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在跳》沈影

22、第 22 章

　　“喂，你所谓的秘密事就是给杰克特训啊。”当米切儿第二天晚上又到达训练场时，看见等在大门阴影里的人影居然是尼克而不是杰克。
　　“你怎么会知道的？”米切儿停好自行车。
　　“我们队里对我是没有秘密的好不好，是杰克告诉我的。”
　　“哈，那个大嘴巴的家伙，等学习和耐力有点成绩再告诉大家岂不是更光彩。” 米切儿无奈地摇头，“对了，你怎么在这里，杰克呢？”
　　“他还没来呢，我在这儿是因为他想让我补习代数和化学，那可是我的强项。”他缓缓地点上一根烟，“而且晚上慢跑是很舒服的，我也想参加。”
　　“哈，怀疑我的能力吗？我已经知道你是牛津毕业的了，是，我很佩服，也许由你教他会更好，我就在旁边观摩吧。”米切儿不无嫉妒地说，她知道杰克很崇拜尼克，但也不能转身就叛变吧，“或者我干脆离开，你们二位自己训练？”她就不相信尼克可以天天坚持来，他又不像她甘于寂寞。
　　“不要走啊，我其实只是来做你的助理的，又不是要取代你的老师位置。杰克把你当家人似的夸奖，见不到你他会失望的。”尼克掐掉手中的烟，挥了挥手，“他来了。”
　　“你们都在啊，不好意思，我迟了一会，妈妈的点心没准备好。”杰克一路小跑过来。
　　“我才不好意思呢，天天要你妈妈准备点心。”
　　“我妈妈说上课中途会饿的，怎么样也要补充能量。今天她听说尼克也要来帮我补习时，甭提多高兴了，她也是尼克的球迷，所以今天特别费心做了黑森林蛋糕呢。”
　　补习时，米切儿还是把主导权交给了尼克，既然是他的强项，就让他发挥吧。但当她看到尼克认真地在纸上写着东西，辅导杰克时，不由看得出神了。他那垂在额前的黑发会不会刺到眼睛呢。他讲得多么生动而细致啊，这时，她却又羡慕起杰克来，以前我也有这样耐心辅导老师该多好。
　　训练结束后，杰克向他们挥手道别，米切儿去推自行车，尼克喊住她：“把车放在后备箱，我开车送你回去吧。女孩子那么晚一个人骑车在路上太危险了，我可不能坐视不理。”
　　“那谢谢你了。”米切儿确实觉得有点累了，她也想搭个顺风车。她跟在帮她推着自行车的尼克后面，却不知怎么回事，脚步悬浮，两条腿撞在一起，砰得摔倒在地上。
　　“哎呀！”前面的尼克回头，丢下自行车，“你又不是老年人缺钙，平地上走路也会摔跤啊，怎么样？”他扶起她，检查她的膝盖，“右边摔破了，我扶你去擦药。”
　　米切儿撑着尼克的胳膊站起来，她觉得头很晕，口中甜甜的，有点喘不上气来的感觉，怎么突然会那么难受呢，脚上的疼反而感觉部明显了，她跌跌撞撞的靠在尼克的肩上走进医务室。
　　“你坐下来。”尼克把她扶到床边坐下，她往后靠到墙边防止自己倒下，尼克很快找来酒精棉和药膏，他蹲下来细心地为她涂上药水。在米切儿眼中，他黑色的头发逐渐模糊，她最后一个印象就是自己昏沉沉地想伸手摸他的头发，但手还没触到，人却终于失去了意识。
　　她完全清醒过来后，发现自己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上插着针管，正在输液。她的头动了动，发现尼克正趴在她身侧睡觉，她做了昏倒前想做的事，伸手摸了他的头发。
　　“你醒了。”尼克感觉到了她的碰触，醒了过老，米切儿飞速地把手缩回去，耳根有些红，惊异于自己这种举动，她装作仍很迷糊的样子，“现在几点了，我为什么要输液，还要多长时间？”
　　“为什么要输液？因为你营养不良、睡眠不足导致免疫力下降，我刚才送你来的时候你脸色苍白，还有些发烧，医生说幸好没引起感染。你怎么不照顾好自己呢，天天都吃什么了，还要逞强晚上去给杰克特训，你刚才都吓死我了。哎，足球教练这个工作确实不能让女人干，我们抓紧时间联系真正适合的教练了。”他揉揉脖子，看上去也很疲惫，“你也不用担心，今天只是给你挂些抗生素和生理盐水，晚上在医院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挂些水你就可以出院回家休息了，你就不用操心几点了或球队的事，好好休养，以后你的伙食也由我包了。”
　　这下米切儿彻底清醒了，她今晚不能回家了，可她今晚的报导还没写好传到美国，那专栏岂不要开天窗了，“不用了，这瓶水挂完我回家休息好了。”她勉强撑着坐起来。
　　“不行，你现在身体很虚弱，烧还没完全退，不可以回家，躺下来。”他站起来把她扶着倒回到枕头上。“不要仗着年轻把身体搞坏，等将来有什么病痛时才发现健康的重要性。”
