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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还债 ...

  •   宁和二十五年,阆州戍边将军苏大将军在与敌国交战时,万剑穿心而亡。其膝下三子苏珩临阵提枪,击败敌军,大胜而归。
      永和帝念其功劳,欲于世家女中挑一人许配于他。

      太后向皇帝进言,将孙家之女孙清荷收为县主,嫁于苏珩,皇帝允肯。因着丧期,婚期延后三年。

      孙清荷跪在太后面前,面上一副恭敬温顺的样子。

      及笄后的她越发出落的清秀动人,若不是顾及她的家世和太后的旨意,求亲的人早就踏破了首知府的门槛。

      太后眼里慢慢盛满笑意,孙清荷这几年越发貌美,她才女的名头在京都就越发响亮。

      “苏家小子小时候我见过,”

      太后摸了摸怀里番外进贡来的白狸,话家常一样不经意地抛出这件事。

      “这几年你早已美名在外,现在皇帝又封了你县主。边境虽苦寒,但于你,不失为条好路。”

      孙清荷仍旧跪得端正笔直,太后越发满意,这几年孙清荷的变化她看在眼里,也正巧顺了她的意。

      “这三年不急,你就稳稳做个待嫁娘。哀家知道苏家小子,也是个俊秀的郎子,你嫁过去也算是好归宿。”

      太后宽慰她,孙清荷恭敬地磕了头。

      出了宫门,上了马车。孙清荷靠在车厢上闭上眼睛,香菱轻轻地给她揉着膝盖。

      “姑娘,您每次见太后都不带侍女,回来膝盖便要疼上几天,这…”

      “香菱,慎言。”

      孙清荷抬了抬眼皮,像是抽干了全身的力气。香菱默默给她揉着腿,眼里泪水不受控制地下落。

      她的好姑娘,即使再高的名头又如何,她还是像棋子一般受人摆布。

      回了府,孙清荷直奔书房,靳怀安正在处理公务,今日沐休,可他仍然闲不下来。

      “叩叩”

      门外孙清荷挥却门口的小童,亲自叩响房门。

      “先生,是我。”

      孙清荷对着门内的靳怀安说道。

      “进。”

      门内那人出声回应

      孙清荷进了门,一步不差地给靳怀安行了礼。

      “回来了?”

      靳怀安让她坐下.

      “是.”

      孙清荷没动,靳怀安抬眼看了看她。

      “太后嘱咐你什么了?”

      “先生。”

      孙清荷看似平静的语气里有着难以抑制的哭腔。

      “您早就知道了是吗?!”

      靳怀安久久未言,放下笔,站起身对着她.

      “是.”

      靳怀安走到窗边,窗外是成片的竹林。

      孙清荷常常在他院子里看书,她喜静读,他便让下人在书房的院后种下了竹子,摆桌于竹林内,清雅万分。

      “从我为你先生的第一天,便知晓了。”

      孙清荷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哭什么?”

      靳怀安转头看了看她,面上仍旧无波无澜。

      “太后当初力劝皇上留下你们姐弟。一是感念孙尚书的功绩,二是苏家长子不幸战死亡时,便想挑一人嫁于苏家。”

      靳怀安那双如墨染般的双眸盯着她。

      “清荷,她存的什么心思,我教了你那么多,你当真想不通?”

      孙清荷低着头沉默。

      “你的家世,在这京都没有世家愿意让你嫁进去。太后当被救下你,便不是轻易能放过你的。可是清荷,先生为你选了这条路,才是对于你来说最好的一条。”

      “你去了阆州,才能寻到你的阆境。”

      孙清荷轼了轼泪,叹了一口气。

      “先生,我明白的,这场棋局你们都是执棋人,几相博弈,我只是捏在她们手中的棋子。”

      她紧了紧拳头,语气一转

      “可是我不甘心…我明白嫁给苏珩是一条生路,天高路远,凭先生教给我的,在那阆州,我定能活得富足。但是先生,我的阿扬,我去了那般远的地方,他该如何?”

      “他有他的蓬莱,你有你的西玄。世事白云苍狗。他在京都,是你在苏家的底气,你在边境,是他登科为史的长鞭。有牵有挂,你在那里再难也得活下来,他在京都再苦也得一步一步走下去。”

      靳怀安负手在后,月白的山茶锈文丝绢长袍在他清朗秀挺的身上格外好看。

      他眉眼清冷,那一双眼里有着万万沉思。

      “清荷,你一向心思机敏,现在怎得看不透呢?”

      “先生。”

      孙清荷再也抑制不住地哽咽出声.

      “我舍不得先生,我年幼便跟着先生学诗书,学经籍。德桓捐馆,家难渐至,先生待我如亲子,我视先生为父兄。嫁去那阆州,下一次见先生又不知何时了。”

      靳怀安眼里呈了些许悲伤

      “清荷,先生让你去阆州,是想让你寻得生机。陛下容不得你,若再看你嫁为世家妇,你早晚要了送在深宅后院里。

      太后想要你活,要你做牵制边境的眼线。可先生要你活,是要你在阆州与那苏衍处找到容身之地,那子正值弱冠之年,却有大将之风,我见他不是心胸窄狭之人。以你的本事,在那里才能大展身手。”

      “这京都不应该困住你,清荷。”

      “阆州,阆境…阆境…‘阆’为空旷浩远之意,在那朔北的土地上,你才能高飞。”

      孙清荷擦掉泪水,恭恭敬敬地给靳怀安磕了三个响头。

      “先生尽心尽力护我们姐弟二人,清荷心中无限感恩。先生,清荷知道了。”

      外面下起了雨,淅淅沥沥之间。长出了春日里又一批新芽。

      孙清荷不知道,那朔北大漠是否是她的归宿。她无法,也无力选择。

      可她不愿,不愿再为人摆布。

      太后要她做安在苏家的钉子,她便要顺了她的意?

      她的命是太后救的,那便用她的姻缘还了这债。

      可她的命,她要自己活。

      孙清荷要去阆州,不管那里如何,

      她要有自己的阅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还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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