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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暗涌临邛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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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峡内,落樱眼见几只秃鹫作势又来,一咬牙背起五哥,气运丹田,施展轻功,飞奔进谷。
这面天魁以一敌六,落于下风。天魁余光扫见落樱天常已无踪影,脚下蜿蜒,剑走偏锋,一套竹里剑法施展开来也是呼呼生风。暮的,天魁剑尖轻挑,趁对方一个破绽滑到黑衣人面前。黑衣人功力不弱,凝气扭身,可惜慢了半步,面纱飞落,露出一张俊秀的面庞。天魁收剑站定,只见这人面纱之下是玉脂凝肌,唇红齿白,一双丹凤眼脉如秋水。果然是一女子。黑子女子见面纱已落,另外两人也已逃入谷中,一顿脚扭头便跑。几个青衫人紧随其后,六人翻身上马,绝尘而去。杨天魁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心想今天这几人好生怪异,既非劫财劫色也不似仇家寻仇,到底是何来路。思索片刻仍无头绪,遂作罢,走到溪边,将三匹马栓在树上,自己骑了一匹往峡谷中寻落樱天常两人去了。
说来也怪,这峡谷竟然笔直空旷,一眼望去光秃秃不着一物。杨天魁骑马在峡谷中来来回回走了几趟,也未看到落樱和天常两人。甚至两人的兵刃,拐杖,一样也未寻得。天魁回到谷口,心思一动,莫非有机关?他复又回到谷中,仔细观察,并未见任何异常之处。天光已暗,天魁心想落樱和五弟结伴料想应该不会有大碍,我先休息,明日天亮再找。
天魁担心夜晚有人来袭,突自找了一棵大树卧枝而眠。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天魁从树上跃下,仍旧骑马进山寻找,一直找了半日也未见音讯。天魁心想,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这里离天台山也就两日脚程,我快马不休,一天一夜便到,回山报告大哥,搬救兵去吧。
打定主意,天魁留下一匹白马,以防天常和落樱找回此处。自己骑上一匹,套过两匹,一人三马,离开明月峡,直奔西南天台山。
一路未歇,第二日傍晚来到了临邛镇。临邛镇原是天台山下最大的镇子,但因为战乱不息,又为撩人所扰,周城残破,满目荒凉。杨天魁为了不至太过招摇,便放了两匹马,只骑一匹进得镇来。镇子虽远不如前但框架还在。正中一条主道,两边也分布着各式生意买卖酒楼茶馆,自茶马古道而来的异域商品也时常看到。天魁连日饥餐露宿,便想着先找酒楼饱餐一顿再回天台。
街角路口有一个两层酒楼,酒旗高挑,上写“杨家陈酿”。天魁把马交给店门口小二,自己大步流星走进店里,进门一看大厅十分宽敞,十几张桌子坐满一半,有的推杯换盏,有的低头吃饭。天魁来到二楼,二楼人少了很多,天魁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伙计擦桌子奉茶。
天魁问,“你们店有什么好菜好酒?”
伙计答话,“小店酱香牛肉和十年陈酿都是招牌,客官一试?”
天魁答,“好,来二斤牛肉,一壶陈酿,另外再做两个小菜就酒。”
“要得~”伙计下去通知厨房准备酒菜。天常透过窗子随意的看着外面。
距离天魁不远的桌子旁坐着三个人,正在边吃边聊。其中一个说,“等了这几日也不见人来,不知几时才能回长安。”另一个附和,“是呀,也不知是要等谁。”天魁内力深厚耳力极佳,顿时仔细倾听。刚才说话的第一个人压低了声音说,“我听说来了很多人,江南邱家也来了,咱们要加小心了。”一个一直埋头吃饭的人突然开口,“吃饭也堵不住你俩的嘴,小心隔墙有耳。”说完望向天魁的桌子。
天魁听的清清楚楚,听到江南邱家时心头一颤,随即装作若无其事看着窗外。见几人不再言语,他转头打量,三个人都是商人打扮,正面这人穿枣红色员外袍,头戴员外巾,年纪比另两人稍大,看样子应该是说隔墙有耳那位。天魁细看,他右手拇指较粗,虎口宽厚,食指关节处有厚茧,应是长期拿握兵刃所致。天魁断定这几人乔装在此应是在等什么人。
“一壶好酒,两碟小菜,客官您先用,牛肉马上就好。”酒店伙计端着托盘来到天魁桌前,酒菜摆好,单手拎着托盘欠身点头,转身下楼去了。天魁发觉这伙计抬手利落脚步轻盈似有内力。
天魁仔细观察窗外主道上,行人三三俩俩也有不少身型背影似有武功在身。这不寻常,天魁快速思索着眼前景象,这些人似乎都是刻意来到临邛镇,这边陲小镇如何能吸引这么多武林人士,莫非,他们是奔天台山而来?想到此处天魁觉得不应再耽搁,喊伙计来把酒肉包好,下楼牵马。酒楼里的人并未注意到他,天魁没有走主道,绕市井小路出镇,快马加鞭直奔天台山。
天黑前来到山门。山门是石柱搭成,四面开阔,上有穹顶,穹顶正中天台山三个字不知是何人所刻,却是苍劲有力。山门不远有几间草屋,这是半年前大哥杨天刚所设的前哨点,门中小弟子轮流在此值守山门,饲养马匹。来到草屋近前,两个小弟子从草屋走出。只见两人白衣白裤披麻戴孝,见到杨天魁抱拳恭身施礼,齐叫“三师叔。”杨天魁认得两人,这是二哥杨天林的小徒。天台山他们师兄妹八人,只有大哥杨天刚和二哥杨天林有收徒授业,其他兄弟都是独自一身。
“你们为何披麻戴孝?”天魁急问。
其中一人答话,“三师叔,师祖驾鹤西去了!”
