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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画家 ...

  •   白香寒随着陈终古又一次回到白家大院,瞬间觉得过了好久。这种感觉很奇怪,说不上对,也说不上不对。记忆中她离开白家大院是很久之前,但和殷兰待的这几天好像一眨眼就过了去,其实前前后后、反反覆覆、颠颠倒倒也是七天而已。七天不论是干什么也过的快啊,睡七回觉就过去了,没什么感慨不感慨。
      白香寒在心里就觉得殷兰不一样,也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就是感觉她很重要。父母于她而言,需要在他们面前装得乖一点,外人更不能肆无忌惮。
      对于封建社会而言,父母就是她的靠山,但她现在有了新的在乎的人,那个人和她没有血缘关系,但却尽心尽力对她好。难过的时候给她一个温暖的抱抱,开心的时候给一个更温暖的抱抱……
      说起来殷兰的身形不像男人宽厚,但躺在她怀里就是觉得安心无比,她的怀抱又暖又软……
      说起又暖又软就想起殷兰凹凸有致的身材,心里泛起朵花儿……
      呸呸呸!想什么呢!殷兰是女的,我也是女的,怎么可以像那群嫖'客一样对她起歪心思!……
      白香寒瞬间被自己可怕的想法震惊了,她是什么人?官府的千金!殷兰什么人?妓'院老板娘!先抛开别的不说,也不讨论她们天壤之别的身世,就单看性别也不可能在一起,她倒不是封建看不起对食,只是古代那些搞对食的女子最终都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
      身世其实对白香寒并不重要,她们已经不是已经不在意地住在一起六天了吗?她爹也没有特别……生气,对吧?
      若殷兰是男子,或她们当中有一人是男子,白香寒肯定不顾阻拦,往后这个故事传开也是一段佳话,而不是以悲剧而告终。
      白香寒回家后看见白家大院门口有一个金发碧眼、西装革履、身形挺拔的年轻人。从他立体的五官可以可能出来他不是中国人,他金发碧眼的,也不可能是北疆人……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是个外国人无疑……
      白香寒有些心惊胆颤,她想起了那日和殷兰出门喝酒遇上酒馆的伙夫告诉她,陈终古和一个外国人有勾结,她为此担心了两三天 。
      本以为陈管家是绝对忠诚之人,那伙夫绝对是在胡言,她甚至否定了伙夫去城东的事。
      她心里有些害怕了,她害怕着当时伙夫说的是真话,她希望陈终古看到他时是一脸疑惑……
      白香寒正欲问,陈终古先用手掌指着那洋人:“介绍一下,这是贾斯廷·怀特先生,他是一位著名的英国画家,在中国学习多年,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您可以随时请他为您作画。”
      白香寒看了看贾斯廷,眼神没有流露出恐惧,她尽量表现自然,但神情上写满了的怀疑和不信任被贾斯廷收入眼底,但贾斯廷没有说“白小姐好像不是很信任我”这种有意要挑事儿的话。
      他只是浅浅微笑,深处右手:“你好,白小姐。”
      “你好,怀特先生,很高兴认识您,正好,我需要您画一张相呢。”她回礼。
      “没问题的,白小姐,像您这样美丽动人的姑娘,我定将您画得比貂蝉还美。”
      “那我多谢怀特先生的好意了,只是我要求怀特先生画的那个人不是我。我用口述出她的模样来,您来画。”说完她面上表现出一丝的迟疑,“啊……会不会对您来说有些困难?其实吧……您不画也是没有关系的……”
      白香寒明显是在挑事儿,对于一个画家来说,最说不得他们什么东西画不出来,就是说,也只允许他们自己说,哪有别人旁敲侧击的道理?陈终古也听出来了,他心里有些气了,人家好心给你画画,你怎地要侮辱人呢?最好不要是给殷兰报仇报到贾斯廷的头上,小伙子挺好欺负,整日里被人牵着鼻子走。
      可奇怪的是贾斯廷并不恼,这气度都要赶上曹丞相了:“不会的,白小姐,请您放心交给我,只要您描述得细致,我定能画得生动、形象。
      生动且形象是陈终古刻进他脑子的,废了得有不小的力,其实除了这个词,他后来还给贾斯廷教了更高端的词,比如:行云流水、宛如游龙、栩栩如生、生龙活虎……但这个洋人可能品味有点问题,他就记住个生动形象,理由是觉得这四个字朗朗上口还好记。文学最基本的两个词,可不得好记么。
      “我等怀特先生哪日有空了给我画一副。”她也学会了贾斯廷的假笑,其实这假笑殷兰也会,只是殷兰的笑看起来太过于真实,让人看不出针尖,但那并不是她想要达到的效果。
      她希望别人看她的笑容可以看出笑里藏刀,而不是认为她老实好欺。她不演,也没必要演给谁看,她只是想试一试不一样的感觉。
      陈终古在两人好不容易谈完了画的事,很急切却又不敢表达地送白香寒进了门远:“白小姐先回去歇着吧,白老板坑定也等急了,您可以选择先去看看老板。”
      白香寒进了门,门外只剩贾斯廷和陈终古。