　　米切儿躺下来呆呆地瞪着天花板，怎么办？她扭头看着尼克，他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今天谢谢你了，你怎么还不回去？我没什么事了。”
　　“我留下陪着你，你还有些发烧，没人看着不行。你毕竟是为了我们球队过度劳累才病倒的，我不会不管你的。呆会我会租个折叠床睡在这里，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喊我。”
　　“我自己可以了，你回去吧，你明天还要训练呢，也还要倒丽兹皇宫上班的吧，你会吃不消的。”米切儿急切地说，她想把他打发走以后，她才得以溜回家。
　　“没关系，我的体力比你强多了，我好歹是个运动员啊。明天训练也可以迟点去，现在你的身体比较重要。不要想太多，赶紧睡觉吧。”他的语气很温柔，竟像在哄个孩子。
　　在他蓝色双眸真诚的注视下，米切儿心里涌上一阵感动。从小到大，她字典里的第一个词就是独立，虽然父母也没让她缺吃少穿，但鲜有时间陪她，十二岁更远离了父亲，十八岁离开母亲独立生活。以前她生病自己跑医院看病、抓药，不管是感冒挂水还是盲肠开刀，从来不需要人陪，她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触，只是很麻木。在她内心深处，其实更向往有人对她嘘寒问暖，哪怕过分夸张也不要紧。现在她知道自己一个人躺在医院里也不会自怜自艾。但有那么一个人愿意陪伴着她，把她当成一个需要照顾的人，竟让她鼻子都酸了起来。她偏过头平息了一下情绪，又转过来头说：“你的手机带了吗，我可以打个电话吗，不过是国际长途。”
　　“可以的，你用吧。”他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给她，“我到外面看看折叠床的准备好了没有。”
　　米切儿飞速地按了主编的手机号，幸好接通了，她告诉他自己住院挂水，报导得断一天的事。
　　“没关系。”主编异常的客气，“你好好休息，我会用别的报导补上的。不过读者会遗憾的，你的报导越来越受欢迎。着度反映说既真实又人性化，你把队员们对足球的执着描写的很好。看来你在那里的工作很投入啊，都累病了，你可以把这一段也告诉读者。”
　　“好的，明天一定把报导续上。”
　　“对了，我听说伯明翰辛巴达队的俱乐部主席尼尔森在和你约会，是真的吗？”主编忽然问，“你在前面的报导中只写了和他打交道的大概情况，对你们的关系好像也没有什么深入描写，我可不想在别的报纸上先看到你们交往的报导啊。”
　　“我和他只是公事上的联系，吃饭也是礼仪上的，并没有进一步的关系。”米切儿不快地皱眉，“再说我可不想把我或其他队员的私生活写进报导中，那不是哗众取宠吗。”
　　“不要那么敏感，我也是有职业道德的。真实性与娱乐性共溶才能吸引读者的注意，我并不要你越界。好了，今天就不多说了，好好休息吧。”主编大概总算考虑她生病的关系，不再对她说教。
　　她刚挂上电话，抬头看见尼克和搬折叠床的人走了进来。幸好他没听见她的电话内容，他若知道自己成为报导的主角一定又会生气。
　　“谢谢你的电话，希望你不要介意，打的是国际长途。”她把手机递还给他。“对了，住院费你付的吧，改天我一起付给你。”
　　“好了，这些钱不多，吓不着我的，你快睡觉吧。”他伸手去搭折叠床。“马上这瓶水挂完就结束了，你可以睡的舒服些了。”
　　米切儿点点头，闭上眼睛，尽管头昏昏沉沉的，但很快进入梦乡。
　　“喂，醒醒。”米切儿睁开眼睛，发现尼克正在摇她的肩膀。“你是不是做恶梦了，不断地说胡话，脸上的表情很难看，还直冒冷汗。”他拿起毛巾帮她擦去脸上的汗。
　　“我梦见我们队和另外一个队在比赛，对方一会进一个球，很快比分就6：0了，我急得冲入场地去。结果裁判给了我一张红牌，全场的人都笑起来，很多人在喊‘你活该，你活该！’，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呢，就给你喊醒了，这是不是很可笑的一个梦。”
　　“你压力太大了。我不是说过吗，足球很重要，但不要让它成为追逐名利的工具，不要让它成为负担，而是把它作为乐趣，不要太计较得失，你会轻松很多。”尼克将毛巾从她脸上拿开。
　　“可是大多数人重视结果甚于过程,总输球没有好成绩的球队就会失掉赞助,失去球迷的拥护,没有经济来源,一个球队会解体的.”
　　“这点你放心，我担保我们的赞助不会断的。不要想太多，睡吧，一切交给我。”他伸手拉过米切儿的手，紧紧握住。由他温暖的手掌传递给米切儿一股安心的力量，她感到倦意袭来，很快就香甜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