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难自抑》度悬

6、第 6 章

　　靳望洲给荷包蛋买了笼子，晚上的时候他看荷包蛋在里面趴的正好，就蹲下身拍了张照片发给景初。

　　【靳望洲：我正教它如何在家里上厕所呢。】

　　还配了个傲娇的表情。

　　收到信息的景初笑笑，不禁在想，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靳望洲这种人呢，在他最孤独空虚的时候陪在他身边，只要这个人出现他就会有安全感，可在他心目中如此强大的人心里居然住了个小孩儿。

　　这个总是在笑的人好像不会有任何烦恼，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开心快乐的。

　　仔细想想，靳望洲这个人好像只注重当下，他不会去考虑长远的未来，也不会去追忆往昔，因此很少会有苦闷的时候。

　　靳望洲的开朗性格景初不曾在别人身上见到过，当年的他就是被这样的靳望洲所打动，他身上有他所向往的、缺少的一些东西，那是他无论长到多大都无法拥有的。

　　景初一遇到靳望洲就不免胡思乱想。对于他这种想得多做得少的人而言，东想西想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当初他光是下定了决心回来就用尽了不知积攒了多少年的勇气，现在光是站在靳望洲面前不退缩就已经是他努力后的结果了。

　　周末的时候靳望洲要带荷包蛋去体检，顺路买点东西，景初也跟着去了。

　　最后靳望洲买了一大堆东西，又是牵引绳又是毯子，还买了磨牙的零食和玩具，林林总总加在一起得有十多样。

　　景初从来不知道养一个狗要用到这么多东西。

　　“想什么呢？”靳望洲拎着袋子和景初并排走。

　　“替荷包蛋开心，摊上你这么个负责的主人。不过话说这小狗需要用到这么多东西吗？”

　　景初往靳望洲手上看去，感觉靳望洲手里的东西都能堆成一个小山了，随便扔去个东西都能把荷包蛋砸死。

　　景初的疑问成功让靳望洲思考了会儿。

　　“需不需要我不知道，不过很多东西它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景初：“……”

　　景初意味深长地盯着靳望洲看了几眼，刚才那句话的确很像靳望洲能说出来的。靳望洲对自己的东西总有一种莫名的占有欲，他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同时他又像是有什么收藏癖，很多东西买回去都没什么用，但他依然要买。

　　景初很多时候都不太能理解靳望洲为什么会买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回家，不会很占地方吗？

　　靳望洲对此的答复是东西多让他有安全感。

　　靳望洲说自己的收藏癖就和景初的好奇心是同样的，这个解释对景初而言显然是通俗易懂的。

　　年幼的景初在听到别人说世界有多大多美时总是感到艳羡，他常常在想海究竟是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一望无际，别的城市的风景和江城到底有什么不同。

　　靳望洲在听到景初这番感慨的时候心里是很不舒服的，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每个人的生长环境是不一样的，因此他没有天真的问景初为什么没看过，也没有给景初解答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他只是用很轻很坚定的声音说将来会带景初去看。

　　景初只当靳望洲是开玩笑，谁知道毕业之后靳望洲真的带他去看，当时景初满意的笑了，惊喜的指着眼前的海水，一时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只是傻笑，然后掏出手机，说将来他赚钱也要带妈妈去看看。

　　靳望洲把手背在后面，垂眸静静看着景初。

　　从回忆里剥离出来，靳望洲手里多了两个沉甸甸的袋子，身旁的景初牵着一只狗，眼前景象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栋栋矗立着的高楼。

　　到靳望洲家楼下的时候已经是一点多了，靳望洲邀请景初去他家，景初起先拒绝了，但实在是拗不过靳望洲的盛情邀请。

　　在进门时，景初才恍惚想起两人曾经规划未来的日子。那个时候靳望洲问景初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家，景初回答想住进一个大房子里，要是能养一只小动物就更好了。

　　靳望洲看着景初呆愣在原地就叫了景初几声，景初回神后吸了吸鼻子，看靳望洲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复杂起来。他拘谨的坐在沙发上，眼神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偶尔抿一下唇，想跟荷包蛋玩一会儿缓解一下此时的尴尬，结果这狗只顾扒拉靳望洲的裤子，理都没理他，景初搓了搓手，更尴尬了。

