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星》顾意昀

18、占有欲

　　阿柠接到纸条时，知道是陛下亲自传来的，紧张的不得了，生怕里面的内容会是陛下的一顿大骂，骂完之后还要让自己将十五赶出府去。
　　她可不想刚同十五解释清楚，就要被迫送他离开。
　　把纸条拿在手上攥了又攥，手心的汗已经浸湿了纸条，皱皱巴巴的，也始终不敢打开。
　　还是一旁的素竹看不下去，出口制止“郡主，这纸条若是再揉，就要烂了，里面的字迹怕是要看不清的。”
　　看不清？
　　阿柠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对呀，要是这纸条上的字看不清的话，那她是不是可以当......
　　危险的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不过阿柠最终还是没有采用。毕竟，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而且，陛下决定的事情没人能改变，就算她装不知道，也没用。依着陛下的性子，大半夜派人来将十五扔出府，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尽管结局已定，看与不看，都不能改变纸条上的答案，阿柠纠结半天，还是下不去决心，干脆看向素竹，“素竹，你来看吧，看完再告诉我。”
　　看着郡主闭紧双眼的紧张样子，素竹接过纸条，手上并未动作，口中却试探道，“郡主，素竹这就打开了。”
　　在素竹打开纸条的前一刻，阿柠睁开眼睛，又突然把纸条夺了回来，“算了，还是我自己看吧。”
　　见状，素竹会心一笑，她就知道郡主最后肯定还是会自己打开的。
　　怀揣着早死早超生的想法，阿柠也不再犹豫，直接打开了纸条。反正，就算陛下要赶十五走，她也是不会同意的，他要是让人把十五扔出去，她就再把人捡回来。要知道，她都城小魔女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
　　这还是第一次，她鼓起勇气，想要为自己争取些什么。
　　气势汹汹的乐宁郡主，在视线瞥向纸条的那一刻，整个人却直接愣住了。尽管被汗水浸湿的纸条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但还是能让人清晰地辨认出来，非常简洁明了，只有一个字，留。
　　素竹看着郡主突然呆愣的样子，还以为上面的回答并非她想要的，筹措语言安慰她，“郡主，世事无绝对，你也不必太过难过，也许”事情还有转机呢。
　　话未说完，就被从呆滞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的阿柠一下抱住，阿柠指着纸条激动的跟她说，“同意了，同意了，素竹，你看，陛下同意我留下十五了。”
　　阿柠恨不得把纸条供起来，好好拜一拜，高兴的手舞足蹈了好一会，才勉强把情绪平静下来，脸上的笑意完全藏不住。
　　想起刚刚素竹好像说了些什么，她又回头问道，“素竹，你刚刚是想和我说什么？”
　　素竹摇摇头，“没什么。”
　　刚才的误会没什么好说的，只要郡主高兴就好，素竹直接转向了另一个话题“郡主，该用晚膳了。算算时间，十五侍卫也该醒了，不如召他过来一同用膳，到时也可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他。”
　　“对呀，我净顾着自己高兴，都忘记了应该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十五，他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素竹，记得吩咐厨房晚膳多备些清淡的，他还生着病，不能吃得太油腻。”阿柠此时迫切地期待晚膳的到来，想要看到十五听到消息的表情，他那张脸若是笑起来，该有多惊艳啊。
　　“不可”素梅突然出言，打破了屋内洋溢着的喜悦气氛，沉浸在想象中的阿柠闻声疑惑地向她望去，有些不明所以。
　　素梅解释道，“十五侍卫感了风寒，尚未痊愈，若是同桌用膳，怕会传染给郡主。”
　　素竹也反应过来，是自己欠缺考虑，若郡主真因她的提议生了病，那她可真是弄巧成拙了。一脸羞愧道，“郡主，素梅提醒的对，是我考虑不当。这几日天气愈加寒冷，本就容易着凉，在十五侍卫痊愈前，郡主最好还是同他保持一定距离。”
　　见郡主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素梅也劝导道，“郡主放心，我问过徐大夫，十五侍卫身子强健，用不了几日就能康复。但您一向畏寒，每次患了风寒起码要病上几周，若是他好了，您却病了，那该如何是好。”
　　素竹跟着附和，“是呀，郡主，若是您着急同他分享这个好消息的话，不如我去告诉，可好？”
　　这两人一唱一和，有理有据的，阿柠尽管心中不愿意，也只能无奈的同意了。“素竹，你去告诉他吧。要记得好好看他的表情，就是听到消息那一瞬间的反应，还有他说的话，都要一字不差的传给我。”
　　阿柠可怜巴巴的盯着素竹，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还有扑闪扑闪的长睫毛，像一把小扇子，看得素竹一颗心都软了，忍不住就想同意郡主去见十五，仅存的理智将她拉了回来，“郡主放心，我和素兰一起去，等回来后，一定将十五侍卫听到消息时的场景给您原样的复刻一遍。”
