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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丝柯克是女神 ...

  •   “所以,这就是你来之前最后的记忆?”面前的女神俯视着我。

      “是,而且我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可能是那使徒把我搬到您的宫殿来的吧。”

      “我不觉得区区深渊使徒能逃开我的洞察把一个大活人整到我的面前。”祂面露不悦,“我可是伊斯塔露,知晓事象的时计主,你觉得还有什么能逃过时间之魔神的眼睛吗?”

      “……”

      虽然祂一再说我是自己摸索着道路走来的,但我不能相信,然而我不敢把疑虑回复,因我害怕质疑会引来神罚。

      祂很强大,强大到度量其实力本身已经是妄谈,强大到不需任何行动便能触发我心底本能的逃避冲动。

      那是与雷电将军不同的威压。

      “祂的力量将一瞬间把你从世上除灭”,踏入深渊时使徒这样警告过;然而在时计主面前,时间化为虚无,在未有“瞬间”一词出现之前便能把我“存在”的事实抹除。

      时间是不可为敌之物,狂人也懂得不能对她拔刀。

      “抬起头来吧,踏足深渊的旅者,历尽万难来到这里,你一定有想要探寻的事。”

      抬头的工夫我观察了神殿四周,墙壁呈蓝紫色,没有纹饰,挂着发出蓝色火焰的小灯,看久了会有一种奇异的眩晕感;脚下是一条铺着黑毯的道路,从殿外一直延伸到她的座下,两侧竖立着雕像,塑成无可名状的样子,不如说是将黑岩随意劈削成的一片混沌;她的王座也是黑色的,我看着端坐其上的女神——

      那是怎样的一副面容?凭着声音我断定祂是一位女神,然而正视祂时,我却看不到形体;也并非看不到,只是祂的形体并非特定,而是仅存模糊的概念,刹那间数万万张脸出现在了面部的位置,而那身体也在不断变化,不拘于男女的形态,自天地初开至今甚至于万世万代之后,所有的形态都是祂。

      原初之神法涅斯的影,伊斯塔露,时间之魔神。

      “请告诉我鹤观岛的真相!”我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对鹤观那么在意,可能是岛上的生活太诡异了吧,也可能是因为那个名为阿瑠的小孩和他那不知如何的祭典。

      “鹤观吗,那是一个诅咒之地啊。”祂缓缓道来一段往事,“栖居岛上的雷鸟爱上了一个叫阿瑠的小孩,她尤其钟爱那小小人类的歌声;作为赠礼,阿瑠给她起了一个名字,‘雷霆的大鹫-菅名卡帕奇莉’。

      “无知的祭司误解了雷鸟的偏爱,在祭典上,阿瑠被作为雷鸟的祭品,剖开胸膛,把肋骨上的肉剔净,做成祭礼的装饰;又把心脏取出,放在在金盘上做供品,而金杯里盛满了剖心时流出的第一杯血……

      “雷鸟从祭坛的上空飞鸣而过,她不知道人们这样做是献祭,每隔十年一次的牺牲并不令她有所触动;然而在那天,她在高台上看到的是自己的新交,是一个与自己约定献上歌唱的男孩,是献出尘世间唯一令她驻足的歌声的男孩——然而已经死了

      “那日,血红的雷霆从天而降,映照得鹤观的大雾都变成红色,四处弥漫着枯树和焦肉的气味,岛上的一切一切都化作土灰。

      “她在菅名山上空长啸:‘既然你们让独一无二的歌,化作血水白白流进了这片土地……那么,直到我,菅名卡帕奇莉,再度听见那个人儿……那个阿瑠的歌声,这片土地都将遭受永远的劫难……’她没有忘记阿瑠为她取的名

      “她降下了诅咒,让鹤观陷入永劫的轮回中,这也是为什么你在鹤观上前一日躺在丘丘人营地里,后一日营地就消失了

      “卡帕奇莉离开了这座伤心之地,她知道东南边的清籁岛是一座无人的岛屿,便打算在上面休憩;谁知有人目睹了狂怒的她掀起海水的波涛,以为是可怖的魔物在海中搅闹,臆想她会摧毁沿路的一切直至鸣神岛,便禀报给了稻妻的神明。

      “雷电将军便把她当作妨害永恒的敌人,将她斩落了。这便是无罪的、枉死的雷鸟的故事,也是你们稻妻传说中‘恶鸟’的真身。”

      我觉得我能理解雷鸟,最深切的痛苦,莫过于友人死在眼前而无法搭救;她的愤怒,她的复仇,我都能理解,我现在也走上了寻仇的路,然而这路注定是流血的、非人的。

      然而雷鸟的狂怒是出于对阿瑠的挚爱,我复仇的心却渐渐淡了。我不知道这是否是因为我在非人的道路上走得太远,让我出于人理的恨消弭了。

      那雷鸟比我更像人。

      我是异化的人,异人,我的心是冷的,然而还在跳动,只是不如以前那么强烈了。

      等心不跳了,复仇也就结束了——面对丝柯克的时候,我知道自己身为异人的复仇、走向非人的复仇,最终不过是一场徒劳;现在愈发坚定了这个想法,因那似人而非的雷鸟最终被将军斩落。

      “还有想问的吗?”祂见我没有反应。

      “请您告诉我稻妻最近的那场战争的真相!”我斗胆发问。

      “你自身的事吗?我没什么可说的,你需要亲自去经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你所见到的‘雷电将军’,只是她自己塑造的人偶罢了,真正的她早就进入名为‘一心净土’的空间里冥想永恒之道了。在她心里,由愿望诞生的神之眼本身就与永恒相悖,她的偏执,诞生于不断奔跑的路上失去的故友和一切……”

      “所以她就坐视战争发生!”我打断了祂,激愤让我忘却了祂的强大,“明明有那么多人流血,那么多人,像稻叶君一样,为了她的偏执丧命!”

      “你或许不知道鸣神的现状,我晓谕你吧。”祂没有丝毫悲悯,“她取消了眼狩令和锁国令,对外是一个闻过则改的主君,对内是一个爱吃甜食、有时卖卖萌的‘土妹子’;现在的稻妻人早就忘了她的作为了,更别提怨恨。”

      她辜负了出征前我们“常道恢宏,鸣神永恒”的口号,辜负了每一个战死在这场无谓战争中的人……或许那些人不曾恨她,或许活着的人已经把九年前的战争忘了,然而她终究与大义背道而驰。

      然而我又如何站在大义的角度评断她呢?我早就背弃了大义,而我自己的义又尚未寻到——况且异人真的能妄谈大义吗?我只能沉默。

      “……”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了。”我不知道该想什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吧,并非纯粹的人啊,该送你回去了。”

      我还能算“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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