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22】无计奈情何（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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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小姐，不知道你考虑得如何？”窗户透过来的阳光打在若鸿的脸上，一闪一闪，格外生动而真切。反倒是阴影正笼罩着范清的半边脸，有如鬼魅一般。
“我考虑好了……答应二位先生的要求。”范清的嘴唇微动，表情不变，目光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关于妖界的事情，我会告诉先生我知道的所有以报。至于关于范家的计划，就有赖二位先生了。”
若鸿也端起一杯茶来，上好的铁观音，刚上的新茶，热气袅袅冒着。
范清本是范家大小姐，十六年来从未踏出过范府大门一步。对于一个大户人家小姐来说，这本是平常。谁知因为端王向范府求亲，这个庶出小姐的地位一下子被捧到极高，就连本来不许女人参与的祭祖一事也要范清在其中。范家的祖坟就在江州城外十里的盖竹山旁的一个小岭上，请相地的先生看过，风水是极好，就连盖竹山弥漫的大雾也没能淹掉范家祖坟。祭祖一路都安安稳稳，却在回府的路上，整个范家车队都遭了袭击，金银尽数被掳掠走不说，范清也失了踪。
未来的王妃失踪是天大的事情，范家不敢告之王爷，只得私下加派人手寻找。整整找了七日，却连影子都没摸到，附近的几个山沟几乎都被探遍了，也没人知道范家小姐究竟在哪里。眼看就要瞒不住了，范家小姐却又被人送到了家门口。人已昏迷，但其他是毫发无伤。请大夫来看，只说是中毒，什么毒就不知道了。
“你是说，这七日你一直昏迷，什么人掳了你，到了什么地方，你都不知道？”听到这里，若鸿的眼睛都瞪大了。如果真是这样，岂非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都找不到。
“期间我有醒来过，”范清的眼神有几分闪烁，“可他们蒙了我的眼睛，我什么都看不见。只好像听到他们讲什么人界妖界，又讲什么占山为王什么的。虽然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可大概能猜到他们的寨子应该就在盖竹山附近，不会太远，估计先生的未婚妻应该就在那里。”
若鸿还想问什么，却被兰若拦住。兰若向范清点了点头，而后道：“我们知道了，谢谢小姐。小姐慢慢休息，范府之事急不得，小姐配合好就可以。”
“有劳先生了。”范清微微折腰，目送着兰若与若鸿离开。
“师父，她……”一路上，若鸿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并没说实话。”兰若微微一笑，“看来我们猜测不错，她定是喜欢上了妖界的什么人，不欲我们寻到妖界巢穴，所以才说的谎。”
漫步在范家的花园中，若鸿看着立在花中竹下的那一抹身影，一时愣住，接不上话来。
身后忽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思绪，一回身，就发现是管家范六福：“两位都在？正巧。两位救了大小姐，府上无以为报。正好此时端王爷也在府中，故而想要召见二位，以表达谢意。请二位随我来厅中吧。”
兰若扯了扯还在走神的若鸿，而后道：“请带路吧。”
“师父，我们……”若鸿不安地看着兰若。
“无妨，跟着我就是了。”兰若轻笑，望了她一眼，却忘了自己的手还拽着她。
低下头去，若鸿的脸颊有些泛红——好在真正的面目藏在变幻诀之后，旁人看不穿。
“见过王爷。”兰若一袭布衣，站在厅中，却是不卑不亢，“小人要劝告王爷一句，还请王爷不要迎娶范家小姐。”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同坐上座的范府主人范高也是脸色一变。端王看来不过三十不到的样子，眉间拧出狰狞阴狠，却没说话。范高年过三十，生得一张白净的面皮，有几撇胡须，身材微胖，此时也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满屋子人虽都讶异且愤怒，却不愿失礼人前，因此竟没有一人出言问个究竟。
兰若倒不在意，只是笑笑：“右某出言唐突，还请大家见谅。不过右某行走江湖，不光对医药略知一二，同时也知晓一些卜算星相之学。范家小姐的命格克亲不说，也兼克夫，若是嫁了王爷，岂不是对王爷对范府都不利？”
此言一出，王爷与范高的脸上微微好看了些，大有要听兰若说下去的意思。可座下的范长是个火爆脾气，张口就道：“你个江湖郎中，在这里胡说什么？！清妹子在我范家十六年，克了谁了？！你倒给我说说，她是怎么一个克亲克夫？”