　　“那好吧。”尽管素竹立下承诺，阿柠却依旧不满意。她直勾勾的盯着素竹和素兰离去的方向，好似要看穿层层的墙壁，直达十五的房间，想要看到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原本她是很希望，十五会因为可以留下来的消息而高兴，可此时一想到十五眉眼弯弯的样子，自己却不是第一个看到的，她心里就不得劲。但要说具体为什么，她又说不出来。甚至有些希望十五在听到素竹传去的消息时，最好什么反应都没有。可如果没有反应的话，是不是又说明十五对是否能留在这里，并不在乎呢？
　　阿柠的心头仿佛一团乱麻，对哪个答案都不满意，连一向惯用的品茶也难以使她平静下来。此刻的她并没有意识到，一切复杂心绪的来源，是她在不知不觉中对十五产生的占有欲，而占有欲是动心的开始。
　　正如她上次对娘娘说的，十五对她是不一样的，是独一无二的。
　　怀揣着矛盾心思的阿柠，在连续喝完了三杯茶后，总算等回了素竹和素兰。
　　素竹二人怕郡主等的着急，送完消息后，就急急的赶了回来。果不其然，一进屋子，郡主就立刻抬头向她们看了过来，目光中饱含催促、焦急、期待等情绪。
　　知道郡主一向耐不住性子，二人也不卖关子，直接将传达消息时的情景重演了一遍。
　　素竹传达消息，而素兰扮演十五的角色。
　　在素竹说话的时候，阿柠就目不转睛的盯着素兰，生怕自己错过一点点表情的变化。可令她失望的是，直到素竹把话说完，她都没看到素兰的神情有一丝变化。
　　最后结束的时候，也只是面无表情的来了句，“属下知道了。只是现在身子不便，等风寒痊愈后，属下自会去郡主面前道谢。今日便先请二位姑娘代我向郡主致谢。”
　　阿柠不可置信地问道，“没了。”
　　二人异口同声地回道，“没了。”
　　阿柠伸手揉了揉眼睛，一时怀疑自己的视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你们两个确定他听了消息之后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素竹肯定道，“没有。”
　　素兰想了想，慢半拍地回答道，“也不能说一点反应没有。”
　　听见这不同的回答，阿柠和素竹同时看向了素兰。
　　“他......有反应吗？”素竹十分疑惑的问。
　　“他有什么反应呀？说话的时候，我一直盯着他，他脸上的表情仿佛凝固一般，一点都没变过，像个木头人似的，怕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吧。”刚巧进门的素菊听到这话，没好气的吐槽道。
　　“你怎么知道的？”阿柠都快被她们几个搞晕了，素菊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素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刚才凑巧碰上她们两个，怕她们看的不仔细，影响给您的描述，就陪着一起过去了。”
　　深知自家侍女性子的阿柠对这番情真意切的解释是分毫不信，分明就是想凑热闹，还要打着一副为自己着想的旗号。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素兰性子沉稳，又从不说谎，她既然这么说，就一定有她的理由。
　　“素兰，那你看见什么了？”
　　素兰不太肯定的回答，“额......十五侍卫在听到消息的时候应该是愣了一下。”
　　愣了一下？这也能算有反应？
　　一个大大的问号，在屋内其他人的脑海中升起，实在是不太能理解二者之间的等号。
　　见着三人的反应，素兰则给出了自己的理解，“虽然不太明显，不过我隐隐有感觉。十五侍卫在听到消息的时候，周身的气场停顿了一瞬，虽然很快就恢复如常，但他的的确确是因为消息而愣住了。”
　　阿柠失望的叹了口气，陷入自我怀疑中，“那和没反应有什么区别？他是不是根本就不想留下啊。”
　　“我倒觉得并非如此。”素竹又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在听完消息后，十五好像是愣住了一瞬。
　　“若是寻常人给出这般反应，大概就可以按郡主的意思理解。可郡主是不是忘了他的身份呀？我听闻，杀手的反应能力十分敏锐，有时一瞬的迟疑便会赔上性命。十五侍卫会愣住，说明这件事在他心里应是很重要的。”
　　“他什么想法关我什么事，我才不在乎。”阿柠的脸色立即阴转晴，虽然嘴上还在倔强，实则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咕咕”肚子的抗议声响起，进行了半天脑力风暴，揣摩透十五心思的阿柠，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饥饿。
　　不好意思的摸摸肚子，满面笑容的阿柠带着几位侍女向饭桌走去，还准备晚上多吃半碗饭好好庆祝一下。
　　转瞬间，屋子就变得空荡荡的，只剩较真的素菊还在埋头回忆，十五究竟有没有愣住。
　　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得到答案，等她再抬头的时候，就发现屋内只剩下自己，忙对着外面喊道，“等等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