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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坦诚(重要情感转折点) ...

  •   经过一周的等待,十五的风寒总算彻底痊愈。
      对此,郡主自然是第一高兴的,而第二高兴的人就非徐大夫莫属了。
      在确认十五已经完全康复后,徐大夫的一张老脸顿时笑开了花,还拿出了自己珍藏许久的佳酿庆祝。
      徐大夫之所以如此高兴,大夫对病人的关爱自然是原因之一,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实在是受不了郡主的狂轰乱炸了。
      这一周以来,郡主每日都要请他上门看诊,每次他把过脉、看完诊后,郡主都会把他叫过去,询问十五的病情。
      药方要不要变,饮食有没有什么注意的……车轱辘话,一遍遍的说,郡主不腻,他也受不住呀,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十五得的风寒不重,又不是什么病情进展迅速的重症,哪有什么必要天天看诊。
      他已经跟郡主解释过很多遍了,十五身子骨强健,小小风寒,按着药方吃上几天药就会好,不会有事的。
      可郡主一点没听进去,还是照旧每天都把他找来,他也只能十分无奈的重复着机械的对话。没办法,谁让她是郡主呢?惹不起呀!
      唯一令他欣慰的就是郡主府的出价十分大方,这一周下来,都能比得上他以往一个月赚的钱两。
      徐大夫离开府中时,接了素梅送来的感谢金,他用手掂了掂,分量不轻,不过他老头子年纪大了,禁不起折腾,这样的钱财,还是少赚些的好。
      人逢喜事精神爽,徐大夫哈哈一笑,边走边哼着歌,打算拿着钱去买些锦绣楼的酒菜,再给自家夫人买几件新衣服穿。
      而早就心急难耐的阿柠,在听过十五病愈的消息,确认无误后,就急匆匆地准备出门,却还是慢了一步。
      “咚咚”的敲门声先一步响起,她只以为是身边的侍女前来,并未多想,随意应了句,“进。”
      “属下见过郡主。”清冷的男声响起,阿柠诧异的循声望去,来人正是一周未见的十五。
      一场大病下来,他看着似乎更加消瘦了,身子本就单薄,现在看起来怕是一阵风都能给人吹跑,阿柠不禁对厨子升起一丝不满。
      还有素菊那丫头,她不是说,十五每次都把送去的饭食吃得很干净嘛,那人怎么还如此清减,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郡主府剥削手下,连饭都不让人吃饱呢。
      看来以后还是要好好盯着十五吃饭,瘦成这样,连颜值都有所下降,真是白瞎了老天赏赐的容貌。
      “属下知道,郡主说服陛下将我留在府中,一定废了很多心思,属下是特地来道谢的。”说着,十五双手抱拳,弯身行礼,以示感谢。
      阿柠一脸轻松的样子,努力维护着自己郡主的面子,“也没费什么心思,你知道的,陛下最宠爱我了,留一个侍卫而已,就一句话的事情嘛。”
      也不知十五信没信,还是面无表情的接着道谢,“不管怎样,还是多谢郡主。”
      之后,屋内便陷入了静寂。
      十五一向寡言,先前回答她的拷问时已是少有的多话,她一度怀疑他是被烧坏了脑子,才冒出那么多话来。今日他又只为道谢而来,道完谢后,也就又变成了闷葫芦,一字不发。
      而阿柠吗?
      她自然不是无话可说,而是不知如何开口。她从不是个听话的性子,先前肯听侍女的劝告,一周都没去见十五,当然不是怕被传染,从心里讲,她对自己的身体还是蛮自信的。
      不见面,主要是,她没有想好如何跟他开口剧毒的事情。徐大夫要配置缓解药物,就必须对他所中之毒的毒性有所了解,可这毕竟是事关性命的事情。
      仔细算来,她和十五真正相处的日子连半个月都不到,问的又是如此重要的事情,她不知晓如何开口,才能让十五感受到她的真诚,能够对她如实以告。
      一周来,她想了无数种对话,再换位思考,若她是十五,听了这样的发言,能有几分信任,结果全是否定的,没有一种行得通。连她这都过不去,更别提十五那了。
      眼瞅着十五准备告退,阿柠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希望十五能感到自己的真诚吧。
      “嗯......十五,有件事,希望你能坦诚相待。”阿柠罕见的支支吾吾道,“就是......我知道这件事我不该问,但是又不能不问,我......”
