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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临市 ...

  •   第一次收拾房间的时候看到这张照片,还很年轻的缪嘉树质问黎颜,为什么要留着这张照片?
      黎颜当时的解释是翻看同学照片,随手放的,这缪嘉树要是信他,他那能背整本政治书的脑子就白长了。不过他喜欢黎颜,看黎颜不耐烦的表情便没有再追究罢了。
      隔天再去看时,浮士德和照片都不见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反正家里再没有见到过。
      后来渐渐发现,黎颜每到一个节日,就会给一个永远得不到回复的邮箱发消息,有时候很短,有时候很长,缪嘉树是去年知道这件事的,他当时没有多生气,因为黎颜一直在照顾常问书的外婆,隔三差五去看看,老人也把黎颜当亲外孙,缪嘉树远远地看见过,那是和他自己亲爷爷奶奶之间都没有的温情。
      生活中常问书的痕迹太重,缪嘉树不想像一个善妒的女人一样跟黎颜计较,但是黎颜瞒着他和常问书联系了三个月,正如姬倾所说,恶心。
      当缪嘉树知道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他的反应就是恶心。
      如果黎颜大大方方地说出来,说他要去和常问书双宿双飞,缪嘉树还能说一声真爱无敌,就他这样跟在外面偷吃一样,瞒着,骗着,就像一个真正出轨偷吃的人一样。
      姬倾看他表情不太好,知道他心里不好受,缪嘉树很喜欢黎颜,黎颜可以说是他的初恋,喜欢到可以为他做任何事。
      缪老师那双从小到大只握笔杆子手自从和黎颜在一起后开始拿起了锅铲抹布,自己修管子刷墙,做菜洗碗,打扫房间,每天将黎颜要穿的衣服熨好,就差亲自上手给他洗脸刷牙了。
      黎颜是黎家少爷,对缪嘉树做的一切理所应当的接受,姬倾不止一次骂黎颜不是东西,缪嘉树笑笑也就过了,两个人生活,计较的太多反倒是不好了。
      况且缪嘉树也不觉得他是在伺候黎颜,因为黎颜也在改变,他会为了缪嘉树饶大半个城市去缪嘉树喜欢的西饼店买榴莲蛋糕,尽管那个味道他闻着真的七窍生烟。他也会在缪嘉树忙碌的时候做好一切,生活中无微不至,每逢佳节,他都会花心思准备惊喜。
      除却黎颜对他少的可怜的爱,缪嘉树觉得黎颜真的是个完美情人,如果不是知道黎颜心里有一个很多年都放不下的常问书,他会觉得黎颜真的爱他的。
      事实就是黎颜很有责任心,但没有爱,爱这个东西怎么来定义呢,缪嘉树觉得,至少他感受不到黎颜对他的爱,他们就像是搭伙过日子,不知道怎么就志趣相投凑到一起了。
      就像是黎颜说要不咱俩凑合过得了,他却听成了宝贝我爱你。
      捧着一颗滚烫的心爱着黎颜,黎颜多好啊,就像是天上的太阳,让缪嘉树整个人暖融融的,他以前也是别人的高岭之花,为了黎颜,变成了菟丝花,上学的时候带着早餐和黎颜一起吃,为了黎颜和不认识的老总拼酒,尽管他自己的胃也不怎么好,他的圈子和黎颜的完全不搭边,但黎颜所有的朋友他都相处的很好,他的朋友和黎颜不过点头之交。
      其实别的都无所谓,缪嘉树并不在乎,只是一点,黎颜不爱他。
      酒馆老板和他们很熟,看缪嘉树心情不好,送了他一小壶好茶,“年轻人,借酒浇愁可不是好习惯。”
      缪嘉树笑了笑,“谢谢你啊福伯,没借酒浇愁。”
      福伯笑了摇摇头,瘸着腿走开了。
      姬倾一个人干完了一小壶茶,抹了一把嘴,“嘉树,你可不能回头啊,早八百年说过了,黎颜这人不靠谱,我鉴渣本领比你改卷子都准的好吗。”
      缪嘉树很想笑,没笑出来,几杯酒下了肚,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风轻云淡,他胸口闷着一口气,钝钝的疼,心尖上仿佛破了个洞,呼呼往里头灌着冷风,这么多年麻痹自己,给自己洗脑黎颜也爱他,终于是自欺欺人。
      他又想起当年出柜的事,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他和黎颜的关系被黎颜的爱慕者捅出去,告诉了缪爸爸和缪妈妈,缪家父母是江北师范大学的教授,家风清正,甚至祖上有做过礼部尚书的官员,缪家父母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和男人在一起。
      得知消息后勒令缪嘉树回家,缪嘉树当时年纪还不大,没有出社会,什么都不懂,慌慌张张地给黎颜打电话,黎颜当时沉默许久,说:“要是叔叔阿姨不能接受,你告诉我,我跟他们去说,咱俩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同学。”
