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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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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池一分钟都没有耽搁,随手抓了农场一个负责运输饲料的工人当司机,送自己去了东区的城际车站,看看时间,正好可以赶上最后一趟车。
路上的时候萧池梳理了一下事件信息,终于想通了阮母的不安。
他飞快地给明月臣发讯息:问你个事儿。
明月臣回得很快:说。
——猥亵幼童这种事情,是不是会跟随档案终身,并且被限制参加一些性质特殊的工作?
——容我提醒你,这条法律已经延续了八十七年。
——那么假如说,有一个人,曾经有过猥亵幼童的经历,并且曾被绳之以法,那么他还有机会进入华纳海姆工作吗?
——那是不可能的。
明月臣正把自己丢在四号卫星城西区老街的某个酒吧的室外休息区消磨时间,随手给小农场主进行义务普法工作,普到一半却脸色一变猛地坐直。
他迅速补上了后半句:除非,他成为了一个异能者,并且对于华纳海姆的工作有特殊的意义。
农场主的回复粗鲁且暴躁:操。
明月臣:怎么了?你在哪里?
萧池:在犯罪的道路上。
萧池发完这句就没了后续,明月臣眼皮跳了跳,准确地抓住了关键信息:华纳海姆。
他直接开着安保队的机动车去了杭城。
一个小时后,萧池在华纳海姆的访客登记处看见了吊儿郎当靠在一旁的明月臣。
萧池:“……你怎么在这?”
明月臣懒洋洋地跟在他身后往前走:“作为一个安保队长,有责任阻止犯罪行为。”
“不是等会儿,你怎么进来的?”
明月臣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走进来的,难道你看见我爬进来了?”
“我是说你为什么能进来,这里访客难道不是严格限制的吗?”萧池觉得自己新结交的这位朋友有点难懂。
明月臣随手把兜里的工作证怼到了萧池脸上。
“我好歹是个公职人员,理论上直接归杭城监察中心管,刚给你登记还摸了你大腿的那几位,单从职级上来说,还是我的下级。”
萧池:……
操了,忘了这人就算整天游手好闲,好歹也是统辖七个农场的安保队长。
以及——
“什么叫摸我大腿,人就是例行安检而已,为什么被你说得这么涩情?!”
明月臣不耐烦地掀了掀眼皮:“他没摸你大腿吗?”
萧池一哽:“……摸了。”
“那我说得有错吗?”
萧池:……
我还是闭嘴吧。
明月臣见到阮母的第一眼,就开始后悔过来了。
无他,他认出了这个女人。
上次在酒吧街见到小阮,他并没有能够把那个穿着露脐小马甲还贴着纹身贴的叛逆期小女孩跟当初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联系到一起,毕竟女大十八变,四年时间,小姑娘已经完全不是当初那个模样了。
但阮母基本上没变。
与此同时,明月臣也终于回忆起来,那句酸不拉几的,被萧池奉为拯救了他人生的金玉良言,的确出自他之口。
但那句话显然不是给萧池的,而是给哭哭啼啼的小阮的。
他那晚上果然没说错,这话就是用来骗小姑娘的!
但是萧池为什么……
明月臣脸色不动声色,心里略有些慌乱。
这种慌乱说不清源于什么,有点害怕阮母戳破他的身份,但似乎又有那么点……期待?
多一个小农场主这么有意思的儿子,也不是不行。
阮母一脸忧心忡忡,目光只在明月臣脸上流连了一下就移开了,比起莫名出现的陌生人,她更关心小阮的情况。
“你知道的,小阮她对当年的事情,有很重的心理阴影,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她都不能接受成年男性的触碰,后来还是因为你的出现,她才慢慢地能够接受正常的肢体接触。”见到萧池,阮母的情绪比之前稳定了一些。
“但是医生说,在她晕倒之前,她有很强烈的过激反应,仅仅只是因为她在打斗过程中接触到了那个人。”
“阮姨,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叫伍迪,是那几个人里年龄最小的,当年还没满十八岁,他对待小阮的态度和其他人不一样,总是会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挺吓人的,后来出了那事,姜律师、”她顿了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姜律师把他们全部送进了监狱,他因为未成年,被单独送进了教管所,再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但他现在是华纳海姆内区的研究员,我听那个生活老师说,他是B级异能者,精神图景是一座糖果屋,对小孩子有特殊的安抚效果,加上他对于基因领域的研究非常有天赋,所以两年前被调进华纳海姆,至今为止,已经发表了十多篇有关基因方面的论文,在领域内很有名气。”
“他的档案呢?这种机构的公职人员档案不应该是公开的吗?”
