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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是夜,盛夏难得的晚风拂过沈橙的脸颊,她眨眨眼,一边慢悠悠地踩着滑板往前滑,一边思索这段日子发生的种种离奇事件。

      无论是发现自己所处世界是所谓被框定好剧情的小说世界,还是莫名其妙吸引了奇怪天龙人的注意力,桩桩件件,没有一件让她称心如意的。

      还没来得及感时伤怀,余光先一步瞥见熟悉的制服。

      是林泠。
      她紧攥着手里的小包,对面站着纪舟行。

      ……嗯,这是哪个剧情来着。

      沈橙蹙起眉头努力回想,才从因疲惫过度而自动开启的大脑防御制度里缓过神来,在颅内寻得相应的文段。

      夜晚兼职打零工的林泠被小混混调戏,习以为常的她不惯着他,不仅没忍气吞声还揍了对方,第二天就被小混混拉帮结派拦在街角。

      这是段不伦不类的英雄救美,因为林泠早就对这种情况有所防备,在被堵住的瞬间就拨通了报警电话,男主登场的太晚,虽然确实是他的保镖把那些小混混都打得屁滚尿流的,可这段剧情还是令沈橙印象极深、如鲠在喉。

      她搞不懂纪舟行出现的意义,画蛇添足,多余至极。

      其实不想掺入两人间给自己没事找事,可来都来了向来是国人一大美德,沈橙深吸一口气,将滑板随手放在角落,朝着林泠的方向走去。

      和混混对打,她绝对做不到全身而退。

      可是在男女主对峙时,拽着女主跑路,沈橙自诩还是能轻易做到的。

      *

      剧情缓慢推动着,纪舟行站在原地,目光不偏不倚地投射到攥紧衣角、面色不虞的林泠身上。

      他很讨厌她。

      一个穷酸buff叠满的特招生、转学生,来到校园的第一天就不小心把滚烫的热水洒在他的校服上,还和他撞了个满怀,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纪舟行都讨厌的要命。

      纪舟行承认,自己骨子里带着无法被磨灭的劣根性,也沾染着上层人最常见的高傲和不可一世。
      因为自己不爽,他就放任别人对林泠的欺凌。哪怕林泠早就态度诚恳地冲他道歉,哪怕他肆意刁难也咬牙应下,可他并没有表态,任由舆论不断发酵,冲着对她不利的方向流淌。

      大多数人都是趋利避害的,纪舟行的沉默是一个进攻信号,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这场名为霸凌的盛宴,特意孤立林泠并将这当成荣誉。

      但也不是没有例外。

      他回想起他出生以来经历过的最混乱、最为不堪的那天,难闻至极的、在他看来和泔水没什么区别的菜汤顺着他的头发一滴一滴划落。

      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他的记忆变得很模糊,不知道是不是大脑保护机制在发作,仔细回想,只能忆起零碎的画面。

      譬如周围人的噤声,突兀的口哨声,宋清瑶淬着冰的眼神,以及浓郁的葡萄柚味道。

      不是来自宋清瑶身上的,那是来自谁呢?

      他找不到答案。

      这几天,纪舟行都持续暴躁,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好像自从遇见林泠,一切事情都变得不受掌控,正在沿着脱轨的方向滑动。

      恍惚间,他仿佛又闻到那飘着的葡萄柚气息,清清淡淡的,飘在空气中,不会过分抢眼,又不容小觑地钻入每一个人的鼻腔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只是一个愣神,本还和他对峙的林泠已经被拽跑了。

      纪舟行猛地回过神,好像有谁和他擦肩而过,发丝擦过他的脸颊,那是葡萄柚味最浓郁的刹那。

      原来不是错觉,他仰着头,瞳孔微缩,努力想要看清味道的拥有者,一向冷静自持的纪舟行从来没有这么焦虑过,他隐约意识到,自己或许仍无法锁定那个人的身份。

      是圣洛斯的校服,可她跑得实在是太快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泠也有意在遮掩着身形,似乎不想要自己独有的美好被别人发觉。

      完全没分辨出这是谁,纪舟行垂下头,眼皮和睫毛颤动着,如蝴蝶振翅,他迅速打量周围,终于,在角落里,看见一块价值不菲的滑板。

      它的主人显然很珍惜它,哪怕只是短暂离开,也把它很平稳地放置好,甚至还不知道从哪儿找来块挡灰布遮挡住,滑板是蓝色的,上面刻着些英文字母,纪舟行没仔细看。

      他让保镖和司机先去车里等待,自己却站在墙边,视线久久盯着那块滑板,没有下一步动作。

      手机嗡嗡作响,猜也知道是江崇源,他最近总是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假模假样的,听说是春天来了。
      纪舟行不无恶意地想,要是他那个暧昧对象知道他是什么样的白切黑,估计早就跑十万八千里远了。

      纪舟行懒得理,很快把手机锁屏,半蹲在滑板旁。

      守株待兔,他就不信这都不能揭开她的庐山真面目。

      *

      风狂乱地砸在身上,等林泠回过神时,已经被沈橙拉着手跑出很远的路途来。

      她顺着两人交握的手怔怔地看过去。

      圣洛斯的校服是深蓝色西装外套,衣领处有寥寥几笔金色丝线作为陪衬,内搭随意,至于下半身,女生有着百褶裙和长裤的双重选择。

      学校里绝大部分女生都爱穿裙子,沈橙也不例外。

      她的皮肤很白,属于冷白皮的行列,这也就显得腿上那些大大小小的淤青格外刺眼。
      都说爱美是每个人的天性,有人会觉得疤痕、淤青之类的瑕疵不好看,从而想要尽力遮挡,可沈橙向来不会,林泠曾听过她跟自己的朋友骄傲地说,滑滑板哪儿有不摔跤的,这可是独属于她的勋章,就是要给所有人看。

      林泠不止一次在小花园前的小道上偷窥沈橙。

      她知道对方热爱滑板,是市内都名列前茅的天才,家里恐怕也展览着无数金牌与奖杯。

      当沈橙踏上滑板那刻,连风都偏爱她,纠缠着她旋绕而上,吹起那黑得纯粹的头发,裙摆随风飘荡,如花苞般绽放开,她的脚尖点地,像在跳舞,漂亮到让人移不开眼。

      彼时的林泠静止在原地,MP3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她却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燃烧、沸腾起来。

      她竟也嫉妒起大自然,羡慕起风。

      而如今,她的手腕被沈橙握住,冰冷的体温却轻易地再度灼烧着她。

      那风也缠绕住林泠,拽着她不断上升,她越跑越轻盈,感觉自己好像快要飞起来。

      她从来都没有哪天像是今天一样自由。

      有人携带着风向她狂奔而来,就这么轻飘飘将她托举起来。

      “沈橙。”

      林泠低低念着她的名字,很轻,很快就被风吹散。

      自然没能飘入沈橙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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