      陈终古看了一眼他:“洋鬼子,你不会真要卖画吧?你会画画吗?别到时候在小姐和老板的面前丢了老脸。”
      “陈先生是不相信我吗?您可以大胆放心,我画画是一绝,就连你们中国的国画我也是敢斗胆尝试一下的。”
      “就吹吧你,还国画。我告诉你,小子,就你这样的,也只能骗骗小姐,休想骗我。”陈终古说完这话之后才发现震慑力不够,反而有种倔强、撩拨的意义,忙又补了一句,“哟,您来中国这么多年没画过国画呢?我还以为你有多喜欢中国呢……”
      “……”
      贾斯廷没有作答,陈终古以为自己的言行又太过激,心里有些后悔:“没事儿吧你?你别突然这样,不会画国画没什么好哭的……”他这话来得好笑,就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
      “谁跟你哭了?你是不是把你那次给爷倒茶满杯的事给忘了?还是我教你的。”
      “呸!你个人渣,老子刚刚就不应该心疼你。你以为那是我不懂茶道吗?不!是我太懂了!我想给你个下马威,让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外国人见识见识我们中国文化的阴……”阴险。
      陈终古没有说完,话语权被贾斯廷夺走:“可以啊,陈管家,以前小看你了,现在才看出来你是这样的人,敢在白家大院大喊大叫,也不怕白小姐听见找你理论。”他由于教养的问题,不能直接给陈终古甩一个白眼,却是在心里已经暗自翻了一遍。
      两人此次见面,缺少了一开始久别重逢的不快,多了一些可以畅所欲言的坦然。
      白香寒不信任那洋人,竟是趴在门口偷听,听到这里,陈终古也差不多要进来,装作路过的样子直直走去白正清的会客厅。
      听不听也无所谓,他们光天化日之下还不敢多言一句有关于日军攻打北平收买了一群国民党的事。这是机密,万万不可在能听到声的情况下交谈,每个人在对方手心写着文字,嘴里却是和手心完全不一样的内容。
      白香寒偷听一阵,却不是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听完没有任何问题就自然要走,不然等他们发现自己警惕起来了怎么办?
      说来真是愚蠢,白府的陈管家自由学武习文,最喜欢风华报社的人民日报,爱关注国家大事,他爹娘也在他幼时灌输爱国思想,是个宁愿背叛自己也不愿背叛国家的人。那样一个优秀的人,怎么可能去当叛徒,自己真是在殷兰红楼里待久了,也学起芊芊的疑神疑鬼了。
      她不禁扶额,头痛不止,心里对陈终古愧疚。
      她对陈终古百分百信任,但不代表她待贾斯廷也一样,她信不过外人,她也不了解那个外人。
      即便方才与贾斯廷谈了一阵子,他脸上除了笑容没有任何其它不该出现的情感流出,这很假,一个人的脸上不可能只有一种情感,但是贾斯廷太过天衣无缝,竟是完全看不出来他究竟掩饰了些什么。她认为这个画家不简单,他可能不只是一个画家,他还有一半的可能是英法殖民地一带……
      殖民地……
      这个词在白香寒的心里一直是一个敏感词汇,如今她却是将它大方地在心里念了一遍,虽然并没有出声,但还是让白香寒感到不可思议。
      白家的夫人,也就是白香寒的生母和三姨太都惨死在了殖民地的法国人手里,二姨太是一个旗人,也是个完全生在封建下,长在大清里的传统女人,落后无比,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糟了什么罪?她的母亲又糟了什么罪?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就惹上了法国人啊……
      她记得和清楚,虽然那是也只有十二岁,但她在角落里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她不知那人哪国人,但唇齿吐露出的语言不是英语,她听不懂法语,但英语是她除了汉语以外最擅长的语言。
      她那时被吓傻了,脑中的记忆结了冻,但那男人抓起她母亲和三姨太的头发往地上摔,鲜红的血液从脑内淌出……流了一地……
      等到白正清回来看到的,是两个女人赤'裸的尸体,地上的血液淌了一地……像湖泊一样,漫过了她的脚尖,爬上她的脚背,那一滩血长了一双手,顺着她的脚背再往上摸……那一晚她噩梦连连……
      那一天也过得如梦一场,明明前一天她的母亲一切安好,她摸着她的头,脸上的笑是灿烂的、美丽的,母亲的怀抱是温暖的、柔软的……那种感觉让她无比安心,即便窗外事烽火连连,窗内却是温柔无限。
      当她方才在向贾斯廷要一张画时,她在心里不断地提醒着自己:这是怀特先生,是怀特先生,怀特先生是英国人,正宗的英国人,怀特先生说得一口流利汉语,我们定能成为朋友……
      后来那一段话竟是憋着气、强忍热泪谈完的。
      她白大千金是谁啊,怎么能那么矫情,眼泪要是滴在了地上就不值钱了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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