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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依恋 ...
这一段时间里,白香寒因为那张外国人的面孔,而激起了曾经不堪回首的往事,她还是能回忆起母亲和三姨娘死时惨烈的模样,叫人心酸崩溃却又无可奈何。
在那段煎熬的日子里她陷入了无尽的深渊,踏入了恶心的沼泽,一夜连着一夜的噩梦像瀑布一样奔流不息、飞流直下,梦里每一帧画面都是血'腥恐怖的,那些让人反感却又必须面对的事把她淹得喘不过气,差点就要在那深渊与沼泽中窒息而死。
此后白香寒也郁郁寡欢,十岁出头的孩子就经历了一次生离死别,感受了与最爱的人阴阳两隔的痛苦。
白家的大院里没有了温柔成熟的白夫人,缺少了热情开朗的三姨太,瞬间一片清冷。
二姨太冷漠,平日里不见她出门,只知道在自己院里做刺绣,练得一手好绣艺。她不说是对白香寒好还是不好,白香寒不是她的孩子,对她为什么要好?白香寒不是她的孩子?她又为什么要对她不好?这能给她带来什么利益吗?什么也没有。
她不是那种没事找事,整日里闲得发毛的小妾,她对任何人都是如此,白老板也不例外,她话少,惜字如金。
白家大院里少了两个人,就像是一个人丢了一魂一魄,变成了一个躯壳,还是空洞洞的。
说到了自己的母亲,只记得她貌美倾城、温柔无限,经常摸她的头,将她拥入怀中。她母亲的怀抱很温暖、很柔软,是她感到最安心的地方,中国最好的床垫很柔软,但却冰冰冷冷、无血无色。
再说到对自己好的人,她除了母亲就是父亲,但这很冲突,白正清那人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当老板太过于投入,眼中除了事业和钱别的什么也没有。当初白夫人去世时,他也只是镇定地办了一个追悼会,将她送进棺材,然后?然后什么也没有。
她不知不觉想到了殷兰,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想想别的……好像没有。
殷兰这个人带给她的初次印象是危险的,这也只是属于本能的一种反应,红楼那地方女子不可乱入,但殷兰却肆无忌惮收留她二十多天将近一个月。一个月后两人再次见面已是亲密无间,她将殷兰当做自己的倾诉对象,什么不开心都跟她说,奇怪是她一点烦躁都没有,反而一脸微笑等着她下一句话 。
殷兰这个人她很棒,几乎找不出什么能让她接受不了的缺点。
她们曾经在一张榻上睡过觉,那时她对陈终古叛变的事忧心忡忡,每晚就喜欢搂着殷兰的腰,钻人家怀里睡着。殷兰的怀抱很温暖,也很柔软,这种感觉太熟悉,让她无比放松,她那时还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抱着殷兰睡觉就会特别安心,现在也不知道,但那种感觉对她来说很享受。
说到这里,她又不禁想起了自己曾经在人家脸颊上揩了一回油,瞬间感到脸颊烧得慌,耳根也攀上了绯红。
她倒是没有听陈终古的话真的要去看白正清,她觉得没什么可以看的,他老人家又不是不行了,能骂人还能走的动道的,她可不想去碍他老人家的脸,上次闹着离家出走她可是挨了一顿好打。
回去后房里一片安静,什么也没有,她白香寒从来就不要那些废物才需要的“丫鬟”“随从”,她还真就搞不懂那些连穿衣吃饭都要人伺候的公子小姐,是半身不遂还是大脑瘫痪?缺胳膊还是少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懂不懂?那样的人不知道怎么成大事,白香寒嗤之以鼻。
白香寒不是对外国人有什么偏见,她只是被唤起了最不愿再重温回忆,她自那日开始,心中就对西洋人和北美人产生了戒备和排斥,甚至产生了恐惧,但这恐惧并不是与生俱来。
待到傍晚黄昏,她准备睡下,她并不是平时都那么早睡,只是今天发生的一些事情和从前发生的很多事情堆积在一起成了她的心魔,这心魔致死般地要将她吞进肚里,她需要花时间冷静下来,慢慢接受这个和陈管家畅所欲言的,能说得一口流利汉语的英国画家。
她可是交代了要让他给自己画一张画的。
忧愁和心酸一股劲地往外冲,挡也挡不住,她索性闭上眼睛,没有流出一滴泪来,就着疲惫与惆怅入眠。
多数人应该会借酒消愁吧,但是白香寒最是鄙视这种消愁的方法,酒精对胃也不好,她第一次喝酒是十四岁家宴上的半瓶红酒,喝的时候舒坦,喝完就后悔,感觉胃里有火在沸腾着。
酒这种东西是美味之物,应该是细细地品,而不是用来消愁的工具,而且这种因为忧愁和烦恼而猛灌自己的做法不但不能消愁,反而会惹出诸多麻烦来。
