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莫比乌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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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暖的阳光并不刺目。
相反，它照在人身上时，总会给人一种沐浴在幸福里的感觉。
海德扫过两侧并不忙碌的人群，在看到他们脸上自然流露出的惬意时顿了顿，心里隐约明白了自己这种奇怪的想法从何而来。
因为战争。
过去的八年里，不，准确的来说，应该叫自海德再一次睁眼前的那八年里。
海德亲眼见到纽约街头的摊贩一点点的消失不见，走在路上的行人逐渐不是神色狂热面容姣好，便是浑浑噩噩躺在角落成了一团乱糟糟的毛线球，浑身发臭不知何时便会停止呼吸；而他们身体发僵不过半天便会有印着斯塔克标志的机器人把他们随手捡起，像处理在战前随地可见的路边垃圾，因为它们本身就是“城市的环卫工”。
至于原本的A字开头大厦则是完全整顿一新从上到下变成白色，透出股不似人间的冰冷气息。
大多数的狂热信徒并不敢靠的太近，只能在特定的开放日进入顶楼开启狂欢派对。
讨得了国王欢心的有机会得到更长时间的绝境病毒使用权，而让他感到无趣厌烦了的，则是转瞬间便恢复原先的丑恶模样被当场从顶楼一掷而下，等待环卫工的处理。
——遍地望去没有没有一处有着等待生存、等待着明天的那一抹余温的人，只剩下披着美丽面孔内里早已腐烂至虚无的烂肉。
而最高领袖、再无人心的血色神明，也不过是另一种方面的独裁和控制。
他甚至相信人类的罪恶因子能够由基因筛选，改换门庭投奔于达尔文的物竞天择；他不屑于宙斯的心胸狭隘，却又将所有的父与子、母与父生死分离，只因他断定源自父辈的狡诈奸滑可以流传他所有的子孙。
所以他甚至从未信任过达米安，那位早在开始便抱起他的袍角、为其理念奔走至身殒的二代夜翼，最后一任罗宾，他曾经最密不可分的搭档的血脉，那位小韦恩先生。
因为他的父亲是如此的狡诈、如此的坚定与邪恶，竟能在算计了自己最亲密友人后的无数次，仍能面不改色地劝说他迷途知返，沿途兜售他最后的怜悯之心。
他甚至还利用了这几近于无的信任心欺骗了他最后一次。
而那次之后，世间再无神明，只剩下满目狼藉和断垣残壁，连带着一个可笑的笑话牵扯着所有人，妄图带着整个世界同归于尽。
没有谁能在这种该死的笑话里再独善其身，夸夸其谈成为那独裁的领主，更遑论那不知从何而来，仿若昨日重现的残影?
每个人都在深渊。
而海德只不过更早地占据了那不可见的洞底，为仅剩的一点火焰增添柴薪。
至于燃尽之后?
那正是他应有的结局。
海德甚至早已渴求至疯魔。
只是世界从来都爱和他开玩笑。
海德睁开眼便又再一次面对他那该死的昨日阴影，妄图逃离更是反被卷进更深的家庭危机。
而那甚至还不能用自己疯了魔来解释，不然他们只会认为又有哪个潘多拉被放进了百慕达大三角，从头到尾反倒只对他充满科学的研究和怀疑。
就比如他身边这位被无辜牵扯的老朋友。
估计是被考虑了年龄上的问题，那位伟大的象征先生显然被排出了教育经典，更有活力、但大多时候让选择者焦头烂额的年轻后辈反倒成了他心目中的最佳选择。
也或许是他仍坚持他心中那对出镜率在某A字打头网站上甚至低于莱克斯总裁和他的帅气宿敌的cp。
他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让自己看清:竹马胜不过天降，而后来者也未必能一定据上。只有左拥右抱，让自己躺在一片大海里才能永远独善其身。
“嘿，格尔先生，我是彼得帕克，斯塔克先生让我来带你逛逛纽约，或许您会想要先去皇后区看看，那里的黄油面包味道很不错。”
“——我是说，我家就住在哪儿，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店吃早餐，或许您现在有些饿?”