      当时缪嘉树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觉得黎颜真好,黎颜真的为他可以委屈自己,他毅然决然回家,横着脖子跟父母说非黎颜不可,把他妈气到住院院,他妈住院半个多月,黎颜忙着飞国外赚钱,他表示理解,让他忙自己的。
      缪嘉树从小主意正,缪家父母并不是古板的人,没坚持多久就放弃了,处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状态。
      现在想想,黎颜当时可能真的想和他划清界限,是他一根筋把黎颜又拖回名为缪嘉树的深坑。
      缪嘉树喝的不多,但不能开车,姬倾帮他开了一间房,让他去睡觉,翻着白眼躲在吧台后面看小说。
      黎颜是个渣渣,姬倾一眼就能看出来,缪嘉树看不出来是因为他滤镜太厚了,黎颜对待缪嘉树,就像是一个合格的金主,过节送花送礼,甚至应酬时喝醉叫缪嘉树去接他的时候那些合作伙伴还能摸两把缪嘉树的腰,这都不是一次两次了,就缪嘉树读死书的呆脑子不能看到本质。
      缪嘉树每天被学生们的学年论文折磨着,毕业论文也开始选题,正好学校有一个交流会,他和马院长要出差,忙的有些过,倒是没什么时间去怀念他那段想起来都能让姬倾问候黎颜祖宗十八代的感情。
      黎颜颓丧了几天,他妈就找上门了,黎太太高贵冷艳,年纪看起来不大,将将四十岁,剪裁得体的旗袍,葱白的手里捏着一把雕工精细的木扇,进门也不换鞋,鞋底叮叮叮地敲在缪嘉树花大价钱买来的地板上,环顾房间一圈,目光落到黎颜那可以上街乞讨的脸上。
      “哟,又是哪一出儿啊?”黎太太声音悦耳,当年可是红极一时的小天后,现在放出去,也是一众年轻人追着喊老婆的那种。
      黎颜抹了一把脸,“妈,你怎么来了?”
      黎太太柳眉倒竖,“叫姐姐!”
      “……”黎太太不是黎颜亲妈,黎颜亲妈生下黎颜就和他所谓的真爱跑了,当时黎颜他爸正和黎颜他叔他姑争家产,自己三天两头被算计,留下一个只会嗷嗷哭的黎颜,黎爸爸回家就和儿子一起哭。
      所以黎颜对他妈没有一点感情,还有些恨她,黎太太是黎爸爸的二婚老婆,也不知道老头怎么骗回来一个俏媳妇儿,反正两人生活很和谐,就是不喜欢黎颜一个快三十岁的老爷们叫她妈,非让叫姐姐。
      黎太太看他那个熊样,不爱搭理他,在家里溜达了一圈儿,白嫩的手指在餐桌上划了一下,冷笑,“呵!嘉树终于把你蹬了?”
      “……”
      黎颜整个人都是懵的,讷讷的不知道说什么,黎太太看的火大,“你现在装什么痛不欲生啊,嘉树在的时候你怎么对人家的?黎钲对在外面包的小情儿都比你对嘉树上心,洗把脸跟我回家,你爸跟你有事交代。”
      黎玮鸣看着自己那少年老成的儿子跟在他后妈后面颓废的跟个傻逼似的,他就想鼓掌大喝一声,活该!
      只是这孩子终究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见他颓丧的样子只能叹了一口气,“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黎颜乖乖坐下,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气焰,“有什么事啊爸?”
      黎玮鸣瞪他一眼,“临市那边分公司技术部出了些问题,你过去看看。”
      黎颜终于抬头了,“爸,你昏头了,我堂堂总裁你让我去分公司技术部解决问题?你让我去教他们敲代码吗?”
      被他这么一怼,黎玮鸣重重咳嗽两声,“滚滚滚,让你去你就去?老子是董事长,让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你个打工的跟老板谈什么条件。”
      当年的黎玮鸣也是个绅士,可是他的弟弟和姐姐不让他做绅士,于是他学会了骂人,再于是,他发现做一个刁民还蛮好的。
      黎颜就这么被从家里打包送上了去临市的飞机,黎太太摸着自己养的小白狗,愁的好看的眉毛都皱到一起了,“不省心!”
      缪嘉树在临市参加了两个学术研讨会,一出酒店被正午的阳光一照,整个人都晃了晃,马院长挎着小包包出来,“嘉树啊,批的假还有几天,你要不要留下来玩两天,我看你一直兴致不高的样子。”
      马院长很喜欢缪嘉树,当年缪嘉树还在上学的时候她给缪嘉树带过外国文学,当时就很喜欢缪嘉树,留校任教之后工作也非常努力,长得帅气学生喜欢,教学成绩也不错,发表过几篇很有见地的论文,可以说是江大的一块吸引年轻人的招牌。
      缪嘉树想了想,答应了,回去了也只会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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