天魁惊到,“你说什么?!”
“师祖,死了,尸骨就在文君堂!”
杨天魁但觉得天旋地转,师父死了?不及细想,施展轻功向玉霄峰文君堂狂奔。
玉霄峰是天台山主峰,高耸入云,威武壮丽。山顶常年白雪覆盖,状若美玉。这文君堂是天台门派的议事正厅,原是一座破庙,师傅杨轶修缮后取名文君堂,位于山腰平坦开阔处。所谓天台派,其实并无在武林中正式立名,是兄妹几人年少时的玩闹话。文君堂周围逐渐盖起房子供师兄弟们居住,后来天台派逐渐扩大,又有一些杂役仆人,饲养家畜,种植蔬果。再后来圈起院墙,修建门楼,气势渐成。
杨天魁心急如焚,脚下加力,如疯了一般直奔文君堂而来,远远望见堂内白绫高悬,灯火通明,人影攒动。杨天魁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近前,厅外大哥二哥的众弟子依次而站,全部白衣白裤。堂内正中间搭着一口梨木棺材,供桌上香火缭绕,左右一望师兄弟们皆在。
杨天刚站在右首,脸色铁青,眉头紧锁。这人五十岁上下,高大威猛,四方大脸,浓眉大眼,额宽颌方,一股正气。天魁急到,“大哥!师父当真?”
杨天刚点点头,“老三,昨日正午,有人把这棺材抬到山门,放下就走,一言未留。”
天魁打断大哥的话,“这棺椁里真的是师父?”
杨天刚点点头,“我和天林天放,七弟八弟一起开棺辨认过,确是师父。”
天魁继续问,“师父是如何死的?”
杨天刚摇摇头,“师父的尸首并无外伤,看起来也没有中毒的迹象,目前还没有头绪。”
“老三,你去看看,说不定能有所发现。我们昨日悲愤交加,恐怕检查不细有所遗漏。”站在左首位置的二哥杨天林突然说。杨天林和大哥年纪相仿,个子不矮,但比大哥清瘦,看上去却有几分儒雅之意。但这时他眼眉低垂,脸上尽是悲伤神色。
杨天刚点点头,“去看看吧。”
天魁来到棺椁近前,伸手推开棺盖。棺材里躺着的却不是师父是谁!天魁咬牙忍住泪水,仔细观看。身型,胖瘦,脸面,发髻,确是和师父一模一样。天魁伸手握住师父左手腕的神门穴,运内力缓缓推入,没有纳入也没有反扑,内力入穴便毫无踪影,天魁知师父已心脉皆无。仔细检查周身,并无任何损伤,皮肤干燥,颜色绛白,的确也没有中毒迹象。卷右脚裤腿至膝盖,见当年峨眉顶师姑砍下的伤疤也在。天魁此时心中已明,不觉落下泪来。
叫天魁如何能不伤心。天魁五岁父母双亡流落街头乞讨,饥一顿饱一顿遍遭欺凌,被师父杨轶带回天台山抚养长大,说是师徒,情同父子。这天台山八兄妹谁又不是被师父所救呢,杨轶一生未娶,待八人视如己出,文才武艺更是倾囊相授,这恩情未及报答,他老人家却已西去。
杨天刚说,“天魁天放天盛天之,你们先各自回去休息,我和天林守一夜长明灯,我们明日再商议。”见众人没有离开的意思,天刚又说,“保存体力,养精蓄锐,说不得还有一场大战。”
几人这才走出文君堂,各自回院。杨天林又劝离了门口的众弟子,返回堂内。“大哥,师父死的蹊跷,一定是被人所害!虽然暂时没有找到端倪,但我想凶手一定是有所图,不如我们上峨眉山,请师姑来共同商议。”
杨天刚摇头道,“你忘记师父半年前留下书信,写让我们遣散天台派,不要上峨眉,师父应是知道今日之事,只是恐有难言之隐不能对你我说。”
杨天林说,“可今日事已然不同,师父尸骨未寒,你我都蒙师父大恩,怎么不思为师父报仇。”
“待明日再议吧。山门不宁,临邛镇上又虎视眈眈,你我二人也在此打坐休息,以防有变。”
夜色沉沉,文君堂内长明灯火矗矗,天刚天林盘坐在师父棺木前,这夜静谧如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