳光正好,夏柯靠窗坐着,看着地面的房屋和街道渐渐缩小,像被打翻的积木盒,最后连同那片蔚蓝的海一起,被云层温柔地覆盖。
柏沛坐在他身边,正低头调着座椅靠背,感觉到夏柯的目光,侧过头笑了笑:“舍不得?”
夏柯收回视线,轻轻“嗯”了一声。飞机穿过云层的瞬间,机身微微一震,他下意识往柏沛那边靠了靠,被对方顺势握住了手。
“睡会儿吧,”柏沛帮他把毯子盖在腿上,“到北京要三个多小时呢。”
夏柯没应声,只是看着窗外厚厚的云层,像铺了一层蓬松的棉花糖,阳光洒在上面,泛着耀眼的白光。机舱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的出风声和偶尔传来的广播提示。他渐渐觉得困了,头不自觉地往柏沛肩上靠过去,没多久就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机翼上的航行灯在暮色里明明灭灭。柏沛还醒着,正低头看着手机,感觉到他动了,立刻把屏幕按灭:“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夏柯点点头,接过柏沛递来的矿泉水,抿了一口,喉咙里的干涩缓解了不少。“快到了吗?”他问。
“嗯,半小时后降落。”柏沛指了指窗外,“你看,已经能看到北京的灯光了。”
夏柯凑到窗边,果然看见下方出现一片璀璨的灯海,密密麻麻的光点沿着街道的轮廓铺展开,像打翻了的星河。和厦门的温柔不同,北京的夜晚带着一种厚重的、生机勃勃的喧嚣。
飞机开始下降,机身微微倾斜,城市的轮廓越来越清晰,能看到纵横交错的环路,像缠绕在大地上的银带。夏柯的心跳莫名快了些,既熟悉又有点陌生——原来短短几天的离开,竟让他对这座生活了很久的城市,生出了点“归来”的期待。
起落架接触地面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伴随着轮胎摩擦跑道的声响。飞机滑行了一段距离,渐渐停稳,机舱里响起提示音时,柏沛已经拿起了两人的背包:“到了。”
夏柯跟着他起身,看着窗外熟悉的航站楼灯火,忽然被柏沛轻轻捏了捏手心。“想什么呢?”柏沛的声音带着笑意,“下次还带你出来。”
夏柯抬头看他,眼里的怅然被暖意取代,他弯了弯唇角,跟着人流往舱外走。廊桥上的风带着点北京夜晚的凉意,柏沛很自然地揽住他的肩,把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回家了。”柏沛说。
夏柯点点头,心里忽然明白,所谓的“家”,从来不是一座固定的城市,而是身边这个人的存在。无论飞多远,只要身边有他,哪里都是归途。
从大兴机场出来,晚风带着点凉意,吹得夏柯缩了缩脖子。柏沛伸手把他往自己这边揽了揽,拦了辆出租车报出地址时,夏柯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眼皮有点发沉——在飞机上睡了大半程,此刻倒不觉得累,反而有种踏实的松弛感。
出租车拐进丝竹园小区那条熟悉的小路时,夏柯精神了些,推开车门就先一步跳下去,等着柏沛付账拎箱子。楼道里的声控灯被脚步声惊醒,昏黄的光一路跟着他们上了三楼。
夏柯解开指纹锁,“哒”一声,门开了。屋里还保持着离开时的样子,只是落了层薄灰。夏柯换了鞋,把背包往沙发上一扔,转头就看见柏沛正弯腰换鞋,眼底带着掩不住的疲惫,眼下的乌青比早上更明显了些。
“你去洗洗睡。”夏柯走过去,伸手捏了捏他的胳膊,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认真,“我在飞机上睡饱了,精神着呢。”他顿了顿,想起昨晚柏沛几乎没合眼地照顾自己,声音软了些,“你昨晚光折腾我了,肯定累够呛,快去。”
柏沛直起身,想说什么,却被夏柯推着往卫生间走:“别废话,快去。”他力道不大,却带着股执拗的劲儿,柏沛被推得踉跄了两步,低笑出声:“夏老师这是要赶我?”
“少贫。”夏柯把他塞进卫生间,顺手从挂钩上扯下他的毛巾扔过去,“我盯着你洗,快点。”
他就靠在门框上,看着柏沛认命地接了毛巾,拧开水龙头洗脸。水流哗哗响着,柏沛抬头时,两人的目光在镜子里撞了个正着,柏沛冲他扬了扬眉,夏柯却板着脸,指了指牙刷:“别忘了刷牙。”
柏沛乖乖挤了牙膏,慢条斯理地刷着牙,泡沫沾在唇角,看着倒有几分孩子气。夏柯靠在门边,看着他低头漱口,水珠顺着下巴滴落在衣领上,忽然觉得这样的场景格外安心——不是在陌生的酒店,不是在旅途的风景里,而是在小屋里,琐碎又平常。
等柏沛洗完脸,夏柯又伸手拽着他的胳膊往卧室走,像拖一只大型玩偶。“进去,躺好。”他把人推进卧室,指了指床铺,“不许出来。”
柏沛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眼底的笑意藏不住,顺势往床上一坐,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一起?”
“想得美。”夏柯瞪了他一眼,伸手把他往床里推了推,“赶紧躺好,我去收拾箱子。”他说着,转身就要关门。
“夏柯。”柏沛忽然叫住他。
夏柯回头,看见柏沛掀开被子,正看着自己笑,眼底的疲惫淡了些,只剩满满的纵容。“快点回来。”他说。
夏柯“嗯”了一声,轻轻带上了卧室门。
门外很快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是夏柯在客厅里收拾行李箱,拉链开合的声音、衣物被拿出的摩擦声,断断续续地传进来。柏沛侧躺着,听着这些细碎的动静,嘴角始终扬着。没过多久,又听见洗衣机启动的声音,嗡嗡的,带着规律的震动,像某种安稳的背景音。
他其实没那么困,只是被夏柯那股子紧张劲儿弄得心里发软。听着外面的声音渐渐轻了,洗衣机的轰鸣也停了,柏沛闭上眼,刚要酝酿睡意,就感觉被子被轻轻掀开一角,一股带着点凉意的气息钻了进来。
夏柯蹑手蹑脚地躺进来,动作很轻,似乎怕吵醒他。柏沛没动,假装还在睡,直到腰侧被一只微凉的手轻轻环住,夏柯小心翼翼地往他怀里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柏沛这才缓缓睁开眼,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见夏柯的脑袋靠在自己胸口,眉头舒展着,睡得很沉。他抬手,轻轻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让他靠得更稳些,指尖划过他柔软的发顶。
外面的世界彻底安静了,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小小的卧室里交织。柏沛低头,在夏柯的发顶印下一个轻吻,心里被填得满满的。
这趟厦门的旅程结束了,但属于他们的日子,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