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第 7 章 ...
-
他恨前世的时默言,阴狠诡谲两面三刀,出卖了他害死了他还害死渭城的百姓。但他其实更恨皇宫里那些贪图享乐残害百姓任意杀戮之人。那些人是罪魁祸首,时默言是为虎作伥。
但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份恨意落在眼前的孩子身上。
这个孩子,与那个人似乎完全不一样,让他没办法把两人画上等号。
时默言和前世不一样了,也许,他现在看到的这一世,已经与前世完全不同了。
也许,小时候的他也不一样了,他会是那个被父皇母后捧在手心里的太子,倍受宠爱,无需争抢也无需拼杀,前世种种,都成幻象。也许现在这一世的他,能无忧地过完一生,可以有一个更好的结局。
这个时默言,也不再是那个冷漠无情阴狠诡谲的人,可能不会嫁给自己,不会成为亲人,也不会成为敌人,不会结下这么多仇怨。
没那么多纠葛,陌路就很好。
也许哪天两人萍水相逢,还能坐一起,共饮一杯。可他又明确知道这孩子是日后的仇敌。
岑明谨看着眼前的少年人,心里莫名的很烦躁。
他看着眼前的孩子难过,就想到当年助的自己。
看着孩子无力的靠在墙的阴影里默默流泪,他转身没入墙里,两人背靠背的隔着墙,压抑的呼吸声也被高墙隔绝了一干二净,眼不见心为静。
岑明谨抬头看了看耀目的日光,灼热的温度让人不适。
墙这边像是客房的院落,处处冷清得没有人气,不像有人常居住的院落。
这院前传来的声响打乱了岑明谨的烦乱的思绪。
一个看上去不起眼的行商打扮的男人走出房门,后面跟出来一个穿着华丽考究的妇人带着个丫鬟,竟然对这看着普通的男子十分的恭敬客气道,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示意让小丫鬟奉上一大一小两个礼盒。
那男子的形态举手投足之间,带了宫里宦官的体态,吸引了岑明谨的注意。
岑明谨断定这人是宫里的人。
可宫里人来北疆做什么?
岑明谨贴近了听这几人在说些什么,隐约听到了贵妃娘娘的字眼。
贵妃娘娘?岑明谨默默算着时日回想,这会儿宫里当的起一声贵妃娘娘的,不正是那个妖妃?
镇北侯府上的正妻与那妖妃据说是表姐妹,而且感情甚笃。
眼前这位妇人的打扮贵气端正,看穿着制式,俨然是这府上正牌夫人。
想不到侯府已然靠近北境,这么远距离,那妖妃竟然还会派手下人,专门拜访侯夫人,两人关系密切果然不假。
可这院子偏远,不是个正经主客会面的地方。
若不是这男子明显是个阉人,岑明谨都要怀疑两人在这里行苟且之事了。
究竟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找了这么个避人耳目的地方。
岑明谨正要靠近再听,但那边却不讲了。
那宫人略施一礼道“那咱家这就回宫给娘娘复命了。夫人保重。”
然后随一个丫鬟出门去了。
岑明谨觉得那人拿走的两只礼盒略有些眼熟,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那丫鬟见四下无人,对夫人道,“夫人,这下贵妃娘娘出手,应该万无一失了,侯爷即使怀疑,最坏也查不到我们头上。”
夫人不以为然,“贵妃娘娘那边找得人肯定妥帖,即使侯爷不信,也能狠狠的镶颗钉子。”
丫鬟忙应是。
夫人倒是满眼望着远方,眼中满是冰冷的狠厉“还要夺走我儿的世袭之位,我就让你连府里也待不下去。”……
岑明谨听了两句,还没捋明白,突然觉得一股大力拉扯了他远离了这里,再听不清两人的对话。
心道可能是时默言那边移动了,已经习惯了时默言移动,他就得被扯着走的情况。放松了身体任由那力道拉动。
却没想到他回来,看到的竟然是这样一番景象。
默言被几个孩子堵到一处偏僻假山后面,被七手八脚得按住,解了衣裳。
一群未长大的孩童还没那么多龌龊的想法,但他们知道,扒人衣衫是最羞辱人的事情。
石明磊站在一旁,不知从哪弄了一块白帕子堵住流血的鼻子,不老实回去休息,竟在这儿大声指挥这几个孩子:“给我扒光他!”