　　靳望洲轻笑出声，心说果然不能把人逼的太急。看景初不安成那样，他一颗心脏就像是被人攥住一样，虽然仍在跳动，但那速度像是垂死挣扎似的越来越快，强烈的跳动带给他的震颤感令他身体感到微微不适。

　　靳望洲借口洗水果短暂的离开了景初的视线，他站在原地深呼吸几次，而后硬挤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给景初开了电视，又不知道从哪弄来几袋零食给他。

　　景初记得靳望洲不喜欢吃零食的，怎么家里还会备这些东西？

　　靳望洲看景初一直不吃就随便拿了个草莓味的巧克力拆开给景初了，他记得景初不喜欢吃草莓，但很喜欢吃草莓味的东西。

　　在靳望洲的注视下，景初倍感压力，心不在焉的低头小口小口咬着。

　　这诡异的寂静让人不忍打破，靳望洲下意识的就放轻了呼吸，直到荷包蛋呜呜的叫了几声，他才开口问：“景初，前些天你为什么不开心？”

　　景初听到名字瞬间坐直，也不知道是不想说还是怕靳望洲担心，一直在含糊其辞：“没什么，人总有不开心的时候嘛，挺正常的。”

　　说完就偏过头去。

　　靳望洲深深看了眼景初，景初的自尊心很强，很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同时也很注重自己的形象。那天的景初显得极为愠怒，可后来的委屈神情又叫人看了心疼。

　　靳望洲给景初拆了袋薯片，景初双手接过来吃了两口，又递给靳望洲，靳望洲摇摇头，又问：“景初，你长嘴是为了什么？”

　　“啊？长嘴？”景初被靳望洲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完全不思考就回答了，“为了活着呀。你想啊，是人就得吃饭，想吃饭就必须要有嘴，对不对？”

　　靳望洲：“……”

　　靳望洲轻哼了声，他现在十分怀疑景初是在装傻，就他们俩现在这个关系，景初再蠢也能听出他这言外之意，现在在这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过就是想糊弄过去。

　　既然景初不想说，靳望洲也不一直问了，转身做饭去了。

　　景初放下薯片跑过去帮忙，靳望洲也不客气，真的让景初在旁边打下手。

　　当两个人处在同一空间里并且都不说话时会显得非常的诡异和尴尬，靳望洲实在是受不了了，找了个话茬就想要跟景初搭话：“景初，你之前的工资应该很高吧，为什么愿意……”

　　靳望洲没有把话说完，只是伸手指了指景初，又指着自己。

　　景初明白了靳望洲的意思，轻笑一声：“你知道的，有些时候加班是避免不了的事，我这个人精力有限，怕将来某一天突然倒下，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了。”

　　靳望洲的动作顿了下，手指不受控制的微微抖动着。

　　景初抬手按在了靳望洲的手上，很轻松的说：“所以你看，我这个人还是很惜命的。”

　　景初轻轻捏着靳望洲的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靳望洲感觉指尖发麻。

　　景初大概也是知道自己在这里会影响到靳望洲，于是借口跑到沙发上逗狗去了，靳望洲看了眼锅里煲的汤，而后目光偏移到景初身上，长久的注视着他。

　　等景初再次进来的时候靳望洲已经恢复了正常，他夹了块肉让景初尝尝味道，景初被烫的仰起头嚼。

　　靳望洲起了逗弄他的心思，说：“怎么，这是嫌我做的不好，自己在嘴里又炒一遍？”

　　景初狠狠瞪了靳望洲一眼，他就知道这人还是这个德性！

　　景初似乎觉得瞪一眼不解气，用一种“缺德啊你”的不满眼神盯着靳望洲，嘴角也在这同时向下撇。

　　靳望洲回头看了一眼，惊奇的挑了一边眉毛，随后很自然的抬手轻拍景初的脑袋：“不许骂人。”

　　景初学着游戏里的人给自己配了个受伤音效，只听他唔了一声，嘟囔道：“我没有骂你啊，我都没张嘴。”

　　靳望洲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景初。

　　“好吧，”景初揉了揉脑袋，“但你也不能打我脑袋啊，万一打傻了怎么办？”