所以当那一连串问询的话语从他身侧传来，从名字到家住地址还有目的全都说了个遍的时候，海德几乎为这不应时的熟悉感到一丝无奈。
他确实有想过再看到彼得会是什么时候:中城高中的开放日；和梅姨叙旧时正巧纽约和平的像是凌晨三点，于是对方提前回来；或是和从前一样，在斯塔克大厦看到他在做临时工实习。
总归是什么更加偶然的，或是根本就不会发生的事。
而不是现在这样，不能说刻意但绝对算得上直白的另类聚会party，双人单队，全程费用包付，只用他们从纽约的皇后区逛到无论哪里。
关键是这完全就是个交友手段。
划重点，斯塔克专用款。
“我想我很期待那款味道不错的黄油面包，帕克先生。”
想到这，海德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略转过头微微笑了笑。
“我们可以一起去品尝它，然后逛逛皇后区——纽约的任何地方都值得我期待。”
他像是每一个刚来纽约的游客一样，对他的小导游展露了自己的好奇，假装他刚才没有为他托尼叔叔的独特手法头大到想要失忆。
“是，是的，我很荣幸，格尔先生。”
但彼得却没有这么从容。
不如说他有些紧张，因为斯塔克先生交给他的任务。
彼得今天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打算，只准备在家里休息一下，顺带有机会的话继续做他的纽约好邻居，帮帮需要帮助的市民。
应该说原本是这样。
可他在拿起收集来的零件，正要按步骤组装发射器的时候，却突然接到了来自斯塔克先生的电话:
“喂，是我，托尼斯塔克。睡衣宝宝，你今天有空吗？”
电话那头的斯塔克先生听起来有些疲惫，语气沙哑的同时伴随着扳手扣动的声音，大概同样在组装什么东西。
“斯塔克先生！我当然有空！您是有什么事需要我的帮助吗？！我现在就可以去！……”
但彼得的注意力却并没有集中在那里，反倒敏锐地抓住了他话里透出的意思，整个人的精神都莫名振奋了起来。
嘿，彼得，或许你今天就能帮助托尼斯塔克完成一件伟大的作品！
没错，是托尼斯塔克！
今天过去你就会成为了不起的彼得！
他心里转着这些念头，几乎是忍不住地往上蹦了一下，甚至差点撞到天花板。
“嗯，没错，很好的热情，额，彼得，我大概需要你帮我一件事。”
不过斯塔克先生似乎是不自然地顿了顿，也有可能是不太习惯说这种话。
“…海德格尔，我的小侄子，他昨天来了纽约，第一次。”
他迟疑了一会儿后，才按照往常的习惯开了口，只是话里的内容似乎和彼得所想的有些不太一样，甚至让他隐约有种不妙的预感。
“而我今天没有什么时间，我想拜托你帮我带他逛逛这里，吃些美食，看看有趣的风景…”
而果然——蜘蛛警报从不欺骗他。
“…费用全由斯塔克报销，你只要带他好好玩——当然，你也是。”
彼得几乎是失了魂一般地听着他最崇拜的斯塔克先生半点没有停顿的把所有的事都交代完。
“我知道了，斯塔克先生。我一定会带着格尔先生好好逛纽约的，但是……”
“玩得愉快。”
然后挣扎无效地听着对面挂了电话。
……
记忆回到现在。
“您叫我彼得就好。”
顶着海德温和的视线，彼得几乎是反射性地感到了一丝窘迫。
他原本以为斯塔克先生要他帮忙照顾的小侄子是个还没他大的小孩子，甚至已经做好了带对方去游乐园、或是迪士尼参观的打算，在来之前订了两张票，还是儿童票和成人票的二合一套票。
可现在——
彼得悄悄地将视线转向海德，却对上了一片沉静包容的碧色湖泊。
他近乎怔愣地顿了两秒，却发现那片湖泊正荡漾着柔和的笑意，流动着似乎在洗去他所有的不适。
彼得的脸猛得涨得一片通红。
可现在，单论格尔先生和我的话，怎么看都是我是那个小孩子！
而且那个儿童票应该也不认我这个十六、七快要成年的人吧！
白买了，彼得你个傻瓜！
他近乎慌乱地闪过这些堪称杂乱的想法，背过身装作带路的样子往前走了两步，避开了那道温温和和却莫名有存在感的视线。
“那么你也可以叫我海德，彼得。”
而海德几乎是一错眼就看到彼得背过身时纠在一起的脸，还有因为太过在意走动间满满地透出股局促的步伐。
他大概有些猜到彼得在想些什么。
无非是托尼叔叔的态度让他产生了什么奇妙的误会，甚至于让他做出了什么不太适合他们现在年龄段的一些安排。
这种事，海德早就很熟练。
天知道在他过22岁生日，却又一次收到了所谓的“来自罗德叔叔的礼物”，一个漂亮可爱的玩偶娃娃的时候，心里有多么的疲惫。
而这种礼物之前甚至已经送了好几年。
海德收到的娃娃，凑在一块儿甚至可以开个宫廷宴会。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莫比乌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