“妈的,还敢打本少爷。给我上,出了事我担着。”
时默言被几个孩子擒住手脚,好几次用力挣开束缚,又被死死按住,反复几次好几个孩子都负了伤,但也磨没了时默言的力气。
一个不注意被一个孩子抓到裤腰,上去用力一把扯下裤子。
周围立刻一阵得逞哄笑,在一旁围观还吹起口哨起哄。
夫子罚的戒尺没有留手,红肿着发着烫,浑身覆着挣扎出的薄汗,一下子暴露在空气中。周围了笑声钻入脑袋,冷得时默言大脑空白,下意识想蜷缩身体,但手脚都被死死的按着,一瞬间觉得四肢怎么都使不上力。
几个孩子趁机将时默言剥得□□,然后恶劣得把时默言往假山外面拖。
出了这片假山,不远就是下人们频繁来往出入的小路,甚至有商铺送货上门的伙计和别府的仆从从这边往来。
“拉出来让大家看看啊,夫子罚打的地方红不红。”时明磊笑道,周围起哄声更大,热闹着开心的看着时默言被扯来扯去。
不,不可以。
时默言本能的降低重心,想让自己蜷缩遮挡起来,拼了命的挣脱那些人,想把自己藏回假山后。
整个人为了不被拖走趴在地上,被地上的砂石卷破了皮肉。
看到时默言这么害怕的样子,起哄的人更加兴奋,哄笑声刺激得施暴者找到了其他乐趣,他们故意松开时默言,看着人狼狈缩回假山后,再将人拖出来一段,再松开,等时默言在笑声里躲回去再拖出来。
直到有个孩子跑过来说夫子喊大家回去念书了,这群孩子才一哄而散。
走之前,时明磊蹲下身子,拽起时默言头发威胁,不许时默言将此事说出去,
“你也不想让更多人知道你这么狼狈的样子吧?这边出去人还挺多的。你要是怕被人看见光着身子,就老实得藏好一些。听到没有?否则,我保证你下次更惨。”
时明磊甩开时默言,站起身怕了拍袖子上不存在的灰“敢打本少爷,这次就让你记住了教训!衣服我带走了,等晚上本少爷心情好了再让人给你拿回来。”
一直到嘲笑声远去,时默言紧紧抱住蜷起的双膝,拼命想把自己贴近假山背后的山洞里,恨不得与假山融为一体。
岑明谨不知道在自己离开这一会儿,这边究竟为什么发展到这地步,但他能明显看出,时默言是真的吓到了,双目失神满是恐慌,浑身不断的颤抖着。
一只鸟扑棱棱的飞过,时默言一惊,连颤抖都不敢,浑身僵住,眼睛都不眨一下。身上到处是挣扎拖拽中留下的红痕,有几处流血的伤口混着沙土,但时默言仿佛不觉得疼,压到好几处,毫无所觉,只是一动不敢动的警惕着周围。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确定周围不会有人出现,才又往假山深处挪了挪,深处有个矮小的洞在背阴处,洞口对着一面墙,如果不是有人走到这边并且蹲下来看,根本不可能看到这里还有一个洞。
洞里阴冷潮湿,石壁上甚至结着水滴,是正常人不想靠近的湿冷。时默言却将身体紧紧贴近洞的最里侧,确定路那边的人不会一眼看到他后,才渐渐放松了身体。但周围一旦有风吹草动,他都会立刻恢复紧张警戒的状态。
就这样高度紧张的抱着腿,挨到太阳落山,洞里的冷意更深。
这边的假山也确实够偏,一下午都没有人转到这附近。虽然不远处就是人来人往的小路。
岑明谨站在高处也在警惕着周围,他能看出小时默言再也没法经受一点点的刺激了,现在若是被人看到,小孩儿可能要奔溃。不过还好没人来。
洞里小孩的姿势一直都没有变过,潮湿地面上有蚂蚁爬上小孩的身体,陷在小孩的伤口里被半干的血水黏住,尝试了攀爬和撕咬后,和血液一起凝结在伤口上,都化成黑乎乎一团。
岑明谨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小孩好像完全没感觉,只在听到外面响动时缩缩身子。
这是两天来,除了时默言睡着时最安静的时光。
总爱自言自语的小孩不见了,安静得有了前世那人的影子。
天完全黑下来后,有个孩子飞奔过来,扔下时默言的衣服就跑走了。
小默言听到脚步声迫近,崩紧身子,呼吸仿佛都停住了。等脚步声远去才开始发抖。
小默言看着落在洞口的衣服,一动不动的听了好一会。确认周围没人回来,才缓缓动了,拽过衣服穿。
太久不动的身体僵硬不听使唤,小默言动作开始有些急迫,身上的伤口结了痂,但随着动作血痂被扯开又渗出血来。
夜很深了,小默言回到自己黑漆漆的院落,关好房门,也不点灯,只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大哭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