　　靳望洲脱口而出一句：“打傻了我负责。”

　　景初：“……”

　　自从靳望洲开了这个玩笑，景初也不再拘谨了。

　　吃饭的时候景初被靳望洲看得烦，没好气的问：“你干嘛总看我？”

　　靳望洲也不再掩饰自己的目光了，正大光明的盯着景初：“我看你吃饭挺下饭的。”

　　什么意思？景初被这句话搞懵了。

　　靳望洲被景初一脸懵的表情逗笑了：“景初，我一直有个问题，有些菜也不是特别好吃，为什么你还能吃得津津有味？”

　　景初塞了一口饭，气鼓鼓地说：“有些人还不是特别好呢，不也能让人念念不忘吗。”

　　听到这个回答的靳望洲变了表情，一脸严肃的问：“我不是特别好？”

　　景初感觉整间屋子的凉气一下子被隔绝在外，一股热气攀升上来，犹如热浪在拍打他的脸，让他脑袋有点发晕，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在胡言乱语：“我没对你念念不忘。”

　　靳望洲看景初气成这样又加了把火：“那你为什么没找对象？别和我说你这些年一直没谈过。”

　　景初感觉嘴里的饭都不好吃了，他勉强咽下去，小声说：“我肯定谈过呀，性格不合分了呗。”

　　靳望洲一脸认真地说：“是吗，这些年我没谈过。”

　　景初不可置信的盯着靳望洲的眼睛看，企图在里面找到心虚，可惜看了好久靳望洲仍旧面不改色。景初了解靳望洲的每个动作和眼神，此刻，他可以确认靳望洲没有说谎。

　　景初想到这里把头撇向一边，改口道：“刚刚骗你的，我也没谈过。”

　　景初也不知道怎么弄的，他觉着自己说谈过就好像在靳望洲面前低他一等，况且他是真的没谈过，这些年光是工作就不知霸占了他多少个休息日，别说谈恋爱了，他连逛个超市的空都抽不出来。

　　“是吗？那还挺巧的。”

　　看着靳望洲眉眼含笑，景初这才意识到这人就是故意引诱自己说这句话的。

　　不知道为什么，景初面对靳望洲的时候总是毫无理智可言，常常被靳望洲带着走而不自知，还没分手那会儿靳望洲就故意骗景初说过不少情话，景初也常常不过脑子，靳望洲让他干嘛他就干嘛。

　　吃完饭靳望洲洗碗，景初被靳望洲气得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可能是刚吃完饭的缘故，也可能是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景初居然有些困。

　　等靳望洲收拾完才发现景初已经睡着了，他小心翼翼地让景初躺好，又去拿了毯子盖上。

　　景初中间被弄醒了一次，但靳望洲蹲在沙发边把景初抱在怀里轻拍他的背，又把他哄睡着了。

　　景初睡着的时候很安静，就是喜欢翻身，总要找一个舒服的姿势。

　　靳望洲温柔的抚摸着景初的头发，看他的眼神中夹杂着泪光，待眼泪完全遮挡住他的视线，让他眼前变得模糊不清时，靳望洲低头吻了下景初的额头，而后贪恋的看着景初。

　　景初这一觉睡了一个多小时，醒来的时候还有点迷迷糊糊的，当他揉着眼睛看到靳望洲时被吓得差点从沙发上掉下去，靳望洲眼疾手快地拉住景初的胳膊，把他拽到了怀里。

　　靠在靳望洲身上的那一刻，景初好像听到了靳望洲的心跳声，扑通扑通跳的很快，连带着他自己也心跳加速。

　　景初垂下头，意识到自己还在靳望洲家，便满眼慌乱的说：“不好意思啊，一不小心睡着了。”

　　“没事，要是这里睡得不舒服就去床上睡。”

　　靳望洲的声音很轻，景初仿佛能感受到靳望洲的呼吸，他往后退了退，说：“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景初，你要是没事就等会儿再走吧，现在清醒清醒，陪我溜溜荷包蛋，好不好？”

　　景初本不该同意的，可靳望洲这商量的语气太过温柔，他就像是鬼迷心窍一般，居然头脑一热真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