对上了这火爆脾气，兰若也不着急，只是说：“范家尚无人遭难，那是因为范家祖德深厚，有祖先庇佑。如果我没有猜错，范小姐的母亲定是因为她才难产至死的吧？范小姐身旁的仆人也多有灾病，是也不是？”
周围的人都愣住，因为范清的母亲确实是难产而死。至于仆人，又有哪个当家主子能记挂着下人们的安危生死呢。气氛一时冷下来，最后还是端王爷开了口：“看来你说得不错，但本王又不能不与范家联姻，你看，如果本王不娶范小姐，又该如何是好？”
“依小人看，虽然范小姐福薄命硬，但范家总还是有好命之人的。”兰若眯起眼来，看着刚才与他争执起来的范长，“范小公子应该尚未娶亲吧？一看范小公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是有福之人，有驸马之相啊。”
诸人皆是一愣，范长的脸皮也一下子就红起来。端王虽未说话，却也点了点头，算是表态。
“师父，你怎么就知道，王爷会听你的话？”离开了大厅回了房中，若鸿还是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他堂堂王爷，居然会听信一个江湖术士的几句什么命格不命格的话，就放弃迎娶范家小姐？”
兰若看着她的孩子气却是顶着一副如此爷们的面容，不禁一笑：“那王爷看似英俊风流，实则阴狠，他并不愿有一个范家的女人在他身边如探子一般，只是为了与范家联合不得不如此。如今我为他另指了一条路，他当然愿意顺水推舟。”
当今朝廷，人尽皆知，皇帝懦弱，得势的正是端王一党。而端王虽是皇帝二哥，却并无同母兄弟，只有同母之妹，感情甚亲。皇帝碍于端王之势，封了这才刚刚十四的小姑娘为宁国公主，比皇帝的亲妹妹待遇还要好。兰若在厅中所指，就是端王可以不用娶范清，而改为让宁国公主林姗嫁与范家刚满二十的小公子范长，也算是门当户对。
两人正说着，范清就推门而入：“多谢两位先生。”
若鸿看了兰若一眼，而后对范清道：“范小姐尚未痊愈，当多休息才是。”
“府中的人对我的态度我就知道，端王虽没有明说退婚，不过也是迟早的事情了。”范清自嘲的笑笑，还伴有虚弱的咳嗽，“这多亏了先生。不过我想知道，先生说我克亲克夫，那范家人必定会想办法将我送走，这样的话又如何能够达到先生所说的目的呢？”
兰若笑了笑，没有说话，看得若鸿又是一愣。继而大步向前，猛得把闭着的房门拉开，就有一个疑似人的生物摔在了房内的地上。近乎粗暴地把那人拖进来，兰若又把门关上，然后对着范小姐道：“如果范小姐想要成为一家之主，就该学会怎么做。”
那婢女不过是十三四的年纪，比范清要小，此时浑身颤抖着有如秋风中的落叶一般，本来应该清秀的五官都快拧成了一团，嘴里已经完全语无伦次：“小姐，小姐饶命。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大少爷逼我的，是大少爷说，说这两个人很奇怪，还，还有小姐……小姐饶命，饶命啊。”
范清叹了口气：“我知道，是大少爷派你来的。”
婢女已经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只是一个劲的喊着饶命，不停磕头。
“如果你想成为一家之主，你就必须要比范高还要狠。”兰若无所谓地笑笑，似乎是对眼前的场景视而不见，“她被你发现了，如果你放她回去，范高不会太重的责罚她，但你就失去了翻身的机会；如果你现在就想办法收服她，让她为你所用，那你还有希望。”
身在范家，耳濡目染，范清当然知道如何最有效的收服一个下人：无非就是威逼利诱、恩威并重，再加些手段。看了那张小脸许久，范清才回过神来，道：“你走吧。只要你不把你看到的说出去，我就不会对你怎么样。”
如蒙大赦，那婢女几乎是爬着带滚着出去的，一边还庆幸自己只是碰到了范小姐。
沉默了一会儿，范清才道：“我明白先生的意思了。要成为一家之主，我还不够狠，所以我做不到。与其奢望做不到的事情，不如顺着这次机会，一走了之，也算是一了百了了……多谢先生。”
若鸿惊了一悸，没说话。兰若只是微笑，点了点头。
“先生可否在家兄面前说说，”范清的眼光一下子投到远处，不知看向哪里，“最好是，在 端王退婚之后，就能把我送走。至于地点……随便找个郊野的尼姑庵，让我青灯古佛，消尽余生吧。”
兰若的眼角微微勾起，道：“谨遵小姐吩咐。”
房内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有几分阴冷，又有几分恨意：“如果说，我不答应呢？”
烛火荜拨炸开，一张有几分苍白的脸在火光的映照几下，忽明忽暗。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022】无计奈情何（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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