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王》杀青

19、魔道学者

　　27.

　　苏尔跟随思菲德尔歌走的时候，牛头很快就溜了。
　　苏尔问走在前面的银发的老师‘不去上课可以吗’这样的问题的时候，对方只是很宽容的笑着，说，伊难卢卡不会注意我上课的时间的。
　　意思就是说：傻孩子，你被骗了，和伊难卢卡那呆瓜一起。
　　苏尔抽动着嘴角，低下头。

　　思菲德尔歌的教师离主要的教学区稍远，穿过两三个回廊，一个篱笆墙，才会看到那幢红色屋顶青绿色门的小建筑物。
　　与周围的枯木荒草比起来很有点温馨的味道。
　　思菲德尔歌领着他走进来，不算很大的厅内摆着暖黄色调的沙发，他随手将外套搭在衣架上，让苏尔坐在了沙发中央。

　　苏尔在他取急救箱的时候环顾了一下，觉得比起说是办公室，这里更像是他的家。沙发柜被矮小的书柜取代，放的尽是些黑色硬书皮褪色流金字体的古版书，但最顶上还横着两本书，其中一本上几个大大的花体字写着：厨房345个小花招。
　　苏尔思索着，这人生活其实还是有丰富的一面的。
　　又或者是什么书都看是他的习惯，和理雅一样。

　　“喝杯茶吗？”思菲德尔歌捧着一只木制的茶杯，放到苏尔面前的茶几上。
　　“啊，谢谢。”苏尔端起来，感觉茶叶的热气喷在脸上，有种从冰箱里解冻出来的感受。
　　思菲德尔歌低着头为他清理了伤口，上药、绑绷带。
　　安静的氛围中，苏尔总觉的有点尴尬，于是就抬头望向对面的墙。
　　墙正中央镶嵌着黑色的十字架。
　　十字架下的矮桌上横着一本厚重如辞典般的书籍。

　　苏尔有点惊讶，“思菲你是魔道学者吗？”
　　连他这种很少读书的家伙也知道，家里供奉着黑色十字架的，大半都是魔道学者。
　　魔道学者如同神族中的神道学者，是侍奉恶魔，研究宗教、仪式、祭祀，当然重中之重是魔法形式。一般的学者主要研究方向是魔法阵，除此之外也有元素魔法甚至是光明、黑魔法的研究学者。

　　“果然很惊讶吗？”思菲德尔歌笑着说，给苏尔的腿上打最后一个结，“虽然主要研究方向是治疗魔法，在黑魔法中不算主流，但总的来说还是魔道学者的。”
　　“可是——”
　　苏尔很想问点问题，却总觉得第一次见面问这种问题很失态。
　　“是想问我为什么可以做魔导师却偏要选择极少被注意到的治疗师？”思菲德尔歌擦了擦手里的酒精，“还是，为什么我身上一点魔族的味道也没有？”
　　他说话的时候，忽然抬起头，眼角一丝流光闪过。
　　苏尔什么也没问出来。

　　“不是这样的吧？”思菲德尔歌没有笑，表情很冷静，两只手握在沙发两侧的扶手上，稍稍前倾望着苏尔的脸。
　　“这不会是你第一次见到没有魔族味道的人。”
　　苏尔的瞳孔瞬间放大。
　　但思菲德尔歌却忽然笑了。
　　“啊……抱歉抱歉，你这种表情简直让我控制不住，”他哈哈笑着，一只手摸了摸眉头，仿佛想平息笑纹一般，“总会想起一个人来——看着你的脸的时候。”

　　苏尔脱口而出：“是谁？”
　　思菲德尔歌看着他没有回答。
　　“你在看我的时候看到的是谁？”苏尔没有放弃。
　　对方轻描淡写的转头，拎着急救箱走开，“一位故人——”
　　在苏尔想问的更详细的时候，巧妙地接了一句：“死了很久了。”
　　语气说不上有多伤心。却很冷漠。

　　但思菲德尔歌转过头来的时候还是很温暖的笑着。
　　“只是偶尔会想起来，以前的时光。”
　　带了点怀念的味道。
　　“对了，刚才我就发现，你的魔力波动很奇特呢。”思菲德尔歌说，“有时弱到几乎感觉不到，但像现在这样……却清晰到影响我的思考。”
　　苏尔本来因为思菲德尔歌的话正心神杂乱，听到对方谈及到自己的魔力问题，猛的回过神来。
　　“我……的魔力？”
　　“自己还不会控制吗？”思菲德尔歌点点头，“怪不得对你来说魔力测试仪是无效的了。”

　　“无效？”苏尔猛地站起来，“也就是说我是有魔力的了？”
　　忽然脑子里就响起了之前莱普兰德的那句“如果你都没有魔力的话，这世界上也没什么人是有魔力的了”。
　　“当然，”思菲德尔歌似乎是听到什么冷笑话一样，“魔力测试仪我了解得很，一旦超过了设定的魔力压值就什么也测不出来。对于它的废除申请我已经提交过很多次，不过上面的大人物们不肯松手也是没办法的。”
　　“超过魔力压值？”
　　思菲德尔歌点头：“对，我能感觉到你的魔力波动，是超过那台年代已久的测试仪的，不必担心，等你掌握好控制力以后，把那台机器报废掉也是不成问题的。”

　　苏尔踌躇的握紧拳头又松开，“那么你……你会教我怎么控制吗？”
　　“这个嘛，”思菲德尔歌一只手摸了摸下巴，笑着，“适合教你的人不是我，不过我会推荐一位很适合你的老师的。”
　　“真的吗？”
　　“嗯。”好像安抚小孩子一样，思菲德尔歌摸了摸苏尔的头。
　　银色的短发在灯光下略有些发灰。是魔族少见的颜色。

　　苏尔抿了抿唇，抬头：“谢谢你。那么，还可以问个问题吗？”
　　“嗯？说吧。”思菲德尔歌耐心的看着他。
　　“你帮了我，也是因为那个人吗，你说，我很像的那个人。”
　　嗒。嗒。嗒。
　　安静到苏尔能见顶上布谷鸟时钟的秒针声。
　　思菲德尔歌面无表情，银灰色的眼睛盯着他，阴影下讳莫若深。
　　然后又恢复成月牙眼的样子。
　　“大概是吧，”他笑着，“不过看你站在广场上的样子很有趣，就忍不住想找你聊聊天呢。”
　　苏尔简直不知道怎么回应他。

　　“呐，还想知道我选择治疗师没有选择魔导师的原因吗？”
　　苏尔撇了撇嘴。
　　他才不想撞软钉子呢，对方明摆着没有告诉他的意思。
　　“啊，变聪明了。”思菲德尔歌很愉快的笑了，“我会告诉你的……等你弄明白你又为什么想做战士的时候。”
　　苏尔“啊”了一声想开口，思菲德尔歌却看了眼时钟，说着什么课程要开始了，把苏尔赶出了门去。

　　苏尔总觉得有点不满。
　　为什么想做战士，那不是明摆着吗？有什么好考虑的，那是因为……因为理雅他……
　　苏尔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自己因为天天练习挥剑有些结茧的掌心。
　　因为理雅想他这样做。
　　那——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又为什么要在这里，为了什么战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