喝完酒就想睡,睡着了什么事也没有了,但酒是酒,不是孟婆汤,喝了顶多是短时间里麻'痹大脑达到宿醉的效果,并不能忘却造成这一切的不好记忆,一旦醒过来就会又再一次记得一清二楚……
如果是这样,那还不如从一开始直接睡,顶多多睡会儿,一粒安眠药也比一吨酒来得方便、舒服。
等她醒过来,天还未完全亮,窗外的四角天空是朝东红色的,朝西又是蓝色的,这种无法用通俗话表达出来的美,是白香寒最稀罕的。
北京时间,正午时分的时候她收到了一封信,不出所料她知道是谁送来的了。
打开信笺,是那熟悉的孩童一般的字体。
“给亲爱的小美人”。
转瞬见,白香寒又把信给合上,脸上有些赤红,心跳有一点点紊乱,但不足矣影响她。待她镇定过后再次打开那封信。
字里行间无非就两个字,“依恋”。可白香寒还是很迟疑,她认为这只不过是因为殷兰和她突然分开了,想学那些文豪们来和自己说话彰显自己的才华和思念,殷兰怎么可能会对她有依恋呢?要依恋也是她依恋殷兰好不?整日里拿人家当奶妈也可得劲,况且,殷兰也不可能缺钱,更不可能对一个女人产生依恋啊……除非那人是自己母亲。
白香寒心里说这些话心里并不是笃定的,因为她不确定,还有一分是因为……她渴望殷兰字里行间的“依恋”是真的,她这次倒不觉得自己这心里话胡来了,毕竟是自己希望于此发生的,怎么可能还要加以否定?
生于这世上,总要有些企盼,否则哪里算作是真正的人生,不过会说话的行尸走肉罢了。
白香寒这是收到了殷兰的第二封信,它和第一封放在一起,他们都在一个棕色的木匣子里锁着,看着跟金银珠宝一般对待,不知道的以为里面东西价值连城呢,不过那东西对于白香寒来说却是千金不取的。
殷兰那狗爬字人人都写的出来,根本不值得收藏,但白香寒偏生是爱护得不得了。
她自己也不知这算作什么行为。
日历每睡一觉就要翻过去一页,这离着她回来的日子有一段时间了,没有半年也有五个月,她还是记得那画家说的话的。
她不想半途而废,也不想只是说说,她找那画家画的一幅画很重要,她也不想错过良机,能和陈终古认识互相知晓名字的也不是普通人,她也欣赏那画家,也认为他的画技应该不差。
贾斯廷经常伪装成画家见陈终古,外人都在传白府的管家对外国油画情有独钟了。
贾斯廷等着这一天等了很久,越是等越发得紧张了。但作为一个完美的伪装者应该直视一切困难,而且这不过是画一幅画而已,只要画风不违和就不可能被人看出什么马脚。
“白小姐,幸会,又见面了。”
两人还是装模作样、礼仪尽显地握了握手。
“怀特先生,幸会。您还真是忙,见您一面忒困难,这都过了快半年了吧,才得空约您出来。”
白香寒很自然地请贾斯廷坐下,而贾斯廷却示意女士优先。
白香寒坐了下来,给他沏了一杯热茶:“怀特先生您尝尝,中国的传统茶“铁观音”,喝了有镇定心神、缓解疲劳的作用,是枚良茶。”她笑了笑。
“多谢,这茶的名字很有趣,很新颖。”
“是吗?中国人通常就是这样,喜欢弄些奇奇怪怪的名字,是为了方便凸出其特点。不比西名字高档。”
“白小姐说笑,英国的西点也相差不多,在英国人眼里看来也是好区分的名字,只是传到中国被人吹捧才闻名。”
“是么。贾斯廷先生,您身为画家工作应该很繁忙吧,怎么有空来和我闲聊茶道?”白香寒开始试探贾斯廷,她想看看他究竟是不是可值得信赖的好人,但他最终希望的不是确立她的猜想正确,而是她胡思乱想。
“在下是外国人,不受中国人待见是正常的,他们也不喜欢油画,没人找我买自然就不用画。”他的态度从容,就如和她初见那般从容浅笑,没有什么把柄可抓,这就是个普通人,他回答后又很自然地反问了白香寒:“白小姐您呢?您需要铁观音来镇定心神、缓解疲劳,定是心中有事……和你要画的人有关吗?……”
纵使这问题问得刁钻,白香寒也拒绝不得,这毕竟是戳穿了她的心事,是实话,实话为什么要隐瞒?只有做了亏心事才会想着隐瞒。
贾斯廷看他踌躇的样子,心里有些自责戳人心弦:“其实您若是不想说也……”
也?也后面是什么贾斯廷没有说出来,被白香寒抢了话语权。
她思考了一阵子,觉得实话就非说不可了,她用清楚且洪亮的声音说了声“是。”
Hello,大家好,我是苏秋御严,这里奉劝大家少喝酒要爱惜身体,多多注意身体健康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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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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