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梁湖

49、世平不是陈世美

　　一个月不到，世平就回了趟老家，把妻子和岳母都接了来。他自已的家随着他母亲的过世，家已不成家的样子。老房子倒还在，只是破败不堪了。
　　他进门去，里面几样老家具倒还是整整齐齐，只是角落里布满了蜘蛛网，里面的蜘蛛都硕大，它们倒仿佛成了这个家的新主人，在这个家里悠闲自在。阳光照进来，却也有一种萧条的残败的美。
　　他出发前没有通知秀娟，打算给她一个惊喜。果然，秀娟见到他，倒吓了一大跳。岳母也是有点诧异。他只说家里一个人过于冷清，不像秀娟在家时热汤热水，还是有媳妇在家的好啊。
　　他当着岳母的面这么戏谑着说道，秀娟佯装出一副恼怒他不正经的样子，心里却如蜜里拌糖，甜得心醉。这真是她没想到的，倒有种王宝钏苦守寒窑，薛平贵终不负时的苦尽甘来之感。
　　他岳母更不用说，这些年一直替女儿担着一份心，总担心世平在外面见了世面，经不住诱惑，会做出对不起秀娟的事。可如今看来，女婿对女儿倒比年轻时更离不开了。老太太心里也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秀娟母女便被世平接了回去。世平是个好女婿，老人住一块倒也不觉得拘束。当然，世平去何雅若家的次数相对少了一些，平时仍每天接女儿放学，并顺道带几个秀娟母女做的菜去。在何雅若家呆的时间并不长，也几乎没有与何雅若独处的时候。
　　静瑶还是不愿意跟世平回家，见老太太和秀娟。世平也不勉强。他有意要迫使自已冷淡和雅若的关系，可是一方面，他的内心是痛苦的，他不知道这样是不是伤害了雅若。他也希望女儿能给雅若带来安慰，如果此时，女儿也和秀娟热络，感情升温，无疑对雅若是双重打击。他愿意让女儿永远留在何雅若的身边。
　　这段时间，秀娟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倒仿佛回春了似的。自从她这次回来，世平对她倒比新婚时还热情。想到这里，她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看来小别胜新婚，这话是不假的，从前世平对那方面好像没什么大的兴致，大半个月甚至一个月都可以不碰她一下，她也不好意思提，可是总归觉得美中不足。可是自打这次从老家回来，他倒像变了个人似的。几乎每晚要和她亲热，想到这里她不由又暗自笑了。
　　这些天，她觉得幸福极了，连女儿不在身边，都不再觉得那么遗憾。她也很高兴让她母亲看到她如今和世平恩爱的样子。她的眼光就是好，她就是有这样的福气，谁说世平会变陈世美的。
　　对于世平的刻意疏远，雅若心领神会。但她倒格外的觉出世平的可爱来。一个男人，如果仅凭冲动与本能，却不顾责任与道义，虽是人性使然，却终究输于人品。如果世平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那么他也将在她的心里大打折扣。但是，人总归是矛盾的，她心里还是不免有些隐隐的失落。
　　世平的岳母一直心心念念想见见外孙女。秀娟也一样，世平叫静瑶不动，只得让老太太和秀娟跟着他一起去接静瑶放学。
　　老太太见着静瑶很激动，有点语无伦次。秀娟在静瑶面前也完全不像她平时那样能说会道，倒有些拘谨的意思。静瑶见到老太太倒也不觉着反感。她使她想起了俞君杰的母亲，她曾经的奶奶。两厢里比较，她看得出来，这位老太太至少是诚心诚意想要表达她的爱。
　　静瑶如今大了，其实她不是不能体谅秀娟，毕竟这么多年来，她得到的母爱一点不少，人常说血浓于水，可在她这里，她觉得和秀娟无话可说，情感上的交流也不是自然而然。尽管她与何雅若没有血缘，可是她的心里对于这个养母的爱，完全是自发的，无可替代的，不是秀娟可同日而语。她又想，如果她的养父也像何雅若一样真心对她，她对世平是否也会是另一样的态度呢，谁知道呢。
　　老太太和秀娟跟着世平和静瑶去了何雅若家里。老太太固执的非得给外孙女做一顿像样的饭菜，她是有备而来，拎着大包小包的进了门，秀娟母女在世平的指引下进了厨房，忙活起来。
　　世平事先跟何雅若打了招呼，何雅若虽觉得有些不便，但也不好意思辜负老太太的一番好意。
　　等她到家时，老太太和秀娟正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两个孩子正由世平辅导着做功课。她的回来倒似乎显得多余。
　　她进到厨房跟秀娟母女打了招呼，在客厅里坐立不安。不好等着吃现成的，可是厨房里也插足不进。
　　这一顿饭何雅若吃得有点索然无味。老太太忙着给静瑶夹菜，秀娟忙着给世平夹菜，世平在为两个孩子夹菜。她又一次感觉到了她的多余。
　　静瑶是个敏感的孩子，她很快感觉到了何雅若的尴尬处境，她无话找话的和她母亲说着学校里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她每叫一次妈，秀娟和雅若同时看向她，雅若知道静瑶叫的是自已，可是人家亲生母亲在这里，她要应了女儿，倒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似的。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