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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求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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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城雪摇摇头，女帝什么也没有做，今日下朝她都做好了被召见的准备。
但一直到她走出宫门，都没有人来通传她。
司奕和陶婳对视一眼，慢慢收敛神色，思索其中深意。
姚城雪一直观察着易澜沧神色，见他并不是很吃惊的样子，内心不由疑惑，便开口询问。
“莫非你早就料到了？你似乎并不是很惊讶。”
易澜沧抬眸看她，见她目中怀疑之色，轻声微笑。
“城西军营其实一直是那位心头之患吧，既没有良将英才，又不能轻易解散，年年往里面亏空的物资怕是不少。”
他当然不惊讶，此事可以说是他暗中促成的。
不过想必女帝也早有想法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姚城雪，如今谢尚书提出不过是正中下怀。
城西军营一直都是历朝募兵的地方，情况混乱，人员驳杂，无论是要出征还是进禁军，都要先进这里待着。
如今无人统领，兵将散漫毫无组织纪律可言。
司奕看着她，轻声分析：“将军之前也偶然提过城西军营，如今疑惑的应是谢家，为何会突然举荐您呢？”
姚城雪并不答话。
易澜沧也沉默不言，淡淡看着手中紫藤花，食指与拇指轻轻捻弄花叶。
司奕目露思索，微微皱眉：“难道，是为了之前的那件事？以城西军营作为弥补？”
姚城雪静静听他言语，轻微点头，向后懒懒靠在椅背上。
淡声回答：“应该是吧。”
今日下朝谢尚书向她看过来，那一眼带有很明显的意味，城西军营是为她才向祁越进言的。
她看向门外，芝樱恰在此时端着一壶清茶过来，慢慢走到桌边为他们斟茶。
少女容貌秀丽，眼神灵气十足。
待她斟完茶出去，陶婳轻敲了两下桌子，目含思索。
“如今金明那些想进禁军的世家子弟们都混在里面，着实不好管理呢。”
禁军又分为女帝近卫营、皇宫御林军、金明城防军。
世家子弟们自然是削尖了脑袋想进近卫营，其次便是御林军。
至于城防军一般都是庶民所去，不过也不乏十分优秀的被提拔进前两队。
姚城雪微阖双目，卷翘长睫掩去目中光芒。
这些世家在金明存在的太久了，久到让人厌烦。
易澜沧轻捏茶盖撇开浮沫，杯沿与杯身轻轻撞击发出清脆声响，三人都看向他的动作。
他只垂眼看着青碧茶汤，淡淡开口。
“想办法让这些世家子弟传不出消息给其家族，也跑不了就是了，将这些人驯服，之后一切都好说。”
鱼龙混杂又怎样呢？全部都驯成人就好。
陶婳听闻此言微微挑眉，嗤笑一声：“你以为这些世家子弟这么听话好驯？又不是驯兽。”
易澜沧停下手中动作，直直看向姚城雪，眉目深远，似乎含了一丝挑衅。
“这就要看将军的本领了。”
姚城雪抬眸定定看着他，下颌微微一扬，眼中似有睥睨之色：“只要无人干扰，统领城西军营七万人又算什么。”
西关二十万军也不过如此，有些人生来便有令人信服的力量。
易澜沧轻声微笑，看着她说到带兵时眼中散发的光芒。
这样的人，天生就该在战场上驰骋，而不是被困在金明。
他不再故意激她，端正神色：“让世家们不敢插手将军训领军营，最好的办法是借势。”
姚城雪眼中微露疑惑之色，轻声复述他的话：“借势？你是说...”