“没有,档案里没有因猥亵而进入教管所这一项,被抹掉了。”
“凭什么?”萧池气得咬牙。
“因为他是异能者,因为他在这个领域有独到的优势,所以他们有这个特权。”明月臣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满都是嘲讽。
“就算是延续了八十七年的法律,也仅仅只是针对普通人的法律。”他微微侧身,靠在墙边,伸手去掏兜里的烟,却又意识到整个华纳海姆都是禁烟区,最终也只是不耐烦地捏了捏烟盒。
“所以我们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是吗?”萧池烦躁地踱了两步。
“小阮醒来之后,会接受异能检测,她不用再留在这里。”明月臣声音很低,这句安慰是认识萧池以来,他所给出的最糟糕的一句安慰。
“可这里还有上千个小孩子,难道就这么放任这个人渣留在这里?”萧池气得脸色发红,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明月臣没再开口,他知道萧池其实也只是发泄一下怒气。
在这个大活人走在路上随时随地都可能被空洞吞噬的鬼世道里,一个有恋童倾向的变态留在一个儿童保育机构里工作,听起来真是魔幻得一脉相承。
而他们作为没有任何资源和特权的普通人,甚至连一丝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操。”萧池一拳砸在窗棂上,砸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明月臣垂着眼睛,一语不发。
异能者的蜕变不是一个短暂的过程,在确定小阮的身体没有大碍,只需要再发几天高烧之后,他们就带着小阮离开了,临走时,小阮和阮母在那份放弃加入华纳海姆的协议上毫不犹豫地签下了名字。
出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午夜,四人只好就近寻找住处,最终在距离车站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一家还未满员的酒店。
只剩下两个房间,一个双床标间一个大床。
为了让高烧的小阮休息得更舒服些,萧池没有迟疑就把标间让给了她们,等到阮母带着小阮上了楼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自己,要和,明月臣,睡,一张床。
萧池沉默了一下,深刻地觉得自己可能会半夜和明月臣因为抢被子打起来。
另一边,阮母买来晚饭,给小阮喂了一点粥,等到一切收拾完毕,她才得空想起今天与萧池一起来的男人。
噩梦一般的记忆,虽然已经模糊不清,但是,她觉得自己应该没有认错。
但是不应该,当初那么光鲜体面的男人,为何现在会……
不过既然他没有认出自己,那她也不好多事,想必对于那个人来说,应该也是一段不好的记忆,她和小阮都想忘记,也许姜律师也是。
不过萧池是知道了他的身份吗?她不确定,依稀记得好像萧池对他的称呼并不是“姜皓”。
总归要让他知道一下,毕竟他找了这么久。
她这么想着,给萧池发了一条讯息,想跟他单独聊聊。
萧池刚洗完澡,脑袋上裹着一条毛巾瞪着大床发愣,明月臣倒是自在得很,早就洗完澡十分不客气地占据了一半的大床。
见他不动,明月臣道:“床上有钉子?”
萧池:……
没钉子,但有个大活人,老子不适应。
萧池又琢磨着自己要不打个地铺,眼睛刚瞄了一眼地毯,明月臣的声音又凉凉道:“现在室内温度7摄氏度,除了你和我,这个房间里没有第三个热源。”
萧池:……
那我他娘的也不想挨着你这个热源。
通讯器适时地响了起来,萧池如蒙大赦,裹了外套就冲了出去。
阮母惦记着小阮,一切从简,单刀直入:“小萧,你找到姜律师了?”
萧池一脸茫然:“啊?”
“就和你一起过来的,他就是姜律师。”
萧池:……
萧池:???
萧池:!!!
“他是我要找的人。”
“他是我爹。”
“他是我的再生父母。”
……
萧池绝望地把脑袋埋进了膝盖里。
他他他、他他妈的都说了些什么鬼话?!
问:和刚刚结交的损友突然变成了父子关系是一种什么体验?
半晌,萧池猛地抬起头来,眼神坚毅决绝:
我必不可能让他知道我要找的人就是他!