      “郡主有话不妨直言,若属下知道,必据实以告。”十五清冷的嗓音中,含着肯定与信任。
      阿柠索性破罐子破摔,把话一股脑说完,“徐大夫在给你诊脉时,诊出你体内有种剧毒。受到此次寒邪侵体的影响,下次的毒性发作会更加剧烈,他可以尝试制作缓解药物,但需要了解毒性的具体发作情况。”
      十五没想到令郡主吞吞吐吐半天的事情,原来是自己的噬魂之毒。
      正当阿柠感觉自己的开端糟糕,想再说些什么时,十五的反应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没有质疑与欺瞒,十五十分平静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语气波澜不惊,好似说着一件与自己毫无关联之事,“属下所中之毒,名为噬魂,乃至寒之毒,每三月发作一次,发作时寒气刺骨,从四肢逐渐蔓延至心口,每过一日,寒气便会加深一层。”
      他顿了顿,接着道,“若半月内得不到解药,就会全身血液冻结而死。将死之时,寒气达到顶峰,会在一瞬间冰封住体内的脏器,由内向外散发寒意,全身都会被寒冰覆盖。”
      十五毫不保留的回答,一下给阿柠听懵了。早知道十五这么配合,那她直接开口问不就行了,居然还要花了一周的时间来思考,真是浪费,还不如用来睡觉。
      就在阿柠觉得他已经够直白的时候,十五自己似乎还觉得不够,又补了一句,“按上次服药的时间算,属下下次发作会在七日后。只是不知此次风寒是否会影响发作时间?”
      阿柠一时不知是该为他对自己的信任感到高兴,还是对他的过于单纯感到担忧。
      这般轻易相信别人,随意将关乎性命的消息交出去,一点防备都没有,哪里适合做什么杀手呀。
      别人还没杀成,怕不是要先将自己的性命赔出去。
      阿柠心里暗暗叹道,傻十五,没我看着你,可怎么办呀。
      她心里想着,嘴上也不由问了出来,“说得这么清楚,你就不怕,我趁着你毒性发作时,取你性命?”
      “属下的命,本就是您救回来的,若您想要,无须如此费事,也不必脏了自己的手。只要说上一声,十五自当奉上。”平淡又坚定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明明只是普通的音量,阿柠却感到震耳欲聋,平静的心海瞬间翻起惊涛骇浪,翻涌不休,一下一下冲击着她的心脏,好似要将其拉入深海,彻底吞没。
      阿柠静静望着眼前的少年,他有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睛,长而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淡红的薄唇,出色的五官组合起来,呈现出一张极其俊秀的脸庞。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简单的用一条黑色的发带绑住,身穿初见那日的黑色劲装,干净利落。
      她突然意识到,自上次她的逼问后,二人之间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其实,初见时的出手相救也好,装可怜让他陪同用膳也好,甚至是费尽心思把他留下来、想要为他解毒,这种种事件,大多都是出于她自己的私心。
      她寂寞了太多年,太想有一个人能陪着自己,一同用膳、读书、玩乐......尽管她一直对自己说,没关系,她一点都不在乎、不羡慕,可骗不了自己的心,她是渴求的,渴求能有一人,一个眼里只有自己的人,不会被任何人夺走的人,能够永永远远的陪伴着她、纵容着她。
      年少时的记忆缓缓在眼前浮现,那还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她幼时曾随陛下前去寺庙中祈福,寺庙很大,她一时跑丢了,找不到方向,独自一人躲在树下哭。那时有一个高僧路过,问清她哭的缘由后,同她说,“每个人都有一颗独属于自己的守护星,郡主自然也有,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那时六岁的小阿柠声音软糯,认真地问“那什么时候才到呢?”
      高僧只是淡笑不语。
      自那以后,阿柠每一年的生日都会许下同样的愿望,一年又一年,可却始终没能实现。
      久而久之,她也不再相信高僧的话,兴许只是用来哄骗小孩子的,可笑她竟信了这么多年。十四岁的生辰,是她最后一次许愿,可这次,天上的神仙似乎真的看到了她的心愿,将星星送来她身边,守护她。
      这是第一次有人肯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她手上,给她毫不保留的信任。
      十五将自己的内心大门打开,邀请着她,盼了那么多年的事情,如今近在咫尺,阿柠却迟疑了,她不知道自己配不配得上这颗真心。
      坦白来讲,初见时,她之所以会将十五带回府中,纯粹是见色起意,才对他产生几分兴趣。若苏文不来送什么生辰礼,用不了几日,这几分兴趣就会淡去,他们也只会成为再普通不过的过路人罢了。
      可事情是什么时候走到这一步的呢?
      是,她承认,十五的确是不一样的,可她从没想过,要跟十五......她曾无比渴求一颗真心,可当真心到手,她才发现,太烫手了,那股炙热感,一路烧到她心底,烫的她心慌。
      阿柠一时心乱如麻,左手撑在桌下上,发愁的抚着额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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