姚城雪和司奕眼中渐渐明了，易澜沧在他们的目光中肯定了他们的想法：“求道圣旨。”
陶婳眨眨眼，才明白过来他们是说借女帝的手去压制世家，令他们不敢插手军营之事。
她头微微一偏，红色发带随着马尾倾斜，目光隐含不解：“那位怎么会下这样的旨意？”
易澜沧转头看着她，好脾气的解释她的疑问。
“因为她需要将军这样做，仗着家中权势身居职位，尸位素餐饱食终日，世家这股风气也该有人来治一治了。”
四人在茶室里一番讨论，定下由姚城雪明日进宫向女帝求旨，封锁城西军营。
事情有了个大概的解决方向，她微微放松下来，开始有心情关注四周。
眼神扫了一圈，见这茶室只是表面刷了一层桐油，淡淡泛黄的原木色纹理古意浓郁。
一面墙摆的书架，上面竹简书籍依次摆放，旁边案几上用浅釉色花瓶，随意扦插了几根虬节的嫩芽树枝。
墙上悬挂着一幅秋高云淡大雁图，素简而又雅意十足。
于是她眼带笑意，似乎颇有兴趣：“早知你这里环境布置的如此清雅舒适，我便多来几趟了。”
易澜沧闻言哑然失笑，眼神清和凝视着她：“得将军喜欢，不胜荣幸。”
司奕陶婳闻言皆是微微挑眉瞟向他，他却一脸若无其事。
姚城雪莫名觉得这话有点暧昧气息，心中微跳。
又觉得是自己多想，强行捺下情绪，眼神向四周稍微游移了一下：“事情既已有方向，就不多打扰了。”
说完便打算起身告辞，易澜沧看见她稍微躲闪的目光。
微微一笑出声挽留：“现在外面太阳正烈，将军不若再歇一歇吧。”
她动作微微一顿，顺口接下去：“再歇会儿不是更热，难不成歇到太阳落山？”
话说完，却见易澜沧状似神色正经做思索状，眼带笑意开口：“倒也可以。”
陶婳觉得自己必须出声了，这个易澜沧今日怎么回事？
句句都奇奇怪怪的。
她假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惊声道：“遭了，刚才出来时急急忙忙，我们还答应今中午陪老夫人一起吃饭呢。”
“啊对，差点忘了，时辰快到了，得走了。”
这个借口十分尴尬，姚城雪当然察觉到了，不过现在她只想先离开这儿。
易澜沧看着两人拙劣的借口，并不拆穿，只是低低笑了几声。
十分善解人意说道：“既然如此，在下就不强留了，几位慢行。”
说完便起身，将他们一路送至门口，看他们坐上马车离去才转身进府。
芝樱和觉思立在垂花门前等他，易澜沧看看他们转身向游廊走去，慢悠悠的伸手拂过白花紫藤。
清浅开口：“觉思，你脸上墨迹没洗干净。”
觉思一愣，芝樱神情顿时开始憋笑，在将军没来之前，其实他们正在写字。
确切的说是易澜沧突发奇想教觉思练字。
觉思口气隐含几分委屈：“公子，属下真心不会写字...”
他就是没这个天赋能怎么办呢？能认识字就不错了。
易澜沧似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随意在游廊上靠着柱子坐下。
点点阳光透过紫藤雪瀑照在他脸上，肤色竟似微微透明，如碎玉浮冰。
他抬头看着那张端秀冷峻的脸上隐露的委屈之色，笑了几声：“我是想到你也许不会写字，但我没想到你握笔如握刀。”
横劈竖砍，气势十足，墨迹挥得到处都是。
芝樱终于忍不住，笑声如银铃清脆：“哈哈哈，觉思哥哥使刀世间无敌，握笔自然也要无人敢近身一尺。”
觉思见他们取笑他，并不生气，只是神情微微赧然，倒比平日里多了几分生动。
姚城雪在回去的马车上，还在想易府里的事，她低声询问陶婳：“易府里的人员有调查吗？”
陶婳点点头，神色似乎有几分苦恼：“查了，人员十分简单，五个洒扫，两个厨娘，身边一男一女侍从，没了。都是金明户籍，查不出异常。”
姚城雪微微闭目，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平时都有什么人在接触？”
陶婳轻声回她：“只有卖菜的会隔个两三天上门送新鲜蔬菜，我们的人跟了十几天，这些人在金明好几年了，周边很多宅院酒楼客栈都在送菜。”
姚城雪微微叹了叹气，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样子。
她语带几分无奈：“罢了，把人都收回来吧，不管他了。”
接下来她要专心对付城西军营，这些人手与其每天盯着易府那些无聊的事，不如收回来看护姚家。
陶婳点头应是。
竖日一早，朝阳殿内，清神怡人的瑞脑香气弥漫在宫殿里，祁越的书案上堆着厚厚的奏折。
她一边快速览阅批改，一边听着底下臣子的奏言。
“微臣如今接下城西军营，有一事很难开展。”姚城雪低着头，语声沉静。
“何事？”
“陛下，城西军营中多有世家贵子，微臣带兵粗糙，恐不小心伤了这些人世家那边群起攻之啊，如今细想难免有些束手束脚。”
话中带了几分踯躅，似乎真的有些为难。
祁越微微挑眉，内心明了，这是要借她去向金明那些人示威了。
她目光从奏折上离开看向那颗低着的脑袋，这个角度只能看清她规规矩矩束着的玉冠和暗紫色朝服，神色被隐藏在底下。
她合上奏折单手支颐眼神流转看着姚城雪，并不立刻回答她的话。
声音淡淡询问：“姚卿认为此事应当怎么解决呢？抬起头回话。”
姚城雪闻言抬起头，眼帘低垂并不直视祁越，神色平静。
“陛下，微臣需要封锁城西军营，谢绝一切来访，也禁止军营内部与外联系，如此方可使兵将上下齐心。”
她能感到祁越的目光在她面上逡巡，缓缓流动如针刺一般。
半晌，听见她的声音淡淡传来：“封锁军营......可以，但总不能一直封着吧。”
城西军营的事情始终需要解决，这批杂兵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派上用场。
现在战事稍平，无论是派往西坞还是镇守东南，亦或是加固金明城防，都是有其用武之地的。
她不介意在这些小事上满足姚城雪。
不过，也需要给她一些压力。
“一个月吧，封锁军营估计会惹得很多人不满，是以姚卿到时候可要拿出可以镇住那些人的实力啊。”
让她看看，一个月的时间这位能力出众的臣子，能给她带出怎样一支军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